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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藤真向来对他那令无数佳人倾心的笑容免疫,只是冷笑:“那位牧大捕头呢?半年前你追着他去了,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
说到阿牧,便是仙道也不免又气又恨,回想那一路受的冷遇磨难,忆及当日京城近郊的分离,再回想自己自与阿牧分开以来,虽对藤真说来无限温柔风光羡煞旁人,事实上最是寂寞无聊难挨难度的时光更是觉得心中不快,只是冷着脸说:“哪个去追那冷脸捕快,别忘了当时是你害我往那条路上去的,我有时间,去找相田小姐看歌舞,或去湘北与彩姑娘论诗文岂不快哉,谁要理会那个家伙。”(有关阿牧与仙道之事见《黑白情缘》外篇《追捕记》)
“二位,闲谈莫说人是非,还是积些口舌之德吧!”强忍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令得藤真一脸惊愕,而仙道差点没有跳起来。急忙转身,看着那个含笑凝望自己的人,还有眸中隐隐的温柔,在那一刻,仙道脸上闪现藤真从未见过的神采,眼中的更芒更亮得连天上的星星也不能比及。
藤真看看仙道,再看看阿牧,看来自己似乎真的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呢?不过今晚真不知是怎么了,这条长街,竟已来了这么多高手。
阿牧见仙道满脸止不住的笑意,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种莫名的温柔,微笑说:“背地里说我的坏话,居然还可以笑成这样,天下谁能比你脸皮更厚。”
仙道哈哈一笑:“谁说我背地里说你坏话来着,便是当着你的面,这样的话我说得也不少啊。”
藤真只是奇异,象阿牧之样的人,竟会说出如许轻松的话语,而仙道对待他的态度,两个之间微妙的关系更是让人生起极奇异的感觉来。看着这两个人,藤真莫名地,深深怀念起花形来了。
仙道笑问阿牧:“你怎么竟来了?”
阿牧冷笑:“似藤真这样肆无忌惮,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屡屡做案,纵然大部份人不敢报官又哪能将消息完全瞒住,就是你也能得了讯息寻来,何况我干的便是这个。也亏了案子是落在我手中,若是旁的人,只怕又要由此疑上翔阳那边了。”
藤真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古来侠盗常有总总古怪行径为后世引为美谈,便是你没有证据也不能由此就怪责到那个笨官头上。”
仙道听了阿牧这番话却只在忖思,早知道多做几桩案子就可以把缩在京里的阿牧引出来,那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形单影只飘零江湖的苦倒是白吃了。不过以后倒可以……
这里还在暗中打着主意,那里阿牧早已看透他的心思,警告也似狠狠瞪他一眼。
仙道只做不觉,淡笑无语。
阿牧也拿他无法,只是笑对藤真说:“这夜深露重的,我们也不必在这里当街而立了,阿神和清田已备下酒席,我们一同去叙叙旧情如何?”
藤真哼了一声,倒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家伙有什么旧情,却对挨过的那一掌至今还耿耿于怀。但仙道早已一连声叫好,他便也不好太过给人没脸了。只是眼见着仙道与阿牧眉眼交会每每有些旁人难以明了之情,一时心中怅然,暗中决定,今夜相聚过后就赶回翔阳,也免得那个笨蛋官没了自己管束照料将好好一个身子给累垮了。
'花藤'黑白情缘之二十七
七月九日,夜,子时。
已是夜最深时,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了香沉梦境,可是小小厅堂中犹是灯明烛亮谈笑不绝。
门外阿神垂头看看自己手中刚收到的飞讯,再看看厅里说说笑笑的人,很久不曾见过阿牧这样高兴了,只可惜,这次又要把快乐打断。
阿牧正听着藤真挑剔他酒不够好,菜不够精,只得摇头苦笑:“二位,不要忘记我可是个奉公守法的捕快,不象你们金银财物随手抢夺,任意花使,当然看不起我们这样的酒菜了。”
眼看着藤真又要反唇相讥,耳旁忽听阿神一声轻咳,当即一笑起身,走出去了。即在此时阿神仍来扰他,那么发生的必是极为重要不可耽误的事情。
藤真冷笑:“鬼鬼祟祟的,不知搞什么鬼?”
仙道笑说:“他们这些吃公门饭的,总有各种见不得人的事,咱们原也没必要理会,乘他走开,把他那一份酒全喝光了才好。”说着已不知连尽了多少杯。
藤真笑着和他抢酒喝,两个人在席上随意挥洒,已不知过了多少招了。
阿牧神情沉重走了回来,听得二人笑声不绝,心中不免深深叹息。
仙道虽与藤真争强,但一颗心思却总在阿牧身上,眼见他缓步走进,脸色出奇地沉重,心下也是暗惊,也不再与藤真胡闹,走过来轻问:“出了什么事?”
能令得象阿牧这般人现出这样表情的事必然是件极大的麻烦事了。
阿牧并不答他,只把目光看向藤真:“看来我们今夜是不能尽欢而散了,你要立刻赶回翔阳。”
藤真徐徐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声音平静地出奇问:“花形出了什么事?”
“我刚接到飞报,花形大人染上了瘟疫。”
“怎么可能?”仙道看到藤真脸上在一瞬间消失的血色,亦忍不住惊呼一声。
“自然是翔阳发生了瘟疫,他不顾死活留在疫区染上的。”藤真的声音依旧平静至极点,可是素来与他相厚的仙道听到这样的语声,心中竟不免微微一紧。
“他的情况极严重,我想他现在一定非常希望你在身旁,我已令阿神备下了最好的快马和一应干粮食水,也已经飞鸽传书从此一路到翔阳的所有信得过的六扇门兄弟,要他们尽力助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翔阳。”阿牧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交给藤真“这里有可以和我的这些兄弟会面的地方,你一路飞马到上面指定的地方就会有最好的马给你替换,如要休息或有其他的要求,他们也能为你办到。”
藤真没有说谢,但眸中却有自与牧绅一相识以来第一次显露的感激之意,当初牧绅一放他性命,他尚不曾有过如此神情。此刻也已无心言语,只是轻轻点点头,即已飞身跃了出去。
仙道目注阿牧,沉声说:“可以让阿神多备一匹马吗?”
阿牧温柔的眼神静静望着他,轻轻说:“我让他备下的本来就是两匹马。”
仙道一怔,随即深深望着阿牧的眼睛笑了一笑,世上终还是这个人最了解自己。无论他如何渴望能与阿牧在一起,但现在,藤真却是最需要朋友在身旁陪伴的人。
耳旁马嘶声起,仙道不敢耽误,也没空再多说一句话,飞跃出去了。
阿牧眸中掠过一缕奇异的光芒,急步出来,眼看两匹快马绝尘而去。
阿神轻轻问:“那件事和他们说了吗?”
“只这个消息已够他们受的了,那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对他们说好。我们先赶回京去,看看可有挽回的余的。”阿牧语声依旧宁静,但胸中实如压了万斤巨石一般沉重。
阿神知他心意,也只能轻轻一叹。那一声叹息在这深深夜色中实有浓得化不开的忧愁烦恼。
七月十日,夜,子时
花形昏迷不醒已有一日一夜。
床边房外的诸位名医头上的白发也不知添了多少根。来来往往的探病之人叹息之声催人泪下,而清儿控制不住失声痛哭也有一个时辰了。
数日不曾入睡休息的长谷川守在花形身旁,听着他在昏昏沉沉中一遍遍地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布满血丝的眼中也不由泪下。
七月十日,夜,子时,
藤真纵马狂奔不饮不食也已经有一日一夜了。
仙道一直飞马跟在他身旁,却想不出一字一句可以稍稍宽慰他的心,只能默默与他相伴。
藤真也一直没有和他交谈一语,只是无言催马,可是仙道却清清楚楚看到他苍白的脸和额上密密满布的冷汗。
七月十一日,日,辰时
花形稍稍醒来了一会,而翔阳城首富卢南前来探视,带来了数年前以千金购得的千年人参。据几位名医看,这株人参不一定有上千年也有数百年了。卢南因知花形病危,才甘心忍痛割爱,欲以人参吊住花形的性命。花形当时神智尚清,坚持不肯用。只是此时谁也不肯听他的,乘着他又神智渐昏,便喂他一口口吃下去。谁知未过多时,花形竟又作呕,把吃下去的汤药人参一概呕吐了出来。这一番呕后花形神智又稍清,眼见身旁众人面如土色,勉强对卢南一笑:“多承卢兄情义了,只可惜花形福薄,糟蹋了这等宝物。”
卢南本想含笑劝慰他,闻得此言,不免悲从中来:“若能对大人身体稍有帮助,便是十根百根人参我又何吝,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说到这里急急辞了出去,出得房门,再也止不住泪落如雨。想起自己因富遭妒。惹来官司缠身,得这位大人不计闲言,不问后果,为自己申冤辩解,当堂开释,不曾受自己一金之谢,反而担下落了不知多少好处的恶名。偏如今恩人危难,自己枉有万千家财竟不能相助分毫。苍天又何其忍心。
一众诸人见他神情无不触动情肠,伤心难抑,待要放声痛哭,却又恐惊扰了花形,要想强自忍耐,却怎么也忍不住。
一时之间抽泣之声遍起,声音虽小,花形多多少少也能听到,心头亦是惨然,更加思念起藤真来了。此时此刻,所求所愿,只是能够再见那人一面,只要再见一面,只要再看一眼,便是此生无憾,不怨天地了。
藤真!
七月十一日,日,辰时,
沈天南按照阿牧飞讯指示,准备好最好的快马,马上放好一应饮食之物,牵到门前远望,果见远方两匹快马如飞而来。因不知来者是何人,竟能令得心中最尊敬的那个人发下这样郑重的指示,有心上前招呼一番,谁知马至眼前,马上之人凌空飞起,落在自己手中所牵的马上。他本能地一松手,两匹马立刻奔腾如飞远去了。
沈天南暗自思忖,不知那两个人为着什么事竟如此勿忙,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
而这时两匹已疲累之极的马俱都前腿一屈,跪倒下来。
沈天南忙过来要把这两匹马牵回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