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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日,深津终于肯定事不可为,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令大家把翔阳的许多官员以及一干有头号有脸的仕绅都请来。
当着他们的面写下奏折,其中为花形极力辩解,说明他从未做过有碍河务之事,只是与泽北有些误会而己,又夹上许多人为花形辩解的口供以求圣断,更说如今翔阳政务无人主理,请圣上早下决断。写完之后给众人看过,然后令人以八百里快马送上京师。
立刻,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连声称赞钦差大人果然是当世难得的清天,明查秋毫,为百姓做主,为清官申冤,口口声声翔阳百姓共感圣德。
深津也只得与众人客套一番,千说万说,总算说得大家答应暂时不把请愿书递上去,先静观朝廷动静,同时众人也答应劝说百姓,暂且复市。
消息传出后,百姓欢声一片,翔阳复市,而府衙外虽仍不断有人守着,但大部份人已散,也没有人再大声呼喊 ,至少深津不会再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看到府衙外面也不至会头皮发麻了。他的一干亲信从人,日子也好过了许多。现在大家都只等皇帝的圣旨了。
自从八月三日,深津至翔阳引发百姓围府衙事件后,整个翔阳日子最难过的是两个人。一个自然是进退两难,日夜不安,虽有满腔怨恨,最终仍不得不为花形说话的深津了。另一个却是虽有万千气恨不甘,却更有千万的牵念关怀,日日夜夜担忧花形的藤真。他整日里忙于说服众人听他的安排,一心想着怎样救花形出来,一颗心从来没有一时一刻放宽过,无论多少的气怒嗔怨,终不及那个人脱离危险重要。自深津送上奏折后,大部份人的心都安了,而深津一日未离翔阳,一日也不安心,藤真也是一日不曾见花形脱出牢狱,一日不能不心焦。
相比之下,整个翔阳日子过得最好的人,居然只有一个花形透了。
他被深津关在牢里,但翔阳的大牢向来不虐待囚犯的,更何况看管的牢头差役谁不敬他,个个将他伺候地极好,长谷川也早说通了牢头,留在牢中照顾他,花形怎么赶也不走。每日里总有些官场同僚城中仕绅前来探看,花形被囚的那段日子 ,大牢里的牢头倒是把翔阳城有头有脸的那些个大人物全都认熟了。
花形人在牢中,但外面的事情时时有人说与他知道,南烈与仙道也来看过他数次,只是藤真从来不曾来过。花形知藤真仍在恼他,心中歉然,而仙道却笑着向他讲述藤真这些日子以来为他的忧急焦心,为救他的奔走辛劳,每每说得他心痛至极,也后悔至极,才心满意足地在南烈的硬拉下止住话头。
花形人在牢狱之中,本已将生死安危看得极淡,除了对藤真一缕情念难以断绝,时时牵肠挂肚,每每为惹他伤心难过外,对于自己的冤情能否平反全不挂怀。往日里他主政翔阳,每日不知要操心多少事,如今反而没有别的事让他操心劳神,倒有许多牢头差役担心他难过,绞尽了脑汁陪他说笑。
听说花形被关在牢里,以一手好吃的汤圆名闻翔阳城的赵大娘每日都要精心做好许多的汤圆亲自送来牢中,一来给花形尝尝,二来也给牢里的差役们意思意思,虽知断然不会有人为难花形,也定要将汤圆送到他们手上,得了他们一句话才安心。
这件事一传出去,城西的饺子孙,城东的烧饼王,城南的……也无不效仿。
于是,大牢门外,每每有人拿着新鲜的各色菜送到,又常有人拎着鱼,提着肉送来。
送来了也不多说,也不敢要求进去打扰花形,只是笑说一句,麻烦各位兄弟多费心,就轻轻放下手上的东西。自花形入狱以来,到大牢外送菜送鱼送肉送酒的络绎不绝。
一来都怕花形吃苦,二来,花形为翔阳做的一切,百姓无不深感其德,花形平日又不肯收礼,如今下在牢中,不是为官之时,不用担心影响花形的清誉,大家纷纷前来,想一尽心力。
其实大家都知道花形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求的也不过是尽一份心罢了。
本来翔阳刚受水患不久,市面上酒肉蔬菜都比平时贵出不少,可每日里硬是有人送来最新鲜的蔬菜最好的酒肉。大牢里上下人等无不沾光,这段日子吃吃喝喝居然都是最好的。
而花形往日里操劳政务,时时废寝忘食,一个身子都为翔阳累坏了。如今身在牢中,无他事劳神费力,好吃好住,倒把个大病后的身子慢慢调养得大好,反而比以往胖了许多。
'花藤'黑白情缘之三十四
九月十三日,皇帝的圣旨终于由加急快马送到,即然负责查案的深津极力为花形辩解,皇帝自然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令花形官复原职,重新管理翔阳。
深津接了圣旨,长出一口气,衙门里早有人飞速将消息传了出去。不多时,大街上已是欢声一片,老百姓们自动自发跑到衙门口专为等他们的青天大人从牢里放出来。
深津也急忙让人把花形放出来,满脸带笑地恭喜几声,也不再客套,急急忙忙带着所有从人离开翔阳回京去了,而此刻翔阳上上下下,谁也没再理会这位钦差大人。一路上深津也无心去恼恨花形和翔阳百姓,满心想的都是回京之后如何应付泽北的怒气和权相的怪责。
花形走出衙门,看到满街欢喜之极的百姓,耳边听到无数欢声笑语,心中感动,实已无法表述。只是在人群中只看到含笑的仙道与沉静的南烈,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藤真,则令他心里隐隐作痛。
整整一个多时辰,百姓们的情绪才平静下来,都掂记着大人才从牢里出来,正需要休息(其实花形这阵子坐牢真正休息地足够了),也就不肯再围在衙前令得花形也不肯进去,大家纷纷散了。
回去之后自然是打酒买肉大加庆贺,翔阳府衙又收到一大堆推也推不掉补品,都是给受苦了(?)的大人补身子的。
接着不少官员仕绅都来庆贺,但也不肯让刚从牢里出来的花形劳累了,只是问候一声又都告辞而去。一众官员还一再叮咛要他多多休息,公务的事不必急,他们都会处理妥当。
就这么折腾下来,也已到了晚上,花形让在身旁的长谷川也回去休息了,一个人独对孤灯,却难有半分睡意。便是脱离牢狱,也感觉不到一丝喜意,一切都只为那个人已不再身旁。
他在哪里,他去哪了,这一回,他是真的伤得很深很深了吧!
想到他的伤,花形心头也是痛得难以忍受。
虽然仙道和南烈也还是住进了府衙,可花形竟然不敢去找他们问及藤真,怕只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一颗心永沦绝望之中。
呆呆地坐在灯前也不知已然多久,细想当日明月之下,见他带着一抹剑光跃入府衙的身影,心中惨然,今夜月明如昔,那人可会如当日,披一身月色跌入他的怀中。
花形痛极起身,打开房门,就要迈步走入月光中,忽然全身一震,惊见眼前那与月色融于一体,静静立在月下的人。
如此星辰如此夜,他在门前已独立了多久,望着自己独对孤灯的身影又已多久。
这些日子,身处牢狱,蒙受奇冤,犹不知其苦,不觉其苦,心中思思念念牵牵挂挂,只此一人,有时反而庆幸,幸好被冤枉的不是他,幸好被关在牢里的不是他,否则这一颗心不知会忧急成怎样。今日月下再见,竟恍如隔世,怎么这心尖儿上的人,竟已憔悴至此,这些日子以来,他必然是为了自己日日夜夜忧心如焚焦虑伤怀不能安枕,才至于此,才至于斯。
藤真定定望向他,这些日子以来,亲眼见百姓为他所做的一切,才理解他所有的执着,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坚持,只是一颗心犹不能释然,不甘释然。可无论有多少不甘,多少怨恨,终不及他身遭奇冤那一刻的心痛。这些天哪一日不是心如火焚痛彻心肝,为了救他,更是殚精歇智,耗尽心神,犹自庆幸,憔悴忧心的人不是他。直至今日听说了圣旨的消息,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一口气才终于能松开,那一刻,只觉所有的精力心神都已用尽,差点儿连站也站不住。千想见他,万想见他,却又不甘再去见他。更加恼恨他,居然若无其事,甚至不肯到仙道或南烈面前去问及自己一声,难道在他心中,自己竟如此全不重要?可到了深夜,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怎么就这样来到他房外。心里下了千百遍决心,只偷偷看他一眼,便从此离去,再不要留在这里当个无关紧要,让他随时为了翔阳轻易抛弃的人。只是看到那窗前灯下孤独的身影,竟是再也迈不动脚,只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只要再看一眼……
然后就只能傻傻地看着他打开门,傻傻地和他照了面,傻傻地望着他震惊的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藤真才轻叹一声,一转身,就欲飞身跃起。
花形总算反应奇快,急急唤了一声:“藤真!”
这一声,实已有千千万万的不舍,万万千千的痛楚。
藤真如受电击,竟再也动弹不得。
花形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来到藤真身旁,一把拉住他,只恐这一放手,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切就会从此烟消云散,人生从此化为无波死水:“你还在怪我吗?”
藤真无言,他当然生气,这家伙说出那样可恨的话,难道还指望他消气不成。
花形平生从未如此勇敢过,竟忽然间张开双臂将藤真抱入怀中,力量之大,只恨不得令他在这一刻与自己融于一体,面对恶官贪吏,他可以据理力争,涛涛不绝,面对藤真,却总是不知如何说话,怎样言辞,除了一遍遍唤他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以藤真之能,此刻全身竟然再也提不出半点力气来挣脱他,看他痛至极处,情深也至极处的双眸,心头一软,便是千恨万怨,也实在不忍心再骂出什么话来。罢罢罢, 这个花形透,实是自己这一生的劫数,无论如何也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