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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病重,皇帝御驾探视,是臣子的殊荣。索尼的话说到这份上,康熙心中只能叹息,自己时运不济,索尼一去,鳌拜便要故态复萌了。意兴阑珊道,“东亭备轿去,朕要去索府探病。苏麻,换微服。”
“嗻。”魏东亭打了个千,还未起身,便见小全子慌慌忙忙跑进来,见了康熙双膝一软,“皇后娘娘在宫门口候着,说是要请旨去索府探视。”
康熙回内室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准了!”
索尼府邸坐落在丰宜园玉皇庙街,康熙乘一顶四人小轿,魏东亭骑马随行,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到索尼府邸。
似是料得康熙御驾降临,索府中门大开,魏东亭上前一说,那门房便立马去通知索额图。索额图三步并作两步而出,伏地叩首道:“不知主子亲临,未曾远迎,奴才罪该万死。”
康熙搀起索额图,这位可是国丈,“不知者不罪。索中堂忠心为国,朕今日特来探视。传令家人不要走漏风声。”
索额图张张嘴,欲问皇后,又若无其事的吞下了话。康熙一眼看穿他的心事,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皇帝单独来探病,是功臣的荣幸,若是帝后同至,便是给皇后做脸了。康熙却不想把皇后的胃口养大。
几人到了后堂,康熙和索额图进屋,魏东亭留在门口警戒。
索尼昏昏沉沉的卧在床上,听见索额图呼唤,“父亲,皇上看您来了。”索尼半张开浑浊的眼,四处搜寻皇帝的身影。
康熙忙上前拉着索尼的手,“中堂。”
“皇上,皇上。”索尼处在弥留之际,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双目也已经无神了,整个人就像枯败的大树,了无生机。“老臣提着一口气不肯走,就是在等着您哪,皇上,老臣等着您哪!”灰白的双颊划下两行老泪。
康熙见状不由心酸,眼眶也有些泛红,“朕就是用尽天下的名医名药,也要让你好起来。”
索尼的眼睛像是看着康熙,又像是看着虚空,其实已不能视物了。他蠕动几下嘴唇,吐字艰难,似要耗尽所有生命力,“谢谢皇上,老臣想跟你说几句话。”
“你说吧,朕听着呢。”说着俯耳过去。
“大清立国不久,皇上应当先求稳定,后图发展。眼下,眼下大清国有两大隐患——朝廷里呀,鳌拜结党篡政;西南边,是吴三桂称雄。皇上一定不能让他们相互勾结,对这两派势力一定要,要分而治之,先掉除鳌拜,再分解吴三桂。皇上,您可要内紧外松啊,积聚力量,等待时机,万万急不得呀。老臣本想帮皇上完成大业啊,可惜天不假年,老臣来不及啦。”一段话说的磕磕绊绊,气息断断续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康熙为他顺了顺胸口,“索中堂的良言,朕记住了。”
索尼扯出僵硬的笑,偏头叫儿子,“索额图。”
“哎,父亲,儿子在这儿。”索额图忙过来听索尼交待遗嘱。
索尼吃力的吸口气,缓和了半晌,才开口:“你要记住啊,咱们索家,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魂。我死之后,你应当代我尽忠皇上,不得结党营私,坏了我的志向。如果你违背了此训,他日阴曹地府之下,也不得与我相见。”
索额图听到父亲的训示,再也忍不住,泪珠滚滚而下,声音带了哭腔,“儿子都记下啦。”
康熙也满怀凄楚,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索尼有一定的私心,但他对索尼的遗嘱不是不感动。可为君者,心灵本就要坚如磐石,不能留一丝弱点。
索额图和康熙合力将索尼扶起,听着索尼喃喃喊道,“皇上,皇上。”语气满是留恋不舍与乞求。
君臣几年,康熙懂索尼的心思,无非是要他善待索家罢了。这时,魏东亭在外禀道,“主子,皇后娘娘来了。”
“快请她进来,索大人挂念着她呢。”康熙吩咐道。
索尼感激的看一眼康熙,拉着疾步奔来的孙女,如释重负的长长叹息一声,双眼一闭,双腿一蹬,这便与世长辞,走上了黄泉路。
“中堂,中堂!”康熙见势不对,忙晃了几晃索尼。伸出手往鼻孔一探,才发现他已经断了气息。“中堂,你好走……”
“父亲!”“爷爷!”索额图与赫舍里氏顿时嚎哭出声,悲痛难以自抑。
康熙毕竟才十四岁,失去左膀右臂般的忠臣,感到五内俱焚,强忍着哀伤放下索尼的遗体,拍拍索额图的肩膀,“索大人节哀顺变,如今好好操办索中堂的身后事要紧。”
赫舍里氏用帕子拭了眼角,“啪”的跪倒在康熙面前,含泪哀求道:“皇上,求皇上恩准臣妾送爷爷走最后一程。”
“唉。罢了罢了。”康熙弯腰托起赫舍里氏,“皇后一片孝心,朕若不答应,岂非不近人情?如此,朕准你今日留在索府,明日再行回宫。”
“多谢皇上,臣妾恭送皇上。”赫舍里氏朝康熙磕了个头,目送康熙离开。
魏东亭跟在康熙身后,劝慰他,“皇上不必太过伤怀,索尼大人年近七十,也算是喜丧了,如果伤了龙体,索尼大人泉下有知,怕是不得安稳啊。”
康熙摇摇头,回首看了眼匾额上硕大的“索府”二字,“索尼这一去,朝廷失去了肱骨,鳌拜怕是又要张狂了;而索家子孙,索额图比起索尼,可是差太远啦。”
☆、谋定
索尼一死,朝廷又开始风起云涌。/非常文学/
国库日渐空虚,饷银粮草短缺;西南三藩自行招兵筹粮,屡次与兵部吏部相抗;俄罗斯再度入侵东北边疆,抢走牛马草原无数……康熙六年,亲政不久的天子面临着巨大的难题。
朝廷上鳌拜称病不理军务,遏必隆和班布尔善相互勾结,欲为鳌党揽更多的权利,提议恢复辅政大臣制度,晋鳌拜为首辅大臣,再次惹得天子大怒。
康熙气冲冲的回了乾清宫,惹得宫人们战战兢兢。苏锦端着清火茶入殿,捅捅魏东亭的腰,“这大热天的,又是谁点了炮筒啊?”
魏东亭像吃了黄连般,苦着脸还未开口,便听天子在西次间喊,“苏墨尔,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还不快把朕的茶端过来!”
“得了,快去吧,小姑奶奶,刚刚苏麻也被皇上恼了通,你小心些别惹皇上生气。”魏东亭朝内室一望,低声催促道。
苏锦瞪了他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次间,见苏麻正给天子打扇,抽空使了个眼色过来,苏锦便老老实实的奉了茶,耳朵听着皇帝抱怨,“索尼说的对,鳌拜早晚结党篡权。这不,索尼刚死,鳌拜就横起来了。”
魏东亭把朝冠放在几上,凑近了低声建议,“皇上,奴才建议请太皇太后出山,收拾鳌拜,稳定朝政。”
康熙度他一眼,饮口茶没说话。
苏锦见机的插话,“馊主意!皇上都大婚亲政了,哪里有劳烦老祖宗的道理?而且,老祖宗说过,她现在要颐养天年,等着抱重孙子呢。”
“墨尔说的对,”康熙搁下茶碗,蜜蜡朝珠哗哗作响,“皇祖母把朕扶上了地位,索尼又力保朕亲了政,他们都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现在轮到朕独掌乾坤了,”翻着龙案上的折子,全是奏报缺银短粮的,“朕要是收服不了鳌拜,有什么脸面做这个皇帝?”
苏麻跟在康熙身后,劝道,“皇上您可要稳住呀!索尼大人临终前说过,对付鳌拜,万万急不得,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哪。”见天子毫无反应,扯扯魏东亭的袖子,“东亭,你可别愣着,劝劝皇上呀。”
“你们不用说了。非常文学”康熙挥挥手,表示不欲再谈,“朕已经下定决心。今天朕可真是吓了一跳,鳌拜一称病,军务就乱了套。他门生部将满天下,又掌握着宫廷禁卫、京外大营,一旦发难,朕性命危矣!”
三人低头沉默,俱不敢再劝。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康熙掌握了小股势力,要扳倒鳌拜,便只能用计了。苏锦想了想,“皇上,朝廷上还有忠心耿耿的大臣,您不如下发一道密旨,令他们共同思索除奸之策。”
“妹妹说的对,”苏麻出言,“武英殿的小子们也成长起来了,与鳌拜这个满洲第一武士,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只要咱们想个好计策,不愁拿不下鳌拜……”
康熙赞许一笑,看向魏东亭。魏东亭眼珠一转,“让奴才猜猜,皇上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朕心里有个模糊的轮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康熙勾勾嘴角,看向窗外,乌云遮日,似大雨将来,“今儿天气好,咱们出宫散散郁气吧。许久不见伍先生,真是有些想念了。”
苏麻垂头,悄悄的弯起嘴角。苏锦福了福身,“皇上容墨尔去准备一下。”拉着苏麻离开。
魏东亭摸摸额头,莫名其妙的瞅瞅苏麻,又偏头去看天空:乌云罩顶的,哪是什么好天气?皇上莫不是眼花了?
与伍次友谈古论今一番,康熙的心情彻底明朗起来了。归途中遇到大雨,也眯着凤眼,似笑非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雨点啪嗒啪嗒跟掉豆子般落下,魏东亭抖抖蓑衣,请示轿中的主子,“少爷,这雨越来越大,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避?奴才皮糙肉厚的,倒是不怕,可咱们这还有两个姑娘家呢?”
苏麻姐妹早躲到屋檐下了,苏锦与姐姐咬耳朵,“伍先生收下你做的千层底鞋了吗?他是什么反应,高兴不高兴?”刚才她特意与康熙先走一步,给苏麻创造机会。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苏麻佯装羞恼的瞪妹妹一眼,实在磨不过苏锦缠闹,才双颊晕红的交了底,“他说很喜欢,感谢我的一番心意。”
苏锦愕然,“就没啦?”
“还要有什么?”苏麻不解的反问。脑筋转了转,顿时跺着脚,使劲戳戳苏锦的额头,“你别胡思乱想,伍先生是读书人……”
哦。读书人含蓄嘛。苏锦理解的点头。
“苏麻,墨尔,快过来,咱们去茶楼避雨,等雨停了,再回家。”魏东亭扬声喊道。说完,等苏麻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