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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道录,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大了,说起话来却丝毫不含糊!”刘珂这才转过头来,那张脂粉未施的脸依旧显得青春年少,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说起来你的那些神水果然有效,我服了之后不但精神百倍,就连那些常得地头痛脑热也没了,这些日子似乎还感到更年轻了些。”
“娘娘得天庇佑,那是自然的!”被称作徐道录的正是汴京道录院左街道录徐知常,他平日进出后宫最多,除了刘珂之外,就连如今宫中最得宠的郑捷抒王捷抒,也同样用的是他的符水←双手托着那个楠木匣子,自信满满地点头道:“只要娘娘继续服用这些神水,虽不能说长生不老,但保管能够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好啊,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刘珂示意身旁侍儿上前取过那个匣子,打开一看却微微一怔,“往常用地符录不过是黄纸所制,怎么这一次。”她一边说一边取出了那个羊脂玉瓶,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这其中就是神水么?”
“正是。”徐知常见刘珂面色欣然,知道自己的把戏已经生效,心中自然大喜过望。“娘娘乃是尊贵之身,贫道平时用的那些俗物实在配不上娘娘。只不过那些非凡器物太过费钱,贫道自然只能将就了。如今既然侥幸得到了这样的美器,怎能不献给娘娘使用?”
“哦,难道有人感念徐道录的道法,特地赠了这些玉器么?”尽管是见惯了珠宝珍玩,但是,区区一个盛放符水的容器也做得如此精致,刘珂自然是起了兴致。“不知道那个如此大手笔的人是谁?”
徐知常心中一跳,面上却赔笑答道:“娘娘有所不知,这是太陈承蔡攸蔡公子奉献的,他尽出家中珍藏,要我替他做一个水陆道场,借此为圣上和元符皇后祈福。”
“他倒是有心!”刘珂联想到当日自己收到的丰厚礼物以及在赵佶面前地进言,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如今还能够向他这样知情晓事的人,已经不多了。那些不知道进退的人只知道趋奉正得宠的郑捷妒,哪里想得到我这个未亡人?”
“娘娘言重了!”徐知常差点以为刘珂是洞悉了其中内情,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好在他了解刘珂的脾气,一惊之后便立刻挤出了一丝笑容。“郑姨抒王捷抒她们不过只是圣上妃妾,哪里及得上娘娘尊贵?”
他又奉送了一箩筐的逢迎话,好容易才把刘珂哄得喜笑颜开,这才捏着一把冷汗退了下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住处,徐知常便发现本应空无一人的房间中燃着灯火,立时一怔。一脚跨进门,他便立刻笑了:“好你个老范,你也太心急了,昨天刚刚托付的事情,今天就来听消息了?”
“看你说的,老朋友来看看你还不行吗?就好像我只知道公事似的!”话虽如此,那人还是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是没法子。不过么,事情总不可能那么快有进展,借机会和老朋友谈谈心倒是真的!”来人是太常博士范致虚,他和徐知常是多年知交故友,往日没事时常常走动,因此谈笑间并无顾忌。
“你呀!”徐知常一年到头在道观中的时日不多,除了道录院中的职司之外,他走动最多的就是内廷和达官贵人的府邸。只要看他的行迹便能知道如今汴京最炙手可热的权贵是谁,因此向来被人称为风向标。“你为蔡大人如此不遗余力,也不知图什么!”
“图什么?图的当然是肃清朝堂!”范致虚脸色,一正,语调激昂地道,“老徐,我不妨直说吧,要真的攀附权贵,我大可去抱曾相和韩相的大腿,干吗非得为一个贬斥的大臣抱不平?圣上的秉性朝中大臣那是都知道的,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即便当面不发作,却难保哪一天不会一起落下来。我干吗要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去为蔡学士苦苦谋划?”
他越说越是激愤,最后干脆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我大宋也就是熙丰的时候好过一阵,你看看如今的朝堂,人人都只求为自己谋私利,哪曾想到为国为民?韩忠彦和曾布两个人斗来斗去,却不见有什么利国利民的政策,长此以往,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倘若蔡学士能够主政,好歹也能够有所作为,哪像如今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得费上老大的功夫!”
徐知常却沉默了,他虽是修道之人,名利心却强,对于世事之道反而比寻常官员看得透彻。以他和范致虚多年相交的情形来看,他当然明白老友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真的抱着那样的期待,可是,这朝堂一旦换人主政,就真的能够面目一新么?他是经历过熙丰年间的人,深知那时的兴盛背后隐藏着市井小民怎样的苦痛,因此对于老友的这番话,他最后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很有技巧地岔开了话题。
“老范,我今天又见过元符皇后了′然看她的模样,很可能会在背后出力,但是,这个女人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斟酌着语句,不无顾虑地说道,“现如今圣瑞宫重病,她眼看就要进封皇太后了,若是她养成了干政的习惯,他日要压制起来,恐怕……”
“难道她还能成为第二个章献皇后或宣仁皇后不成?”对于这种论调,范致虚却是嗤之以鼻。“你放心,此事蔡学士心中有数。”
第五卷 第十四章 未雨绸缪严防范
原本被人从梦中吵醒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尤其是当身边躺着—个绝色美人的时候。但是,他也知道燕青不是那种没有轻重的人,因此只得安抚了睡意朦胧的白玲,一个人走到了外间。不过,当他听到姚平仲转述的只言片语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听清楚了,他们真的是说渝州?”
“没错。”姚平仲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最重要的消息,但我觉得应该告诉大人。小七说赶早不如赶巧,所以我就这个时候过来了。”说到这里,他的脸突然红了,虽然还只是少年,但对这种男女之事他却并不陌生,自然知道扰人春梦是怎样的罪过。
高俅狠狠瞪了燕青一眼,事到如今,他当然醒悟到这小子是有心的,但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正思量间,他瞥见公孙胜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心中突然一动。
“公孙兄……”
公孙胜连忙打断了高俅的话:“别,高帅,你是朝廷重臣,这个兄字我当不起。你要么直呼我胜之,要么叫我的道号明虚。嘿嘿,我不过是一个挂名道士,这后头那个道号倒是没多少人叫过。”
高俅闻言莞尔,不过,他如今正想要用人,当然无意招摇身边有一个假道士。“胜之,你在巴蜀之地待了那么多年,可认为”中有爆发大乱的可能?”
公孙胜略一沉吟,便斩钉截铁地答道:“小乱也许会有,大乱则必不可能!”他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思索片刻就解释道,“我自己虽然是因为吃了官司逃出来的,但是,人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想要谋逆造反。大宋初定的时候川中暴乱虽然席卷整个西南,逆贼甚至占据了成都府,但随着百年承平之后,还有多少人愿意提着脑袋干造反的事?不说别的。一旦失败,家眷还能保全么?”
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话无疑正说在了他的心坎上。要知道,无论放在哪朝哪代,谋逆总是需要第一等防范的事,而消除这种隐患却没法算得上功劳,朝中大佬一句疏于管治的评语下来。功臣反而会被打落三级。好在自己如今才上任不久,只要能够快刀斩乱麻,纵有逆乱也能推到前任疏忽职守上。自己反倒能落得功劳。
“泸州本地驻扎有宁远军,他们原本就是用来镇压蛮夷,战力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只是事情却可能涉及渝州。话说回来,渝州附近戎人不少,若是被他们钻了空子,恐怕……”他突然觉得局势千头万绪,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怪不得人道是川中难治。可若非迎难而上,自己又怎能博取将来地政治资本?此时,一个自信满满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畔。
“戎人之事大家不用发愁。”随着这个略带慵懒的声音,一个优美的倩影缓步出了内室。只见她头发自如地披落双肩,脸上犹带着几分春意,一件织锦鸟纹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隐约可见胸前的无限春光↓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径直走到高俅身边,嫣然一笑道,“其他地事我不能打保票,但是,凭着我的那点人脉。从附近的族民那里打听一点情报还是没问题地。再说,各族的族民虽然和汉人做生意,却未必会相信汉人,只要让他们看到事不可为,恐怕就没有多少人会响应了。”
高俅原本还觉得有些愠怒,但在听到白玲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立刻悚然动容。“阿玲,你就这么肯定幕后的人是汉人?要知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就知道。你们汉人最喜欢说的就是这句话!”白玲抬手一捋额前乱发,冷笑一声道,“我身上既有乌蛮族的血统,又有汉人的血统,这该怎么算?要我说,你们汉人其实最喜欢侵轧,那些想要造反当皇帝的,不大多是你们汉人么?巴蜀之地是各族先民早年的聚居之地,他们纵有不轨之心,最多也就是想着劫掠一番,要说什么大志向,恐怕也就只有那些汉人而已!”
一番话说得在场四个汉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们到底面子上有些下不来。最后,还是公孙胜地一阵大笑打破了这难得的沉寂。
“哈哈,玲夫人说得没错,要说有野心的,夷人成千上万人之众难以挑出一个,所以,背后最的几乎可以断定是汉人,或者说至少是汉人推动的。”他一边说一边朝白玲投过了一睹,却差点因为那慑人的艳光而无法自拔,连忙垂下了眼睛。
白玲见旁边的高俅脸色稍霁,这才说道:“如果我愿意替你逃一趟渝州,你能放心么?”
“渝州……渝州!”高俅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既然如此,阿玲你就代我走一遭吧。不过那里如今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