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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四年,足可见是能员才员∑你这样能干的人,当然会把握好尺度才是,不是么?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人这么说而已,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更加谨慎一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商云浩忙不迭地点头,心中却在琢磨着那几句似乎是警告,似乎又像是敲打的话,一时间竟品不出滋味来。等到糊里糊涂出了门之后,他方才恍然惊觉,刚才那番紧张之下,他竟忘了把东瓮过去,这岂不是白走一趟么?
他本能地想要往回走,但看到府衙中来来往往的人之后又犹豫了。这样公然送礼,若是高俅收了固然无事,可若是对方一口回绝,那就什么回旋的余地都没了。想到这里,他又把东西往里头藏了藏,转身起步往自己的车马走去。没关系,对方不过是刚刚开始过问茶马之事,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从容布置。
吴广元匆匆赶到大厅,见只有高俅一人在此,连忙开口问道:“大人,他这么快就走了?”
“我不过是找他随便问两句,难道还要留他用饭?”高俅见吴广元神色严肃,不由调笑道,“吴老别那么紧张,此事还得慢慢来,响鼓不用重锤,似商云浩这样经历丰富的官员,不是三两下就能唬住的。只要圣上那里旨意一来,一切就能够迎刃而解。拿着鸡毛都能当令箭,我拿着圣旨,自然便可以大开杀戒!”
听到大开杀戒四个字,吴广元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发觉高俅仍是满脸玩笑之意,他这才感到轻松了些。“大人,你真的准备……”
“不是我准备怎样,而是这些人准备如何应对。”高俅收起了笑容,重重冷哼了一声,“朝廷向来很重视榷茶之利,每年既然舍弃了这么多榷茶之利耗费在马政上,无非是为了以备战事之需,既然有人把手伸到了这上头,就应该想到其中后果!律法摆在那里,就不能怪我高某人无情了!”
第六卷 第十五章 贪得无厌成祸因
数日后,朝廷的公文终于送至,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人更是让高俅喜出望外。来者不是别人,竟是苏轼苏辙的表弟程之邵。和苏氏兄弟比起来,程之邵虽然文名不显,但却是一个一等一的理财高手,在三司时能够查得亏空数十万贯,而在盐务和茶法上都有很大的心得。如今程之邵便是主管秦蜀茶马公事,但其重心在秦陕,因此尽管也曾经革除西南茶马弊政,却不可能一人分顾两地,所以偌大的年纪却依旧是奔忙不停。
论官阶,两人当然是天壤之别,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官场和师门的双料前辈,高俅却自然而然地秉持了后辈之礼,自然让程之邵很是高兴。
“程老管理茶马事务多年,如今又是都大茶马司提举,想不到圣上居然让您来担当主角,我真是可以放下一万个心了。”
“呵呵,高帅你如此恭维,我可是承受不起。”程之邵自神宗年间出仕,历任地方官和京官,早就磨砺得油盐不入,饶是如此,他此时也觉得那几句恭维十分受用,原本的五六分好感顿时变作了九分。“西南茶马之政原本就不像西北那样迫在眉睫,所以有时纵有劣马,朝廷也不会过分深究,倒是纵容了他们。”
“程老所言极是。”高俅微微点头,这才见对方郑而重之地递过一卷纸,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展开一看立时大喜过望。茶马司向来由主官自辟其属,因此旁人很难插手进去,如今赵佶又赋予了他在此事上的完全专断之权←自然是可以毫无顾忌。
“高帅……”
“程老,此地没有外人,你和老师乃是表兄弟,直呼我伯章即可。”高俅笑着打断了程之邵的话,“再说,我对于茶马之政本就是一知半解,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程老要是一直这么客气。岂不是折煞了我?”
“哈哈哈哈,好,就依你!”程之邵一捋胡须,重重点了点头,“早先人家说伯章你和子瞻之间的往事。我还以为都是瞎编地,现在看来。子瞻在最后能够收得你这么一个关门弟子,可以说是大幸之至!唔,别的事我不敢担保,但茶马之事,我必定言无不尽!如今的时节,我也正好运一批蜀茶过去,一转手便是万匹良骏!”
程之邵的到来并没有传入商云浩的耳中。不知情者决计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茶马司竟会有这么多属吏。当商云浩召集起所有心腹时,竟把偌大一个厅堂塞得满满的。
“茶马之事当中的猫腻原本就不少。有人向上头告状自然是难免的事,大人不用担心,那高帅初来乍到,不见得会把手伸得那么长。”率先开腔的是一个小吏,年纪虽然不大却留着一撮小胡子,从骨子里流露出一股精明狡黠。“照我看,这位高帅很可能是想要诈一诈,若是大人上了他的当,日后就真的要处处受人挟制了。”
这番话一出,其他人自然是连声附和。要知道,如今那些暗中藏下的利益都是杆按照比例抽取,若是再拿出一大块孝敬上官,每个人转眼便要吃亏,因此紧盯着眼前利益地他们自然是不舍得放弃到手的肥肉。正在此时,旁边却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短浅!”说话的是商云浩的一个远房堂弟商云斌,他靠着堂兄在茶马司里谋了差事,原本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人家如今掌管巴蜀一地,别说是小小一个茶马司,就是想要扳倒一州一府的主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不把这种大人物伺候好了,我们今后哪里还会有活路?再说了,人家已经这么分明地暗示下来,若是再不去打听打听,到时候被人摸清了底牌都不知道……”
“好了,云斌你别危言耸听了!”商云浩只觉心烦意乱,一时竟根本听不进堂弟的话,“他们说得不无道理,没来由我们何必先乱了阵脚?再说,历年账本都是有账可查的,要是真有人想拿我开刀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今天把你们都召集过来,不过是给大家提个醒,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换了一盘大局!”
顶头上司这么说,下头众人自然是唯唯诺诺,不一会儿便散了个一干二净。倒是商云斌本想留下,思量再三却也随众一块退了,空空荡荡的厅堂中顿时只余下商云浩一人。
要说真的没有一点着慌是不可能的,如今并不像是大宋早中期的时候,只要一直坚持磨勘就能谋到一个好位子,为了能够弄到茶马司这个肥缺,他不知等了多少年,运动了多少关系。西北那块地方时常有战事,而且太过惹眼,因此他从来不敢打那个算盘,可西南就不同了。本来就只能当作驮畜的马匹,收购的时候把二等硬弄成一等,然后再克扣一些,从中渔利是最最简单的事,更不要说和那些商贾的默契了。
终于,他一转身回了书房,这种时候,他只能选择向人问计。于他这种官阶上的官员来说,京城的消息往往只能靠这种私底下的书信,要等朝廷正式传文说不定就什么都来不及了。高俅是天子信臣,他想要打听地就是,这个人会不会一直维持着那令人高山仰止的圣眷,若是那样,他舍弃一点利益傍一个靠山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日,高俅正在书房里向程之邵请教一些财政上的问题←往日接触的高官圈子虽然极大,但在财政上头,除了蔡京之外,程之邵还是第一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要知道,大宋施行的很多政策都和历朝历代没有任何可比性,能够真正理清头绪的人很少,而似王安石那样的高人更是压根就不要指望会随时出现。在眼下这个时候,程之邵这样一个理财高手突然空降在他的面前,无疑是异常难得。
两人正攀谈得高兴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外头传来,紧接着,一个差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书房,几乎忘记礼数似的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一伙夷人因为争议马价,和茶马司的一个小吏起了争执,结果……”他一句话没说完便呛得连连咳嗽,一时竟无法继续下去。
但此时,高俅和程之邵两人已经同时站了起来,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惊诧←们确实已经搜罗了所有证据,也确实准备在近日之中下手,可是,谁料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冲突?
西南夷向来就有贡马的惯例,所谓贡,其实朝廷往往会以远高于物值的钱物给以补偿,算是羁縻西南诸夷的方式之一。除此之外,直接送到茶马司做交易也是一条路子,因此古道上时常能看到赶着几匹马的异族人′然不多,但日积月累,数目却也颇为可观。而以马易物更是最常用的法子,在中原可以价值数万钱的马,他们往往就换到一点盐巴布匹铁器,抑或是其他必需品。当然,直接送到茶马司的,当然主要是换取茶叶了。
这一次送到黎州茶马司的总计有十五匹骏马,毛色鲜亮体格雄壮,是难得一见的上品,而送马的二十几人都是来自惊川州的夷人。负责验马的小吏在发现自己撞到了大运之后,大约是贪心发作,先是力图压下马价,不成之后便诬赖人家是私自贩马的马贩。须知朝廷向来就有禁令,商人不得私自以茶易马,也不得以马易茶,虽然这一条在西南早已形同虚设,但毕竟仍是律令,于是两边争执不下。
“我们不卖了!”贩马来卖的一群夷人终于恼火了,一群人上前牵起马就走,这却惊动了旁边的一群商人,上前问价的络绎不绝。
那小吏见势不妙立即气急败坏地唤来了几个同伴,也不知是哪边先动了手,紧接着竟从推搡发展到武斗,最后竟有人抑制不住动了刀子。血光乍现后,场面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匆匆赶到的商云浩脸色煞白地看着大批人扭打在一起,虽然咬牙切齿地命人去报官,奈何却已经难以镇压局面了。
“死了四个,重伤三个,轻伤无数,起因居然就是这么一丁点小事?”
原本不想过于兴师动众,但是,在程之邵暗示借此机会解决一切时,高俅还是抛下其他事务赶到了黎州,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