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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以大胜掩盖民众地情绪,而在他看来。如今的朝廷也有这种迹象。免役法复行,东南用引榷茶法,听说又要用什么方田制,总而言之,天子是在用一切办法充盈国库,而这一切地开销,却全都指向了战场。只要大军得胜,中原就永远都是太平盛世,可若是败了……想到这里,他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没错,朝廷败不起,连一仗都败不起!自从新君登基以来,事事都是得心应手,边关又是连场大捷,早已让朝中文武的心气高了。高俅说得确实没错,若是辽国不插手,以大宋西军对抗西夏,至少有六成的胜算。而倘若指挥得当,则胜算还能够增加到八成。可是,谁能担保在每一个局部都会打胜?谁敢担保在一次小败之后,朝廷不会加罪于主将乃至各级将领?这就是他最担心,而却不敢宣诸于口的忧虑。
虽然有诸多顾虑,但是面圣却非同小可,尤其是几位炙手可热的宰执全都在场地情况下。跪叩完毕之后,种师极便和弟弟退到了一边,神态自然是毕恭毕敬。
“种卿,朕听闻种家三代为将,先有乃祖种世衡威震西北,而后有种古种愕种谊先后立下赫赫军功,连你的弟弟种师中也同样效力军中。朕倒觉得有些好奇,当日米脂大捷之后,种卿便换了文阶,不知其中原因为何?”
皇帝的第一个问题便如此直接,种师极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脸色微微一变※幸他早有准备,只片刻便躬身答道:“回禀圣上,先父当年曾经说过,种氏虽然出了不少名将,却无一个子弟能以文名著称。臣幼年师从于横渠先生座下,曾苦修儒学,兼学道法,因此在荫补之后便转了文阶。但臣自幼耳濡目染的便是杀伐之道,和儒学仁恕毕竟有所不同,所以在任上不免碌碌无为,如今思来便觉得惭愧。”
赵佶闻言微微颔首,他却不是有心拿这个问题试探,只是觉得堂堂种家将门子弟居然试了文阶,心中颇觉奇怪而已。又问了几句前事之后,他方才转到了此次召见的正题,随即咨之以西北军事,见种师极对答如流,愈发觉得其人可用。
这一问一答,须臾便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其间几位宰辅也不时出言询问,种师极随问随答,若有疏漏之处,其弟种师中必定补上,如此一来,就连早先觉得高俅的举荐太过唐突的蔡京蔡卞,此时也稍稍动容。
“种卿果然良才!”赵佶终于抛下了一句赞扬,脸上喜色尽显,“有如此军略见识,又是将门出身,朕便准你重回武阶!”他突然想起一个传闻,便很是突兀地问道:“对了,朕听说你原本并非叫做种师极?这名字乃是父母所赐,岂可自己轻易改动?”
种师极被天子官家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了神,好半晌方才反应了过来:“启禀圣上,臣原本名建中,只为圣上改元建中靖国,为避讳方才自行改了名字,否则绝不敢轻改先父所赐之名。因臣弟名师中,所以臣便取了师极二字。”
“极者至也,然天地万物生生不息,难有极致,此字不好。”赵佶思索片刻便摇了摇头,“种卿既然是因为朕当初改元建中靖国而更了姓名,朕便索性赐你一名好了!天下至高者莫过于一个道字,朕便赐你名为种师道,种卿以为如何?”
“谢圣上赐名!”
毕恭毕敬地俯身行下大礼,这一刻之后,世上便再无种师极,只有种师道了。只不过,一旁的高俅却呆了呆,他倒没有想到,那个声名显赫的名字,竟然是来自官家钦赐。
官家御口钦赐名讳,蔡京心惊之余,立刻便笑吟吟地上前奏道:
“既然圣上有意让种彝叔转武阶,这阶官便须尽早定下。唔,以种彝叔之前地文阶来说,臣以为武阶可先定武功大夫,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一下子便是武功大夫!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全都是一愣。要知道,武功大夫以上便是横行十三阶,不入磨勘,只以特旨除授,现如今蔡京一张口便是武功大夫,一下子便将种师道提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以武功大夫的阶官,已经可以授一路钤辖。对于一个刚刚自文阶转武阶地官员来说,着实是一大奇闻。
惊讶过后,高俅立刻醒悟到了蔡京的用心。当下他来不及犹豫,连忙也上前进言道:“圣上既然赐了种彝叔名讳,这武功大夫之外不妨再赐忠州刺史,以昭显陛下识人之明!”
“好,便依元长伯章所奏!”
正在兴头上的赵佶自然不会去琢磨两个宰相都是什么意思,满口答应了下来。见到这一幕,一旁预备草诏的张康国几乎不敢相信耳朵,直到赵佶连声吩咐,他才慌忙提笔拟诏。那诏书固然是一挥而就文辞华美,但他心头疑惑却始终未消,要知道,这忠州刺史固然只是虚衔,但往日只赠给军功显赫地武官,绝没有一上来便许人的道理。
直到回了住处,种师道方才觉得整个人像虚脱了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当日献俘阙下,他只是远远地看过哲宗皇帝一眼,根本不像这一次面圣那么直接。更何况,这一次除了奏对之外还有别的,御赐名讳、进武功大夫、加忠州刺史、为泾原都钤辖、知平夏城,这一系列的殊遇砸得他头昏目眩,几乎不敢相信这便是事实。
种师中虽然没有得到多少表现的机会,但同样收获菲浅←不仅以知镇戎军的名义去掉了以前顶在头上的那个权字,而且还得进武节大夫,自然是感到阵阵兴奋。这不仅意味着种氏在西军中再次占有了显著的一席之地,而且能够比往日起点更高!
“这一次真是托了大哥的福!在殿上的时候,我看大哥你侃侃而谈的样子,实在是佩服极了。好在我只需拾遗补缺,这才能够撑下来。”
“总算是一切顺利。”种师道长长嘘了一口气,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以他多年阅历原本不会如此,奈何这次面圣太过重要,以他的沉稳,不免也带了几分患得患失,一旦浑身包袱卸下,自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此番得用不是昙花一现,否则一番心血付诸东流,那便对不起种家先祖了!”
“大哥不必担心,我看圣上是有始有终的人,断然不会中途变卦!”
第八卷 第十五章 连失利如辽请援
朝廷旨意颁下的时候,钟传正好刚刚被折可适所救,出了夏兵重围←本为行边而来,孰料被夏人所伺,大丢脸面自不必说,早就是恼羞成怒。眼下看到朝廷欲出兵灵州,他正好遂了心愿,召来折可适便将诏令内容一一讲明。
自从下了天都山并建西安州之后,折可适便少有上阵的机会,眼看西北战事如火如荼,他自然是雄心万丈想要奋力建功。此次他率兵百余接应钟传,虽有援救之意,但更有跃跃欲试的机会,一听到庆州也将出兵策应,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是役,折可适以万骑出萧关,至灵州川,猝攻夏人不备,交战未几,夏人大败。夏兵溃败之际,沿路夏人无不趁夜奔逃至灵州躲避,被俘者不计其数。会当夏人以为宋军兵逼灵州之际,折可适又挥师下击韦州静塞军司援军,并与庆州来源的五千军马合作一处,在灵州川一带大肆冲杀,驱赶牧民北万余,得牛马数以千计,而后方才南返。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第一等的胜仗,但是,宋军极少采用这种战法,端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如此,是役西夏折损兵将千余,而且连宋人的踪迹都没抓住,可谓是大败亏输。这对于一直认为文治可佐武功的夏主李乾顺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兀卒……不,皇上,一场败绩算不了什么,皇上还请放宽心!”
时值夏兵连败,尽管察哥自己都觉得盛怒难平。但仍不得不进宫劝慰。就在日前,李乾顺正式下诏改用汉法,一应官职皆按照汉制。就连党项贵族也换了汉官之名,至此。宫中不复兀卒旧称,臣子宫人但呼皇上,这也让察哥感到很不习惯。
“一场败绩,这何止一场败绩!先前劫夺渭、延、庆是如此,后来石堡寨也是如此。此次灵州川之战更是如此,你倒是说说,难道我党项骑兵真的弱了么?”李乾顺怎么都没想到,罢了仁多保忠,趁势收了最后一些贵族的兵权,得到地结果却是如此。这对于一向雄心壮志的他来说,不啻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知道,他当初是顶着多大地压力推行汉学,废弃祖宗之法。
察哥心中暗叹,但却不敢触及问题根本。在他看来。正是因为国主推崇汉学重用汉臣,方才会落得现在的局面←当然知道自从李乾顺改制以来,无论是国力民生都是大有发展。但是不能否定地是,党项人尚武重法的传统却在一点点流失。加上先前数十年的政争,如今的大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西北所向无敌的大夏了。
“皇上。我大夏骑兵自然不弱,只是这连场大战,宋人不仅用诡诈之谋,而且处处料敌先机,各军监猝不及防方才连遭败绩,仅此而已。”察哥勉强编织着理由,最后方才建议道,“虽然是小挫,但为了避免战事扩大,不如遣使至辽国请援,另外将皇上地婚事定下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遣使如辽请援?”李乾顺苦笑一声,嘴角流露出一丝深重的讥诮,“朕当初还想借着仁多保忠的机会,给宋人一个警告,想不到竟是如此结果!早知如此……”说到这里,他突然闭口不言,当日之事虽有察哥进言的缘故,但也有他自己的一点好胜心,如今看来,大夏确实不能在战争中再耗下去了。
“也罢,让李造福、田若水准备一下,立刻动身到辽国请援,让辽主请宋人罢兵。还有,让他们好好贿赂一下辽国官员,务必让辽国和我们一起出师伐宋!”说到这里时,李乾顺一向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狰狞,看上去异常可怖,“我就不相信,宋国能够受得了两面用兵,待到那时,就是他们求我们了厂灵州川一役大胜的消息转瞬便传回了京城,由于这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