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打蛇打七寸,既然已经拉开了大幕,张康国便索性把话说透了。
“你说地没错,圣上用蔡元长是因为看中了他的政见,用高伯章则是为了藩邸旧情,但是,治国终究不可能只靠这些信任维系。圣上在朝的时候固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圣上此番病重,自然而然地看到了以往忽略的东西。阮兄,以你的聪明应该能够看出,倘若这个时候有对蔡高不利的消息,那么,圣上会借机罢斥他们,还是会依旧留用?”
“不利的消息?”阮大猷低低重复着这五个字,心头着实震动。然而,接下来张康国的那些话更让他难以自持,及至离开张府上了马车之后,他依旧感到一颗心在狂跳不止。若是真的按照张康国所说,那么,一旦事成,他就不必当这个不尴不尬的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仆射迟早都会有一个位子等着他,这无疑是天大的诱惑。
然而,万一失败了呢?
他突然打了个寒噤,整个人立刻从狂热中清醒了过来。张康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是焉知别人就没有?想当初他还兼任了开封权知府的时候,就曾经帮高俅料理过不少暗中的勾当,深知其在暗处的实力,倘若事机泄露,那么,他要承担极为严重的后果。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喝令道:“停车!”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由于阮大猷为了掩人耳目,此次只带了一个随车的家人,外加车夫也不过三人,而且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记,自然不能占着别人的道。因此,车夫直到把马车赶到了街角,这才回头问道:
“大人,不回府么?”
阮大猷却一掀围子跳下了马车,见后面无人跟踪,便出言吩咐道:
“你赶着车在街上慢慢转悠,不到天明不许回府!我先走,待会你往另一个方向离开,这是赏钱。”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金钱,随手扔给了车夫。”小人明白。”那车夫情知炙身有要事,喜滋滋地收好了钱之后,眼睁睁地看着阮大猷带着一个随从消失在街角,然后才一甩马鞭往鸡儿巷的方向驰去。平白无故多出了一晚上空闲,兜里又有钱,他自然想要找一个妓馆好好乐乐,至于大人们有什么勾当,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阮大猷来访?”
正准备睡下的高俅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皱紧了眉头。这都已经过了子时,阮大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他歉意地望了英娘一眼,披上了外衣后见妻子也想跟着一起起来,连忙伸手把人按了下去。
“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如果真是大事,兴许就不过来了。你累了一天,外头有我呢,别再操心了,先歇着吧!”他一边说一边朝唤了一声,“菁儿!”
正在隔壁房中准备烛火的菁儿应声而入,怯生生地行了一个礼:
“相爷有何吩咐?”
“今晚你陪着夫人,别让她起来再准备宵夜什么的,否则我明天拿你是问。”高俅板着面孔吩咐了一句,见这个贴身使女似受惊的小鹿似的连连点头,不由莞尔一笑,就这么施施然地出了房间。
直到高俅离去许久,菁儿才害怕似的抚了抚胸,然后便羡慕地感慨道:“夫人,相爷待您真好。”
英娘却只是怔怔地望着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怅惘。如今富贵已极,为何自己反而感觉不似当年夫君未曾做官时安逸?
第九卷 第二十五章 闻首告洞若观火
从家人那里得知阮大猷只带了一个仆人,而且从后门悄然而入时,高俅不由暗自皱起了眉头。沉思片刻,他便召来一个心腹家人低声交待了两句,这才举步前往花厅。
“阮兄!”
阮大猷此时正坐在位子上心中不安,陡地听到这声叫唤,几乎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待到发现是高俅方才挤出了一丝微笑。”伯章相公,这么晚了还来打搅,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今天实在是有要紧事,我怕耽搁了会误大事,所以……”
“阮兄这是哪里话,你我相交多年,难不成我还会不知道你的性子?”高俅笑吟吟地在主位坐下,见阮大猷身旁的茶似乎没有动过,便吩咐家人去再备浓茶。只是刚才那一擦身的功夫,他已经觉察到了对方身上深深的酒气,看来,阮大猷多半是刚刚从哪里赴约回来。
等到一个青衣仆人给两边送上热茶,然后肃手退下之后,高俅便抬手示意道:“阮兄,我看你似乎仍有醉意,不妨喝一口浓茶解解酒。横竖谜不是你我当值,就是谈上一夜也不打紧,你无需着急。”
阮大猷终于从起初的惶惑不安中解脱了出来,七上八下的心情也逐渐恢复,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捧着茶盏喝了一口。斟酌片刻,他便开口道:“其实,今晚张康国邀我前去他的府上小酌。我原本不想答应,后来还是去了,谁想到在席间,他却对我流露出。手中握有元长相公和伯章相公你的把柄,并且有意取而代之。”
听了此话,高俅的脸色却只是微微一变。须知他早知张康国为人,又曾经得陈王提醒。因此于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如何惊讶←却不知道,自己这番神色看在别人眼中是何等感觉。
“原来高俅已经都知道了!”阮大猷竭力按捺住起伏不定地情绪,心中感到说不出的庆幸。幸好,幸好自己没有因为张康国的花言巧语而做出错误地选择。否则若是贸贸然跟着张康国行事,将来的后果必定极其凄惨。想到这里,他连忙把今晚张康国说地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
“不瞒你说,我险些就听了张康国的蛊惑,现在想来仍是心有余悸。不得不说,他此番言语正中我的要害。我为官数十年,却被你后来居上,又被元长相公时时压制,要说真的没动过别的心思。却也是不可能地。”他毫不避讳地道出了自己的心绪,然后又深深叹息了一声,“好在我还有自知之明。元长相公虽然揽权,却是有才之辈;而伯章相公你虽然年轻,在大局上的认识却比我深刻※以,我坐着马车在街上兜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你一声,免得为小人算计。”
听得阮大猷如此说,高俅不由点了点头,心中着实佩服其决断。因为先前的一系列变故,他已经下令手下诸耳目密切注意各府情形,若有什么动静必须禀报。如此一来,即便今晚阮大猷不来自己府上,那么,其和张康国的会面也同样会传入自己的耳中,到了那个时候,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阮兄,你我自多年前相交,一直是互相扶持,如今当然也不会例外。”他一边说一边考虑着接下来的说辞,毕竟,如今在朝中,他还有相当多的地方需要倚重这个同僚兼盟友,“张康国先是趋奉蔡元长得以上位,得到权位后又希冀能够更进一步,贪得无厌之处着实令人齿冷。须知似他这样的小人,利用完了别人,当然也会一脚踢开,所以其承诺绝对不可信。其实,我早知他不安分,阮兄既然前来坦然相告,我也知道该如何做了。总而言之,阮兄只需记得我一句话,我高俅为官这些年,从没有抛弃任何一个朋友。”
出了高府,阮大猷只觉一身轻松,但是,脑海中却反复重现着高俅的最后一句话。从没有抛弃过一个朋友,这句话地潜在含义就是——决不会放过一个敌人。联想到当初章惇的下场,想想只能纵情声色度日的蔡王赵似,再比照深受高俅照应地姚家,还有朝中那些崭露头角的年轻官员,彼此分别不言自明。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关我的事了,作壁上观就好。”他喃喃自语地念叨了一句,随后往自己家地方向走去。
两日之后,高俅便收到了消息。在张康国请过阮大猷之后,又再次邀请了吴居厚,只是这一次似乎不太顺利,吴居厚只在张府盘桓了一刻钟多一会便托词离去,而据说,张康国之后为此大发雷霆。从这一点看来,吴居厚比阮大猷更加老奸巨滑,不仅避开了知情太多的麻烦,而且旗帜鲜明地表达了不掺合的立场。以他年过六十的年纪来看,应该只是想在朝安安稳稳地等到致休而已。
与此同时,他却觉得蔡府那边似乎太安静了。自从赵佶病愈之后,蔡夫人吕氏就以身体不适为由,从来没有见过别家女眷,连蔡卞的夫人王氏都避而不见。除此之外,蔡攸也已经好几日不见踪影,听说已经告了假。而据宫中传来的消息,这种情形是从上次赵佶单独召见蔡攸开始的。若真是如此,这种情形就有些奇怪了。
“元朔,照你看来,若是圣上认为蔡攸和先前诸事有涉,那么,这种局面是不是太诡异了?”
宗汉一手扶着下颌,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结。”相公,话不是这么说。对于圣上来说,蔡攸首先是蔡相的长公子,然后便是当年赏识过的人,最后才是朝廷官员。若蔡攸仅仅是集英殿修撰,那么,圣上自然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加发落,但是,无论从当年的旧情还是从蔡相的角度,他都不可能张扬此事。要知道,先前已经处置过内廷内侍宫人,这就表明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不再追究,就算真的要发落蔡攸,也只能从另一方面着手。倒是相公,你是否宁可得罪蔡相,也一定要置蔡攸于死地?”
高俅的面色微微一变,事实上,他确实对于蔡攸这么一个上窜下跳的家伙相当不满。若蔡攸仅仅是蔡府大衙内,而没有在昔日给赵佶留下过深刻印象,他自可不必如此忧虑。但是,偏偏蔡攸在相府公子的光环之外,还有一份不同寻常的宠眷,事情就不寻常了。
细细计算下来,从自己回京之前到现在,蔡攸在暗中耍过不少手段,对此自己已经隐忍得太久了。若是这一次再轻轻放过,岂不是留下了一个最难缠的敌人?要知道,蔡攸比他高球还要年轻几岁,若是弄得不好,将来便是最大的政敌。史书上的蔡攸为了权势可以欺父迫弟,那么,此人同样可以为了往上爬而再设计什么卑鄙无耻的勾当!
权衡良久,他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