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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看?”
“吕惠卿此人虽然人品不佳,但才干还是不错的,比起上一任来,大名府如今确实是一片繁荣景象。”先开口的是蔡卞,他赞了几句吕惠卿政绩,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吕惠卿乃是嘉佑进士,历经仁宗、真宗、神宗和本朝,资历之深非是你我能够比拟。若是他有心取而代之,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元长,你的意见呢?”
蔡京时年四十八岁,在宦途上却不能说十分得意,见乃弟已经下了定论,他也附和着点点头道:“如今曾布之外,尚有安焘、李清臣一流环伺,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圣上还年轻,之前已经对相公的独断专行颇有微词,万一有人利用吕惠卿对相公不利,那后果着实堪忧。”
“如此看来,吕惠卿便不能留在大名了,临近京畿消息方便,他就算有动作我也难以防备,可若是太过偏远,他人又会说我过于刻薄。”章惇本来就已经下了大半决心,此刻在蔡氏兄弟的进言下更是深信不疑,“如今西夏在西北时有扰边之举,吕惠卿他不是在治军上颇有见地么,我明日便上书保奏他出知延安府,如何?”
“此计极妙!”
离开了章府,蔡京和蔡卞打了个招呼便上了自己的马车,刚才还笑容满面的神情顿时深深收敛了起来。“章惇果然轻率,只是他人几句传言便信以为真,看来真不是做大事的人物。只是这一次的事情背后,究竟是曾布,还是李清臣安焘呢?”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大计初定
回到京城的高俅恢复了往日的交游广阔悠闲自得,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小小的端王府翊善,包括曾经设计陷害过他的章惇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朝堂之上。就在日前,以章惇上书请调吕惠卿出知延安府为引子,朝中大打口水仗,李清臣更是直言不讳地痛斥章惇昔日将吕惠卿复官为谬误,一时间朝野哗然。
当事人吕惠卿远在大名府,自然对此没有任何办法←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场风波的起因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如今的他除了上书自辩别无他法。毕竟,他再也不是昔日叱咤风云的一代权相了。
而沈流芳在大喜之余也没忘了自己对高俅的承诺,急匆匆地赶至汴京将两处产业转到了高俅名下,而后又暗示剩下的一半将在吕惠卿调任之后再行支付。当初他找上了高俅是完完全全的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区区数万贯钱的代价就能逐走一个心腹大患,他真是万分庆幸自己在恰当时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闭门家中坐,钱财天上来!”高俅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就自己手中那两张轻飘飘的契约,市值至少超过三万贯,这一次沈流芳无疑是下了大血本。要知道,光是那家搜罗珍宝的万珍阁,其库房中的剩余物品少说就有一两万贯,比起这个来,另一家占据了黄金地段的酒肆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幸好我大宋不禁官员经商,否则这些家当我还真不知道该往哪藏?”
从刚才开始,高明的目光就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两张契约,那神情就像饿极了的恶狼看到兔子一般。许久,他才长长嘘了一口气:“朝中政争先不去说他,如今你虽然左右逢源,但毕竟官卑职小,难道你就不准备更进一步了?”
此时的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人,高明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气氛顿时有几分僵硬。许久,高俅才低声开口问道:“高先生,我有一件事想求证一下,你当初所谓的隐门内情究竟是真是假?那些所谓的清规戒律是真是假?”
高明闻言一怔,许久,他才苦笑一声道:“看来那些信口开河的话并没有把你唬住……这么说吧,这些话里其实有真有假。”他见高俅脸色一凝似乎要发飙,连忙解释道,“其实,隐门弟子很少,这一代的除了我和你岳父两个就再也没有旁人,但是,那些老不死的所谓宗门护法却从来没有闲着,就是他们这些人维护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戒律条规。只不过,像我这样正式傍上了一个靠山的,他们就再也管不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高俅越听越觉得糊涂,情不自禁地问道。
“官人应该听说过孟尝君和鸡鸣狗盗的故事,鸡鸣狗盗就是孟尝君的门客,是有主从之别的。孟尝君故去之后,他们才拿着一大笔赠金开创了隐门,从此之后,主从之义便凌驾于所有门规之上,所以如今的我比从前更像一个自由人!”高明越说越觉得惬意,索性把眼睛也眯了起来,“官人你提出的要求都是我办得到的,这种神仙生涯估计哪个师门前辈都没有享受过!”
“那么,倘若我现在提出一个不切实际的要求呢?”
突然听到这个犹如阴风一般在室内游荡的声音,高明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番他再也不敢轻易答应,小心翼翼地探问道:“什么要求?”
“你既然有本事入皇宫大内,可有本事在其中取人性命么?”
“什么?”高明霍地站了起来,一时面如死灰,“你……你不会是……”
“怎么样,你可敢么?”高俅一字一句地问道,面色突然变得无比狰狞。
“我……”高明呆坐在椅子上,许久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此干预天下大势的举动,若是我真的能够办到,你以为我还能坐在这里么?你让我飞檐走壁可以,让我探听消息可以,可若是真的说到于千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我却是万万不能的,就连师兄也办不到。”
高俅早已在心中打算了无数遍,此刻一朝发难,语调中顿时充满了刺骨的寒意:“那么,世界上可有无色无味,能置人于死地却无法令医者查出的毒药?”
“绝不可能!”这一次高明的回答斩钉截铁异常肯定,“若是有这样的东西,达官显贵必定人人自危。天下剧毒之物虽多,但只要是有经验的医者都能看出端倪,绝对不存在那种能无声无息毒死人的东西。”
“我知道了!”高俅尽管知道自己前头的那几个提议近乎儿戏,但是,那种一步登天的捷径实在具有太强的诱惑力,让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那些问题。“今天的事情希望高先生不要泄露给任何人,包括我岳父和内子。”
高明抬头看了高俅一眼,默默点了点头,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很清楚,此时此刻,高俅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思考将来的对策。至于他自己,谁会笨到舍弃出手大方的旧主而去胡说八道招惹杀身之祸?
“已经快年关了,明年就是绍圣三年,虽然不知道确切情况,但至少两年之内,赵煦还不会死!”高俅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刚才他实在捏了一把冷汗,赌的就是高明确实是自己人,如今看来,一条路是行不通了,但另一条路却未必。
尽管赵煦念在高氏在紧要关头还政的那一点情分上,只是贬谪了一干元祐旧臣,但是,如今朝中那些野心勃勃意欲清算的官员却连早已逝去的司马光都不肯放过,甚至一再上书请求贬斥文彦博吕公著等已经致仕的老臣。除了李清臣安焘还算有那么一点正义感之外,放眼朝中文武,竟是群魔乱舞全无治世景象,除了铲除异己趁机进身之外,这些人哪里还有什么大国朝臣的气度?
数日之后,宫中的刘婕妤突然收到了内侍郝随带来的一份重礼,一条由五十颗小指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珠链。爱不释手的她摩挲着一颗颗圆润的珠子,许久才展颜笑道:“郝随,你虽然也算有钱,但这样珍贵的东西应该不是你备办得起的吧?”
“婕妤说的是,小人纵使有心,也不可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敬献,不过,小人对娘娘的赤胆忠心可比这区区珠链贵重多了!”郝随见刘婕妤容光焕发,胆子愈发大了起来,“这是端王府翊善高俅代端王送给婕妤的。”
“端王……高俅?倒是有心人。”刘婕妤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了开来,“可曾送了同样的东西给皇后么?”
“这倒没有听说过,再说,皇后哪里比得上婕妤?”郝随摇摇头,见周围别无外人时,他方才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低声禀报道,“婕妤,那高俅当年乃是风月场中的常客,如今汴京中有好几家知名的青楼就是他开的。我只是略一暗示,他就送给了这个东西,听说能让人欲仙欲死无法自拔,最是……”
“别说了!”刘珂狠狠夺过东西塞进怀中,这才恢复了常态,“你做得很好,将来我若是能够荣登后位,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三言两语打发了郝随之后,她才有心思细看那瓷瓶,甚至打开瓶盖略略闻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她便感到一股荡然春意直冲心腑,慌忙盖上了盖子,娇喘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了下来。
她唤来宫女把珠链戴在了颈上,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知道,章惇答应进言废后已经很久了,但直到现在还是音信全无,不能不让她感到万分恼火,颇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而端王赵佶不但得哲宗赵煦赏识,其翊善高俅更和曾布关系亲密,自己也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措手不及
轰——
汴京城外一处少有人迹的荒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只是顷刻之间,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便骤然倒地,连带着砸坏了周围的不少树木,激起烟尘无数。
硝烟过后,几个人影出现在了正中央断裂的树桩旁,为首的那人正是高俅←瞠目结舌地查看着那棵焦黑一片的古树,许久才喃喃自语道:“罪过罪过,要是放在将来,毁坏百年古树非得被罚得吐血不可!”
自从招揽了雷焕师兄妹,他就把这些人安排在了汴京城郊的一处隐秘院落中,采办齐了各种货色供他们进行实验。而这所谓威力巨大的天雷子着实花费不菲,雷焕身上的那一颗是其师傅当年留下的,而他们此次第一次仅仅试制了拳头大的十颗,花费在数百贯上下,根本就是烧钱的第一利器。
“威力确实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