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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辰。
那骡肉鲜嫩肥茁,比起牛羊肉来别有一番滋味,至于随行的苏拉藏民,更有一种奇特的吃法,由于时值严冬,骡肉砍下来了没多久便冻结成冰,他们用藏刀把肉切笋一样削成一片片,其薄如纸,红白相间,其色如花,也不烤熟,直接拈到口里吃下。秦艽也尝了一口,但觉一股腥甜,入腹冰凉。老走马人笑道:“你不要学他们,那些家伙是吃生肉的,消受不起可要闹肚子的。”他朝秦艽挤挤眼睛,从褡子里摸出一个长竹筒,倒出两颗个腌制的青椒,悄悄道:“一路上肉都吃的厌烦了吧,这可是宝贝。大漠里有句老话‘黄金宝石都是石头,糌粑酥茶才是人的命根’。比糌粑酥茶更好的自然咱山西的秦椒。”
秦艽含笑谢过。心想这老人待人如此亲厚,千万不要连累了他们,等到了瓜州,一定大力督促与商队分行。
复行二十余里,越过一条疏勒河的支流,就是白草滩。这白色篷草是朔漠里才有的植物,唐人诗曰“酒泉西望玉门道,千山万碛皆白草”。白草俗名骆驼刺,到了冬节白茫茫一片,也分不出究竟是雪还是草。这时日头已经有些偏西,阳光在雪上又渡了一层胭脂红,长长的草滩掩映着无数起伏不定的沙丘,如梦如幻,唯有驼铃声动,杳入天际。
乱军
毫无预兆间,君自天突然勒马停了下,秦艽等人环卫在他周围,不由一并止步。众人顺他视线所指,向上望去,只见青冥白日,一片苍茫。李德宁回头问道:“有什么事么?”君自天不假辞色道:“立刻命人卸下所有辎重,快骑轻装!”李德宁一愣,却不多问,即刻传令。李德宁军纪甚严,只听一声令下,一干夏兵手起刀落,已将所有辎重行李卸于鞍下。
韩潮看他们不似故弄玄虚,忙道:“怎么了?”君自天凝神不语。秦艽穷目极搜,终于在天上瞥见一只苍鹰,那鹰飞得甚高,远远望去,就如一个墨点。不过此时,苍鹰已愈飞愈低,平展双翼,在众人头上徘徊。于晔奇道:“这只扁毛畜生要吃人么?”君自天厉声道:“快射它下来!”李德宁挽弓搭弦,“嗖”的一声,已射出一箭。那只苍鹰如知人意,陡然之间突地拔高,向上绕了一个大圈,长箭去势虽疾,已然落空。
就在这时前面一阵马蹄声响,众人定目看去,却是夏兵的前哨转回。眼看那人近了,李德宁问道:“可有敌情?”那人不答,队前的夏兵立刻拉开一排利箭对准来人,等那人再近丈许,只见他从胸至背给一支长箭射穿。钉在马鞍,早已气绝多时。商旅中顿时大乱起来,纷纷叫道:“前面有兵马,快跑!”“不好了,有险情!”老走马人猛地一挥手,商队立刻四散开来,到处逃窜。
韩潮心底一沉,只见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各有兵马缓缓推进,他们扇子形排开,队伍森严,观其旗色,分明是吐蕃六谷部的人马。李德宁一行只带了二百八十骑精兵,而对方看来却有近千人之众,强弱之势一望即知。他心中格愣一下:“糟糕!”随即又想“杀敌野战,非我等所长,看来唯有趁着混战之际,脱身为上。”当下打定主意,向秦艽等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有人在阵前大叫,他们说的是党项语,几人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听语气必是威慑恫吓无疑。对方一语未毕,周围夏兵的脸上都浮起一片愤恨激怒之色,纷纷大声叱骂,李德宁也不回答,“刷”地一下拨出长刀,凛凛向前一指。这自然是向对方以示宁死不屈之意。只听“呜都都”几声号角响起,对方两队兵马浪簇而上,数千只马蹄扬起漫天的飞沙碎雪,有如一片乌云,席卷而来。一时间,马嘶人号,箭矢如雨。
依李德宁刀锋所指,夏兵顿时变队为锲形,策马急驰,向对方左翼处斜插而去。韩潮知道如能从此处冲出,再向南走,就会渐近祁连山的山脉,那里地势复杂多变,侥幸突围之后比较容易摆脱追兵。几个人的战马被大队所带,身不由己,一同向前奔去。迎面而至是一队吐蕃骑兵,他们簪缨披甲,手里拿着弯刀,呐喊着劈杀过来。领队那个西夏官兵极为悍勇,持的是一柄厚背长刀,左批右斫,将两个吐蕃兵士砍落马下。
沙场上一旦见血,人人便失了常性,有如疯魔一般厮杀起来。西夏和吐蕃六谷部本是多年的世仇,当今夏王李德明的父亲便是战死在吐蕃,积恨所在,这时既没什么道理可讲,也无甚么怜悯可留,双方都是锐勇奋前,刀起枪撅下,时有人马翻倒在地。夏兵的领队冲入敌群后,随手数刀斩在两侧敌人的背上,连杀了几人,最后一刀劈在马头上拔之不出。吐蕃军中有人弯刀一挥,顿时将他的头颅猛地削了下来。那个人弯刀一色澄黄,竟然是金子打的,想来是部落中的大首领。
其实这也不过是一刹那儿的功夫,夏军已经深深锲入敌军腹中,吐蕃两翼的兵马从后侧包合,众人皆知唯有拼命向前,还尚有一线生机。韩潮深知大队冲不出去,便如纹秤上一条困龙,只等着对方提子宰割,到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从吐蕃士兵手里夺了一把长刀,抢到李德宁身边一起联袂冲锋。李德宁手下另有三个身手矫健的军尉前后呼应,硬是向前冲出一条血路来。
摩柯把君自天往肩上一背,跃上一匹健马,紧跟其后,于晔秦艽等人左右辅护。短兵相接时,秦艽也拔出软剑杀死了几名迫身近攻的蕃人,但对方兵如潮涌,几行铁骑很快将夏军的队伍冲开一角。更有人在高处了望,“刷刷刷”不断地射下长箭来。秦艽用剑拨开几支箭矢,驱马紧跟时,一个蕃人横向杀来。他半边头面都是鲜血,暴喝一声,大钺一挥当头劈下,秦艽低身一卧,反手一剑刺中他的手肘,旁边夏兵紧接着一刀将其右肩卸了下来。那人荷然大叫,如若不觉,突然从马背上跃起,直向秦艽扑了过来。秦艽鲜少见这种惨厉的场面,不由微征,待血都溅到脸上时,才一掌把那人打开。如此一缓,秦艽已经和韩潮等人落了几个马身。
李德宁韩潮等人冲在最前,眼见跟在身边的兵士渐行渐少,有的毙于马上,有的陷入敌群,韩潮虽然身负绝艺,一时间心底也泛起一种茫然无援的感觉。前方的敌兵前仆后继,仿佛永无边际,风沙血色,人喊马嘶,把人卷入不尽的杀戮中去。不知何时,等他冲出重围百丈之后,才猛然惊悟,勒马站定。在他身后稀疏跟出几十个人来,每个人身上都一层血一层沙,狼狈不堪。
韩潮向徐丰冉问道:“秦姑娘呢?”徐丰冉道:“大约落在后面了。”韩潮心中一凛,不知该不该策马再冲杀回去。徐丰冉道:“她既然武功不凡,自有自保之道。”韩潮一想,也是没错。说话间吐蕃的兵马蜂拥于后,已经紧紧地追了过来,韩潮一拍马股,跟着李德宁等人向南疾奔。奔出十余里之后,追兵已然迫近,韩潮从夏兵那里拿了一只铁弓,几根雕翎长箭,边行边射,嗖嗖几箭将前面四人一一射死。其中一人头戴角盔者居然也给他的长箭破面而入,饶是蕃人悍勇,也禁不住悚然。过了许久,一时再无人追来。
韩潮心中方道:“侥幸!”君自天却指向一个高坡道:“到那边看看!”众人登上高处,向来路望去,只见吐蕃兵马已经会合于一处。韩潮目力甚佳,突然道:“那是什么?”只见在吐蕃兵马东西两侧,各有数支骑兵,去势倏极,其快如电!夏兵所用的凉州军马已是西疆少有的骏足,与这些人的坐骑比起来,相差大为悬殊。李德宁面上顿露骇然之色:“这……这是……”君自天道:“鹰目如电,马快如风,来去如云!大漠之上,谁还能有如此威势?”李德宁道:“漠北王!可是……可是他向来不过沙洲呀。”君自天冷笑道:“此人岂可以以常理度之。”
再看时,吐蕃兵马东南两侧已形溃散之势,漠北王的人马一色大红如血,奔驰纵横,当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诸人也是从方才从战场中浴血杀将出来的,见其嚣悍猛勇如此,无不心惊胆寒。即便韩潮等这样的高手,亦是一阵阵栗然。一个西夏军官道:“陛……禀将军,下官愿领命引开追兵!”李德宁摇头道:“朔漠千里,一览无遗,如何躲得过他们的追索?况且漠北王马快如风,分开兵力,只会更糟糕。”一人又道:“他们冲乱吐蕃兵马,只怕也要追来了!”
君自天突道:“咱们向西南走。”李德宁道:“西边也是一片大漠,我们没有食水,只怕支撑不了几天。”君自天道:“凭现在的脚力,怕几个时辰也支持不了。”李德宁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要进牙海?那……”他忍不住踌躇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笑道:“过便过吧。”韩潮问道:“是大漠上的海子么?”李德宁道:“牙海里没有水,乃是毒沙。”韩潮等人不由面有难色,李德宁道:“漠北王悍骑之下,不留活口,不入险境的话,只好任人鱼肉了。”韩潮望了君自天一眼道:“那便走吧。”事到如今,众人无心爱惜座骑,大加鞭策,所幸胯下都是西凉百里挑一的良驹,一时驰骋如飞。
秦艽在乱军之中,长剑攒刺,杀了数人。一旁蕃兵不敢逼近,乱箭射来,她格落几支,有一支射中马股,那马疼得咴儿地一声长嘶,扬起两只前蹄人立而起,秦艽猝不及防,紧抓住马鬃,才没有被掀下来。这时前路已断,整个人被困在敌阵内,秦艽业已杀得手软,眼看蕃兵一层层压了过来,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苦笑。
就在这时蕃兵队后一阵大乱,人马喧嚷,秦艽心中奇怪,扭头看去,只见蕃兵的队伍给冲破了一个口子,几个人一身血红的衣袍,刀光如雪,杀了过来。这些人刀法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