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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班?我哪有一个班?我已经动员全部人手带重武器往那边集中了。你也不用找什么断点,断点就在那个大东西屁股下面,它正坐在上面呢!”
“我靠!!!”大猪把对讲机往旁边的座椅上一扔,野战吉普骤然加速。“泡防御出现过孔洞,否则这东西进不来。”我说。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过理论上来说,当泡防御的能源供给出现问题,或者能量密度严重失衡的时候,某些区域可能出现孔洞。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在光流轰炸造成孔洞的一瞬间钻了进来,即便这个瞬间可能只有零点几秒,不过以它的速度,已经足够了。
它钻进来直接扑向了光纤中继站……这些东西的智慧开始令我觉得后脊发凉。
一个又大又沉的铁东西砸在我怀里,我差点翻到座位下去。“你搞什么?”我瞪着二猪。“肩扛式导弹,你拿着!”二猪含含糊糊地说着,把一件四联装反坦克火箭扔到了前座去,大猪一把捞住背带,头也不回。“多亏是特备车辆,我们还真带了重武器。”二猪还是含含糊糊的。这是因为他手操一件M4,嘴里正叼着黑色帆布的枪榴弹子弹带。这个清秀的家伙脸上横生一股杀气,还在一件一件地从座椅后面抄出我叫不出名字的铁家伙来。“早知道你们是玩真的,我就不签军事服务协议了!”
我话刚出口,大猪就强行刹车,车门也被震开了,我抱着肩扛式导弹一骨碌滚了下去,等我爬起来,大猪二猪已经扛着重武器向捕食者那边跑过去了。
“隐蔽!隐蔽!”有人在外面高声大喊。
我紧紧贴在墙后,空气里无处不是酸雾的刺鼻气味。我把最后一枚巡热导弹滑进弹槽,解开了保险栓,紧紧地把发射器抱在怀里。脸皮好象都被这些酸雾腐蚀得发软了,一阵阵地刺痛。
伴随着”嘶”的巨响,更浓烈的酸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芥子气似的黄绿色。我看见墙外的街道上同色的高压液柱横过,那些液体像是粘稠的,留在红砖墙上缓缓地滑下,墙壁的颜色变浅了。
这是那个大东西的武器之一,像是它的口水,不过喷到人身上就不是受点侮辱那么简单了。“攻击!”还是刚才那个人大哈。
我跳出去单膝跪下,在护目镜中迅速地寻找目标,又迅速地扣动发射擎,狼狈地闪了回来。这个时候隐藏在墙后和门洞中以及其他掩体里的宪兵们也纷纷跳出来,避开地上一滩一滩的黄色酸液,对准那个四不像大家伙开火。二猪距离它已经是最近了,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的枪榴弹也已经打空,拿着M4无奈地扫射了几下。那些子弹打在捕食者身上全无效果,即使我那枚可以让一辆豹式坦克瘫痪的肩扛式导弹,也不过是在它身上炸开了一朵梢显耀眼的火花。
不过它似乎也受了一点小伤,花岗石一样的皮肤裂开了四道口子,露出里面腮一样深红的东西。它像是吸入大量空气以求自我修复,尽管我不清楚那是什么原理,不过从一张一合的裂口和它涨大复又收缩的躯干来看,这东西是在大喘气。
又是高压水龙一样的酸液柱横扫过街道,我抛下发射器,疲惫地坐下,和对面那具整个面部都已经融化的尸体相对。他身上还穿着宪兵的制服,脖子上挂着微型冲锋枪,黄绿色的酸液从他惨白的下巴往下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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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堡垒》 第19节
《上海堡垒》 第19节
作者: 江南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够那么安静地面对一具只该出现在恐怖片里的尸体。看着第一个宪兵被杀的时候我惊恐得忘记了躲闪,大猪一脚把我飞踹到工商银行的门洞里,才躲过了随即袭来的酸液。确实是可怖的场景,那东西的触须忽然绞住了宪兵的胸口,而后收紧,所有肋骨一瞬间被压碎,一个成年男人的胸口被勒得像是二八少女的细腰,鲜血和脏器都从嘴里涌出来。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怕了,看得已经很多了,酸液……触须……一个接一个人倒下,我活到现在只是我运气太好,有种从胸口里横生的勇气让我觉得我本该和那些已经倒下的兄弟一样。既然我赚了,就不吝把赚来的这条命再押上赌桌。
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想去摘他脖子上的微冲。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谁?忙着呢!”我大吼。“我,就在你对面!”
“喂!这个时候你打什么电话?”
“不打电话你听得清么?”
我一扭头,大猪正遥遥跟我招手。大猪跟我距离只有二十米,他躲在和平饭店侧门的门洞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招手,还一边跳着跳着把沾上酸液的裤子脱下来。我确实不可能直接听见他的叫喊,酸液喷射停止的瞬间,宪兵门(此是错字,应为”们”)又冲出去抓紧短暂的间隙扫射,枪声震耳。“什么事?快说!”
“要赶快想办法!刚才电话过来,总部那边收不到信号,不能做平衡,坐标(231,16,149,38),就要撑不住了,能量流动很混乱!”
“(231,16,149,38),那……不是我们头顶么?”我脑袋发懵,最近我总是出现在光流轰击的焦点下。
我拼着危险探头出去,抬眼看向空中,灿烂的紫色光流接二连三地轰击在南浦大桥上法规的泡防御界面上。我看不见发射光流的次级母舰,也许都悬停在高空的平流层里,不过这点距离不会影响它们的准头,而且按照这个攻击频率来看,至少有30艘次级母舰发动了。还好没有那天那种巨无霸级别的。“这次它们可能是冲着上海大炮!它们察觉了!”
“你说快,怎么快?”我瞪着眼睛,”我现在导弹也用完了,剩下的武器只有牙齿了!”
“不过上海大炮……无论如何是不能失守的!”
“犯不着我们担心。”我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一瞬间像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欣喜,”杨建南够牛,他搞得定!我们搞定这东西就得了。”
熟悉的风吼声忽然席卷了整个区域,我愣了一下,狂喜地指着天空:“好了!搞定了!”
三架鹞式以三角队形低空逼近,我根本不怀疑那是我熟悉的灰鹰小队,坐在里面的肯定是老路和他的僚机飞行员。
鹞的机翼下忽然出现了盘旋的白色烟迹,它们开始是六道集中,随即像是马戏团的焰火那样分散了。响尾蛇导弹在空中高速转折,带着刁钻的弧度从六个方向上调整着攻击角度。最后几乎是同一个时刻,六枚导弹冲向了静止在路面上的捕食者,它全速的时候可以轻易超过鹞,而这时候这个大东西采取了奇怪的防御措施。它挥舞的触手忽然都收了回去,紧紧地纠缠起来围绕那个看似头部的突起部位。这样子它好象一个要挨打了抱着脑袋的小孩。
震耳欲聋的爆炸,滚滚而来的热风瞬间摧散了那令人恐惧的酸气,带来了可以呛死人的低氧气氛。我猛扑在地下,碎裂的玻璃铁片砖屑以及捕食者的碎片像是一场暴风那样扫过外面的街道,鹞们并为停留,直接离去。
最先冲出来的是大猪二猪和我。对于宪兵们现在工作已经结束,对于我们这只是开始。
捕食者三分之一的躯体完全被粉碎了,像是一些被鱼炮炸开的海蛰。黄绿色酸性的体液流得满地都是,还好这些酸并不对我们军靴的材质起作用,我们只需要小心不要把酸液踩得溅起来溅到同伴的脸上。那些碎块不知道能否称为”肉”,踩起来像是老化的橡胶,有几块大的还在缓缓地蠕动。
好在那个包括了头部突起的大块儿——我是说那玩意儿最大块的”遗体”——似乎已经绝尽了生机,无声地躺在一边。我想复旦或者上海交大生物系的教授们应该激动得停止呼吸了——这是人类迄今为止获得的最完整的捕食者标本。“这是什么东西?”二猪踩了踩地下的玩意儿。
那是半截牙状的东西,灰白色,钻透地面直插下去,就在刚才捕食者的”脚下。”它已经断了,不过看截面大小少说有两三米长,这么一个东西切入地下,可以想象整个光纤立刻被切断,中继站也一起被破坏掉了,难怪中信泰富的总部收不到浦东几个泡防御发生器的信号了。
这东西隔着一层地面准确地测算了光纤的位置。“它的脚趾甲!”大猪说,扔给我和二猪一人一把铁锹,”来!沿着这根脚趾甲挖开,我们要找到光纤的断点接上它。”
光纤是战争预备时期铺下的,不算深,我们下完了一米,找到了断口和还在冒着电火花的中继站系统。车后面带有备用的中继站系统,我和二猪忙着做光纤断口的修复,大猪调试中继站那个不大的黑色盒子。我和二猪的作战笔记本已经接上光纤信号了,现在是浦东金茂大厦那边的第三指挥部在平衡浦东区域,包括了南浦这边的高危区域,而浦西的第一指挥部和第二指挥部没有信号,只能闲着面对平安无事的浦西泡界面区。“好了么?”我问大猪,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这一擦擦下一层薄薄的皮来,一阵火辣辣的头疼,看样子皮肤是被那酸雾彻底给毁了,只希望它里面不要有毒。不过没有时间顾这个,我看了一眼屏幕上1号破损——也就是我们头顶的这个——的各项指数,很明显,第三指挥部的技术员们无力去应付那些紊乱的能量流,而新的光流还在不住轰下。
手机不合时宜地叮叮咚咚想了起来,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在这样一个场面下响这个音乐实在太不合时宜了。“喂?老大?我们还在赶工!”我对着手机喊。“别接光纤了!出了什么事?”将军的声音炸得我耳朵发麻,简直像是发疯了,”那边到底出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就是轰炸啊轰炸啊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