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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不想死后和姐姐相会,因为他不相信。
如果像自己,和姐姐,和父母这样无辜的人会惨遭屠戮,那他实在无法相信鬼神的存在,也不相信冥冥中的正义与天道。
今天早上和其他几个囚徒一起,被提了出来扔到了这新建的城门下小小的水牢里。其他人都叫着跳着,拼命找着高一点的地方来避开那刺骨的冰水,还为了一块稍高一些的地势打了起来,承欢只觉得无趣。
靠墙坐了下来,沉在水里。冰冷的感觉一路蔓延上来,渐渐的腰以下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耳边传来的欢呼声越来越遥远。似乎有船只经过,激起细微的水浪拍打在身上,但是,他一点没有在意。
因为……自己今天就要死了。
渐趋模糊的感觉里,那几个同室的囚徒又上来压着自己的手脚,恶臭污秽的味道扑面而来。承欢没有抵挡,只是放松了身体,整个被按到了水下面。
在无休无止的黑暗中,姐姐的笑脸似乎近了。
最后一丝意识里,承欢忽然很想很想相信,人死了以后,还有另一个世界。
身上忽然轻了,然后自己被抬了起来。
承欢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前一黑,坠入了完全静止的世界。
带着冰冷感觉的尖细物体贴在眼睑上。承欢猛然惊醒。
“别动。”柔软,悦耳,有低沉质感的声音,却带有惯于发号施令的人那种自信而使人不安,慢慢说,“如果你不想少掉这一双眼睛。”
左边的眉骨猛然一阵剧痛,承欢想抓紧手,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毫无知觉。
深深呼吸着,空气中弥散着奇异的香味。承欢缓缓张开眼睛,正看见一个黑衣,细目,雍容而妖艳的男子,将一根长长的银针,从自己的眼旁收回去。一股温热的血液从眉梢缓缓滑向眼角。
阖闾满意地叹了一声。
好漂亮的眼睛。
双眼睁开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熠熠的光芒在周围的空间里一瞬间亮了起来……
禁不住又伸手,将少年略长的刘海向两边掠了掠。
清而长而黑的双眉下,是一双幽深的纯黑色眸子。异常的清,异常的冷,质感坚硬而脆弱,仿佛伸手轻轻一按,就会听到玉器落在地上的碎裂声音。
少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线条。从发际至眉梢,再至眼角,流畅的线条一直向下终止在阖闾的手心里,简洁地诉说着孤立与拒绝。
“名字?”阖闾捧着少年的脸,问。血流这时流淌到了他手上,新鲜的血腥味让他忽然兴奋起来,手指微微加了力道。
“承欢。”少年直视着他,回答。随后眼睛向左右移动着,想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这间屋子,非常的大,大到了出身世家的承欢,也觉得惊奇的地步。檀香优雅的烟气缓缓上升,没有一丝波动。高而阔的天顶上,丝织的帏幕中间,交错悬挂着数十盏彩色的精巧灯笼,使光线明亮,又不刺眼。
自己记忆所及,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随后,承欢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身无寸缕地,被吊绑在一个架子上。
“承,欢。好名字。”阖闾回身拿起一个细巧之至的银色小环,环上连着长长的精致链子,“把你这样捆绑起来,是为了在穿刺的时候,不让你随便移动,造成伤害。”
将小环拿到承欢眉边,比了一比,阖闾忽然笑了:
“不过,我低估你的承受力了。”
轻微的一声扣击,小环穿过血肉,在承欢的眉边刚刚穿刺出的洞里合上。尖锐的疼痛真切地传遍承欢全身,即使是被缚紧,依然可以看出肌体猛地抽紧又颤抖的瞬间。
阖闾忽然觉得嘴里一阵苦涩的干渴。他略略俯身,伸出妖媚的舌尖,从少年的眼睑上,顺着血流一直舔到伤口中,为了加深痛苦似的轻轻一拽那个银环,满意地听到少年一阵急促的喘息。
那并非愉悦的声音,而是强忍着痛楚的后果。
阖闾笑了。
银光一闪,承欢手脚上的绳子瞬间被割断。但是被捆绑了不知多久以后,全身麻痹下血流忽然猛烈奔流的冲击,使少年不由自主地跪倒下来,在阖闾黑底金纹的衣服下摆前。
阖闾沾血的舌尖舔一舔上唇,手里轻轻拎起承欢眉边小环上的细链,承欢的头不由自主的后仰,流着血,看向他。
另一只手稍稍解开了下裳,衣服甚至没有一丝紊乱地对着全裸而无依的承欢,将自己挺立的茎体凑近了承欢的脸。
“含下去!”
拎着细链的手加了些力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傲慢。
将茎体强行戳入承欢口中的同时,阖闾抓住了承欢的头发,傲然而清晰地,一字字地说:
“我是阖闾,你的王。”
血流急速冲击的轰然声音瞬间充满承欢的耳朵。
三
“雨水已过,惊蛰将至。”
华服少年以清朗的声音悠然说着,回过头来。明亮到藏不住一丝阴霾的眼神看向白发青年,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很清秀很无邪的味道,“先生可有兴趣,到越地小国一览春色?”
“越国若是小国,怎么到现在还无法并入吴国的版图?”伍子胥站在七步之外,青衣白发仿佛一个幻影,声音有礼到了冷淡的地步,“殿下真爱说笑。”
少年大笑起来,活泼的眉宇间毫无不快的神色:“果然是要灭吴,先灭伍啊!算了,先生不是来带我进宫的吗?”
“是的。大王已经等您很久了。”伍子胥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听说越王允常,也就是您的父王偶染微恙,敝上担心您心情不快,特意准备了节目等候。”
“希望阖闾有些好的节目。”越国世子,这名唤勾践的少年忽然伸出舌尖,在牙齿上微微转了一下,如此带着淫荡气息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毫无不洁之感,只让人觉得稚气得可爱,“上次的金盏美人,真是美味之极。”
伍子胥没有表情地转身:“请随我来。”
“等一下,”勾践忽然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伍子胥面前,一探手,从绣着雅致花纹的衣袖里,抽出了一枝白色梅花,在伍子胥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之前,将梅枝斜斜插入了他天青色的腰带里。
“先生太冷淡了,即使是美人,少了一段香,也缺少了很多情趣呢。”
勾践笑吟吟地伸手整了整束着梅枝的腰带,抬起头来,“这是我来吴国途中,在天平山下摘的,今年的第一枝早梅呢。幸好选对了,很适合你。”
伍子胥茫然看着他纯黑色的长发在自己面前低下去,又抬起来,倾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目光下移,停留在自己腰间的梅枝上。
梅枝和自己的白发相映衬着。只是,梅枝纤细,还带着雪融后的潮湿气息,发散出幽然的浅光;而自己的头发,却白得毫无光泽,亦无生气。
沉默了一会,伍子胥竟然就这样走了。
勾践站了一刻,目送他的身影在亭台楼阁间转过不见,忽然举起衣袖,凑到自己面前,嗅了一嗅。
“果然是……很合适他的香味啊。”
“世子远道而来,不先来拜会寡人,却忙着和伍卿叙旧,”阖闾细长的深黑色眼睛凝视着勾践那年少无邪的脸,锐利得让人有刺痛的感觉,“不知道你们聊些什么?”
“啊,只是想请伍先生到越国一游。”勾践明快地答道,“可惜先生心系吴国,竟不愿成行。”
宴席上的王公贵族们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勾践这么说,摆明了是在公然招揽伍子胥。听说伍子胥还在楚国为公子时,十分疼爱当时滞留在楚国作为人质,还是孩童的勾践,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群臣的眼光犹疑地逡巡在微笑着的少年和沉默着的白发青年之间。
阖闾冷锐地扫视众人,一瞬间窃窃的声音都静止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勾践身上,勾践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举起玉盏一饮而尽。
玉色温润,在他的雪白指尖,像一件把玩的器具多于酒具。
“好酒。”勾践放下酒杯,目光停留在阖闾膝下俯伏着的身躯上。
那是一个少年。虽然身上披着阖闾的黑色大氅,但从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可见很多骇人的伤痕。
虽然如此,伤痕并不能损伤他属于少年特有的清冽与流畅,冷漠地,俯卧在阖闾膝下。
透过额前的垂发,一条细细的银链从少年的眼角连出来,一直到阖闾手指上硕大的铁质指环上。
感觉到了勾践肆无忌惮的注视,阖闾微笑着将手伸入少年的颈窝里,用力扭住了少年的下颚,像在展示一只纯种小狗似的,将少年的脸转向勾践的方向。
“如何?”
“嗯……”勾践从鼻子里发出撒娇一样的声音来,“真是很奇特的猎物呢。”
“猎物?”阖闾感兴趣地勾勾嘴角,“为什么是猎物?”
“如果是大王您后宫的宠爱,不会有那么多旧伤痕。”勾践笑得天真灿烂,仿佛在说着阳光真好五谷丰登,“所以,应该是最近刚刚捕获的吧?”
“有道理。寡人忘了,世子是很聪明的。”阖闾诡笑着将少年提起来推向台阶下面,“好好疼爱他吧。”
铁质的指环被一并带了下来,落在杏红色的地毯上,微微弹起又落下,发出钝重的声音。勾践手扶着案边站了起来,将少年接到自己怀里,微微笑着,向高高在上的吴王施礼。
“谢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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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身躯被倒转过来平放在案上,群臣的眼光亦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奇妙生物。
权贵的夜宴中,经常有类似的余兴节目。而节目的牵头者是两个邦国的最尊贵者,却更加提高了危险度。
对吴王手中的玩具,群臣既不能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样子,又不能兴趣过于鲜明,如此的余兴,真是痛苦与欢愉交织。
在群臣中,只有伍子胥一人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承欢那优美的赤裸身躯上。
他的眼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勾践,从他的手势,到他的表情,到他带笑的薄唇,再到他看不出喜怒的眼睛。
勾践揭开大氅,少年肩背上几道新鲜的伤痕,带着血味呈现在他眼前。
那大约是利器所伤,虽然伤痕极窄,却深可见骨。伤口大约被水流冲刷过,现出惨白的肌理。
勾践暗叹一声。
阖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