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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阿飞的眼睛时,王怜花心颤了一下:阿飞的眼睛很亮,亮得特别,亮得就好像一直能照到你内心最黑暗的地方。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看一眼,都会觉得所有秘密己被他全看出来了。
轻抚胸口,王怜花喃喃:“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我可能会很怕你,千方百计害死你。或者,发现杀不死你,就想办法做你的情人。”
阿飞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勉强意兴阑珊问:“又跑来逗我说话?也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吧。”
王怜花叹口气,缓缓走到阿飞身边,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滑过阿飞线条挺拔的面孔,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宠爱和庆幸:“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黑夜中走进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发现有条狼在等着我。可是我还知道,狼是最忠于自己亲人的动物,绝不会辜负父亲。”
阿飞苦笑一下,扭头不看他。
紧贴着阿飞身边坐下,王怜花歪一下头,陪笑:“阿飞啊,你好几天什么也不吃,我担心。何况他们告诉我,这一个多月,你就没好好笑过一次。”
阿飞垂头:“急信叫你赶回来,为什么过这么久?”
王怜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凑在阿飞耳边,悄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其实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脉,发现你的教书先生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医药的本事见长啊。”
阿飞握拳,脸色又有些发青:“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看阿飞语气虽冲,脸色已稍微好些,王怜花表情顿时轻松起来,微微笑着,语气还是刻意讨好:“既然我回来已经七天,今天才敢来招惹你,当然就是他没事了。”
目光又慢慢转到哪壶酒,定定凝视着它,阿飞缓缓地:“他意外病倒,没能及时取下玻璃片。我一直怕他瞎了……又不敢动手替他拿,怕他多想……”
话没说完,声音竟似乎有些哽咽。
王怜花忍不住有些好笑。
可是偷瞄一眼沉重的阿飞,表情顿时变得委屈,语气还有点撒娇:“以你爹我的鬼斧神工,人都夸我医术能‘生死人、肉白骨’了,你有点信心好不好?”
阿飞声音染上了一丝沙哑:“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但凡他有个三长两短,我……”
放松身体靠在阿飞结实宽阔的肩上,王怜花轻轻叹了口气:“探花郎虽然风神俊朗,到底也是过了四十的人了。就算他风流手段海内独步,也未必胜得过我怜花公子……到底是哪里好,能让我这么精彩的儿子对他死心塌地?”
阿飞身子微颤动了一下。
沉默许久,才低声:“没有李寻欢,阿飞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听见这话,眼珠灵活一转,王怜花吃吃笑出来:“没有我,还没你这个人呢——可你对我这个亲生父亲,却从不温柔体贴些。如果有男人对我,能像你对小李探花,这一辈子才不枉了……”
阿飞手指轻轻揉弄他漆黑柔滑的长发,懒懒地:“不至于缺男人发慌,真的来勾引我吧?”
王怜花眼神一冷。
过了半晌,才幽幽回答:“反正你也说,小李探花更像你的父亲。既然你不把我当爹,不如抽空疼爱我一下?”
“见鬼!”有一瞬间,阿飞被这个竟然国色天香、还没半点长辈样子的父亲纠缠到哭笑不得。
但毕竟一听说那人的眼睛无恙,他神智便恢复了平时的敏锐。
很快镇定下来,阿飞平静地:“你就是见不得人对你好。别人真放得下,狠狠心就是不在乎了,你反而时时刻刻把那人挂在心上,委曲缠绵得跟什么似的;可真心疼惜你的人,还不是被你扔在脚下当泥踩?换了我是沈浪伯父,也情愿陪着热情天真的美人朱七七,哪敢真喜欢你这妖孽?还不被你作践死。”
听见沈浪两个字,王怜花眼神黯淡了一下。
静默片刻,才勉强笑笑:“提他做什么?好没意思。”
阿飞转头直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才玩够?别太聪明过头了,把自己玩残。”
话是说得真狠。
但语气里面的关切心疼,懂得的人分辨得出来。
放软了身子,王怜花整个贴在阿飞宽厚的肩上。舒服地闭上眼叹口气,才用刻意委委屈屈的语气呢喃一句:“又教训我……我想你好好抱一下,偏偏那么多唠叨。那个你想抱的人,说一句‘不舒服’就索性叫人挡驾,一个多月见不着他,你不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天理循环,总算也有人治你——该!”
阿飞脸色僵了半晌,苦笑:“这叫什么话?我不过想提醒你,既然没那份心,就别老勾引金无望。人家孤峰法王哪天动真火了,以他那武功,用来杀你泄愤可绰绰有余。”
轻抚胸口,王怜花语气装得可怜极了:“他用我取乐,我借他取暖,大家不过是闲来做个伴,哪用得着说死说活的?”
面对这样没心肝的回答,阿飞当然不会真的被骗到了。
但他也知道,既然说什么王怜花都听不进去,再浪费口舌,也是枉然。
摇摇头,他也就沉默。
淡淡明珠光芒里,两张过份英俊的面孔靠在一起,一个硬朗英挺、一个珠玉般光润,好看过份了,竟透出一份不真实。
父子俩互相依靠着,却带着一份有血缘联系的野兽互相舔伤口的亲昵。
过了许久,王怜花轻轻问:“你什么时候认出小李探花来的?”
阿飞闷闷地:“第一次见面,他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是他了。”
王怜花不由呻吟:“我还以为自己的易容术海内独步,还特地治好了他的咳嗽、叮嘱他不要喝酒,你怎么还能认出来的?是他演得不够好?”
阿飞淡淡地:“直觉。”
过了片刻,又切齿补充一句:“就算他碎成片、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王怜花啧啧:“人还没弄进怀里,就已经想出这么毒的招数……小李探花还真可怜,怎么被你这么凶的男人看上?”
阿飞一愣,气得脸色都青了,掉头不搭理。
王怜花又恢复笑吟吟地:“毕竟是我儿子……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俊朗不凡。如果你肯要我,我一定开心死了。”
阿飞冷冷地:“没别的什么好说,你就出去。我想安静会儿。”
王怜花眼珠转一转,又笑:“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小李探花扮成教书先生也大半年了,你就忍得住连手都不摸一下,也不揭穿他身份?你就不想问问,他为什么偏要易容呆在你身边?我可好奇得很呢。”
阿飞明亮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我武功不如他,智慧不如他,一旦他没兴趣再看见我,上哪里找他去?假如他不希望我知道他是谁,我贸贸然揭穿,不就是在逼他离开?”
王怜花“咦”了一声:“难道……难道他竟不知道你的心思?他不是在跟你玩猜谜游戏,很可能是别有所图?”
阿飞握紧了拳,连声音都染上一份痛楚:“接到线报,说孙小红离开他回了娘家,我才过去见他。可在一起那七天,就听他说了七天龙啸云。昏迷失去自制力之际,他无意间呼唤的人,也是那个要了他的未婚妻和祖宅,还常常想要他命的大哥……”
王怜花脸色顿时苍白:“糟了,我全弄拧了……”
阿飞眼神一冷:“你做什么了?”
那猛兽般噬人的目光,令王怜花心一悸。
但王怜花何等样人?
慌乱也只是瞬息功夫,很快便宁定下来,先把情况说清楚:“我观颜察色,感觉李寻欢对男子有意,还以为是他痴恋你。恼怒你为了一个病夫,竟不肯好好做圣教教主,跑去那荒凉小镇陪他耗时间,就去找李寻欢打了一架。”
阿飞道:“如果你下手够快,先杀了他,也就赢了。可是一旦他飞刀出手,你就完全没有希望躲开。”
想起当时情境,王怜花一个寒颤,多少有些不情愿地点头:“是,我想杀他,但是完全没机会。李寻欢的飞刀……小李飞刀……”
阿飞抬头,隐约有神往之色:“那一刀的光芒,只要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王怜花道:“但他只令我受了点轻伤。”
阿飞落寞地笑笑:“因为他从不肯随意杀人。”
王怜花撇撇嘴:“不随意杀人,这怎么可能?你不知道,当着李寻欢的面,我装可怜、扮美女相当巧妙,他未必感受到我的杀机。”
阿飞摇头:“没人能真正骗过他,但他总会让你觉得他相信你……算了,反正说了你也未必明白。好吧,既然你杀不了他,后来怎样?”
王怜花笑:“打不过他,我只好出各种诡计,总之哀求他不要纠缠你,让你可以回来好好做教主,甚至有机会生个孩子出来玩玩……”
阿飞脸色顿时铁青,失声:“你!你当面劝他不要缠着我,让我有机会传宗接代?”
王怜花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勉强讨好地笑道:“他很痛快就答应了,还说,交换条件是要能看着你,我真以为他喜欢你到了骨子里,非要眼看你。既然以为这是你们之间的小情趣,当然就帮他易容,送他过来。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脑子没毛病的人,都不会因为喜欢你,就非要守着看你找女人生孩子……”
阿飞很不客气地打断他:“李寻欢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从来只替旁人着想。你这么自私的人,不过是希望我乖乖回来做这教主,可以自己逍遥。你用传宗接代这么要命的借口去找他的麻烦,却连我是不是真的有儿子都不关心,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懂,他那样的人会怎么想、怎么苦自己。”
说到这里,阿飞不禁颓然:“本来,追问出他心里挂念的人不是林诗音,竟是龙啸云,我还以为自己有一丝机会……你再可恶,也是我亲爹,这么一开口,我就半分指望也没有了。难怪,难怪他会来劝我喝那杯药酒,难怪他从不肯正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