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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崖只是虚应故事,贾琏人精似的,如何感觉不出来?虽说心里有些不满,贾琏也没傻到表现出来。薛大傻子现在还瘸着呢,这半路来的表弟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和善,也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狠角色,他何苦自己填这个坑?横竖……
贾琏按下心里那个念头,只是一叠声的要拉林崖走,说要介绍几个好兄弟与他认识,也不算枉来一次金陵城。
林崖一怔,最终还是借口喜爱帘外景色回绝了,只是心中难免疑惑。贾琏拉他走,如果有后手倒罢了,如若没有,岂不是坏了甄家要他坐一日冷板凳好生磋磨的算盘?贾琏这个人的良心,在事涉贾家日后大计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
林崖不肯走,贾琏倒罢了,甄大爷脸上不免带出一点觉得林崖不识好歹的意思,林崖也不理他,只管装模作样的看风景。不一会儿,果然让他一眼瞧见了大戏开场。
因是招待“闲杂人等”的偏厅,林崖他们身处之地其实离大门并不远,离记录礼单之地就更近了。
见林崖一贯装的高深莫测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笑意,甄大爷与贾琏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纷纷顺着林崖的眼神向外瞧去,就望见刚才还算宁静的唱礼处这一会儿呼啦啦来了不少人,观其服饰,应该是商户人家的管事。
贾琏倒罢了,他到底不是久居江南之人,即使这些日子也混在甄家交际应酬,又有慕国公府之名而来者,他却认不得这院子里的是哪一家人,只能将目光转向甄大爷。
甄大爷却是已经沉了脸。
再不成气,他也顶着甄家长子的名号在金陵行走多年的,这一方地界上有名有号的人家哪一户不认得?皇商刘家好大的面子!正经的爷们能奴才似的在城外站着等了林崖个不知哪坑哪洞爬出来的野种讨债鬼,今天他们甄家当家老爷、贵妃长兄做寿,他们竟然敢只派个二管事来?
这是当着全江南的人打甄家的脸!
甄大爷面色发青,眼神冷得仿佛要把来贺寿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林崖又笑的那般开怀,贾琏就是个傻子都能觉出不对了,偏偏这时候又不能问,他就只能闷在心里。只不过贾琏也忍不住想,这林家人能在甄家都搅风搅雨,也不像他们说的那般不济,那桩事万一不成……
感觉到甄大爷和贾琏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林崖这会儿却没空搭理他们。
从进城那天就开始演的戏终于要上场了,林崖怎能不好生看看?
甄家不是要权钱两抓,不是要把江南富庶之地变成他们家的聚宝盆,不是要在今日等豪商们主动上门投诚表心意?结果金陵城风头最盛的几家巨贾,能让举足轻重的老爷、少爷们家奴一般在城外恭迎他林家大爷的大驾,但是就是没空赏脸来给甄大老爷贺寿!
皇子外家?贵妃胞兄?江南王?那就看看两位殿下和宫中贵妃能不能给甄家撑起这个面子,看看当今面对两位心腹的争斗到底心向何方。听说,甄家执掌的江南织造,可是连着数年每年亏白银百万之巨了。
一句话,给你脸,你才有脸,不给你脸,你又能如何?没有那个只手遮天的本事,偏要扯虎皮做大旗,不打你的脸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林崖唇角含笑,兴致盎然的看着刘家之后曾家、何家都只是派出了家中管事来送贺礼,正经爷们一个都没露面的景象,曾家的管事甚至隔空给林崖行了个礼,气得甄大爷手都有些抖了,好险没摔了杯子。
故意不去看甄大爷,林崖视线微转,目送着原本应该在外迎客的甄二爷步履匆匆的穿过园子向后头去。
想来依着甄家原本的打算,即便三家巨贾已经有了心向林家的意思,未必不能为甄家所用,毕竟商贾重利嘛,所以今儿个在外应酬的甄二爷不是为他林崖准备的,而是为了拉拢商户。毕竟商人位卑,甄家能让次子出迎也算是难得的体面。可惜了根本用不上。
看戏看了个尽兴,林崖也不想继续留下讨人嫌,直接就向陪坐的甄大爷并贾琏道乏,起身离去。
这番举动当然很不合常理,但是那又如何?甄家动不得他,动不了他,他便嚣张一些又如何?
潇洒离去后,林崖心头畅快,直接吩咐小厮去东四胡同,心底却有一丝微弱的不解。为何那贾琏起身送他时,言语里竟然有一丝怜悯?
那份轻视、可怜,可与林家并他林崖自身的境况不符。?
☆、第20章 楚容华
东四胡同距甄府说不上太远,却也并不近,林崖又吩咐了车夫稳健为上,慢慢儿的走,等林家车辇停在帖子中点明的王宅门外时,已经过了正午。
林崖对了对时辰,丝毫没有稍稍来迟的窘态,掸一掸衣衫便亲自捧了帖子,从从容容的自角门进了宅子,仿佛那刚刚验过他帖子的门童不过如青石墙面一般是个摆设罢了。那童子也只在接过帖子时查验时眼珠子略微动了动,之后便泥胎木塑似的直挺挺戳在门边。至于林崖带来的车夫,自有旁人引到旁边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吃茶。
这处院落并不大,更没有多少通幽曲径,林崖不用仆人指引,就轻轻松松寻到了某位白龙鱼服,顶着当今的旨意公器私用,正在潭边亭上烹茶待客的殿下。
金冠墨衫朱腰带,衬托的二十余岁正当年的青年男子愈发气势逼人、高贵凛然。
正是尚未有封号爵位的三皇子,楚容华。
见楚容华有意对自己视而不见,林崖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径自负手走入亭中,在楚容华对面落座,欣赏起这隐于市井的精致院落。到底是皇子名下,虽说格局稍显小了些,却胜在精巧,有几处细微处竟是林崖前世今生皆不曾见过的。
想来也是,如果楚容华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又怎么敢生出争位的心思?
林崖这边肆意打量皇子私产,那厢楚容华已经闲适的以茶水点过他自小养起的麒麟茶宠,狭长的眼眸微眯,定定望向了林崖,口气中更带上了一分毫不掩饰的冷意:“林公子人不大,气派倒是不小。”
这是明着说林崖怠慢于他,不是诚心来投了。
林崖回以浅笑,既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当真傲视王侯,而是以一种真正平辈而交的态度:“崖不敢,只不过家有老父,崖时刻自省,不敢堕了门风而已。”
其实在与便宜老爹林如海深谈前,林崖曾经想要以一种肝脑涂地的姿态,自愿为楚容华鹰爪的。只是林如海一句话点醒了林崖,“你非寒门出身,荣辱皆非系于一人之身。本朝国祚近二百年,无论储位之争胜者何人,林家都屹立不倒,你是下任家主,为何要轻易对人俯首帖耳,做家奴状?”
林崖细思一夜,不得不承认林如海言之有理。
林如海是当今心腹,大事小情皆可上达天听,楚容华即便是皇子,可一向不受当今重视,等闲难以得见天颜。说句不好听的,别看林如海远在江南,他在当今面前说楚容华的不是,可比楚容华这个天潢贵胄在他的英明神武好父皇面前驳斥林如海容易的多。
如今情势,是三殿下楚容华要大大的仰仗他们林家父子,而非他们林家上赶着捧楚容华。即使以后要为楚容华肝脑涂地,一开始也不必把身段放的太低,凭白让他看轻了去。其中分寸,还要他自己揣摩。
林崖答得坦荡,楚容华目光中的冷意渐收,转而换上了一副感慨之态:“昔年一别,不觉物是人非。不想你自有造化奇遇,与林公有这样一段缘分。”
这话可就值得掂量了。
当年林崖为生父继母所迫,不得不听从“慈训”,为“家业”计,“暂时”中断求学之路,随与生父交厚的商户管事北上跑商,稚龄弱子孤身一人跟着一干糙汉走西口,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多少次如果不是林崖并非真正小童,早就半路夭折。
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在距边城还有百余里的小镇上遇见了风尘仆仆的楚容华一行。
那时候林崖饥寒交迫,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如果不是目光还算清正,早就被楚容华身边的侍卫当扒窃的偷儿大棍赶走,而楚容华也病恹恹的,似乎下一刻就会随他战死边疆的外祖而去,病死在这风沙漫天之地。
而如今,两人都是金玉加身,在这江南风景如画之地品茗赏花,一如寻常富贵公子,林崖更是从濒临饿死的乞儿摇身一变,成了连当今都有所耳闻的林家大公子。
互有救命之恩的两人,一个已经青云直上,不知道另一个人有没有那个机会,“一遇风云便化龙”了。
楚容华言语中的试探,以及那一点连楚容华自己可能都没有觉察出的轻鄙,林崖都不愿去深思。他心里也清楚,倘若没有过继林家,成为林如海的长子,楚容华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再提起边城的那个小乞儿,更遑论主动联络,想将他招揽到麾下。楚容华心里,对他这等天降横福之人,未必真心看重。
林崖只是面容端肃的起身,恭恭敬敬向楚容华行了大礼,朗声直言:“崖不擅言辞,愿以行代之。甄薛之事,三公子已知,崖并家中老父心意,愿公子知之。”
说完,长身再拜,恭顺之意不言可知。
这也是林崖再三思索过的。楚容华视林家为肱骨、为膀臂,林崖当然要略微拿捏姿态,但是拿捏的过了,日后也是祸事。如今林家与四、六两位殿下背后的甄家势如水火,又与跟二殿下暗地里眉来眼去的金陵四大家族因薛家一事近乎撕破了脸,对楚容华这面也算是用行动表明了态度,正适合一表忠心。
楚容华这时面容才有了几分松动,亲自起身扶了林崖一把:“我与你相识于危难之时,可谓共患难,又何须行这些虚礼?以后只愿你我亦能同富贵。”
话说的漂亮,可他方才不还是稳稳受了林崖几拜?最后这句,便是隐晦的暗指了。
林崖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深受触动之态,不顾楚容华那若有若无的阻拦,又是一揖到底:“固所愿尔,不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