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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汉子十成十也是“会中弟子”,为什么竟称自己是受雇的送客的车子呢?就算驾车汉子胡说八道,难道那铁匠铺子里的人全都是瞎子不成?
讶诧间,那被叫做阿牛哥的壮汉已经大步走到车前,返身叉开裤挡,捧起左边匹黑马后腿检查了一遍,点头道:“唔!不错,蹄钉跑丢一颗,俺替你找一颗钉子配上。”
驾车汉子道:“阿牛哥,不用找了,后座下面箱子里有现成的蹄钉,也有锤头,麻烦给钉一钉就行了。”那阿牛应一声,果然向车厢走过来。
康浩全神凝注着,只见拖拉开了车门,又听见他掀起车座,取出木箱,寻铁钉,找锤,奇怪,车厢里竟然毫无反庆,仿佛是辆空车。
可是,康浩分明在邙山古墓眼看那会“会主”登车下山,一路绝未疏忽过,怎会盯的是一部空车呢?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绝对不可能的事居然发生了,车上如果有人,那阿牛岂会看不见?
康浩惊骇莫名,茫然如坠雾中。
没多久,阿牛将马蹄钉妥,那汉子道了谢,驾车离开了铁匠铺子,重又缓缓向前驶去。
康浩越想越奇怪,本欲趁马车行驶缓慢之际,脱身出来亲自登车验证—番,无奈这时马车正行经热闹大街,底下是硬硬的石板路,四周行人接踵,熙攘往来,苦无适当脱身机会。
又等了好一会,才穿出闹市,转入一条僻静小街。
康浩决心要把这件怪事弄个水落石出,顾不得石街坚硬,一松手滚出了车底。
那马车仍旧辘辘前驶,驾车汉子恍无所觉。
康浩滚落路边,跳起岙来,抬头一看不禁呆了。
敢他他触目所及,正是“节孝坊”那座石坊,再向前去四五十丈,就是尤宁居住前院大门了。
耗心费力,绕了半天圈子,竟然又回到原来地方,而且,亲自盯牢的马车,会突然变成空车这简直令人有些哭笑皆非。
康浩横了心,见那辆诡异古怪的空车,正向“节孝坊”缓缓而行,一提真气,便想追赶上去。
身形甫动,忽然有人低喝道:“康贤侄,不可鲁莽!”
康浩闻声返顾,却见一个老妇侧身站在街角暗处,向自己招手,仔细看时,竟是“瞽婆婆”孟昭容。
他心里一喜,连忙奔了过去,关切地问道:“三姑,你怎么也赶回来了?”
孟昭容低声道:“这里不便叙谈,咱们先回去再说!”
康浩意犹未甘,望望那辆马车,悻悻然说道:“三姑,请等我片刻,咱们被捉弄了半天,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那辆可恶的马车。”
孟昭容举手拦住,敛容沉声道:“不!不要冒失,这半天,咱们的收获已经够丰富了,回去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走吧!”不由分说,拉了康浩便走。
康浩边行边道:“三姑你不知道有多气人,我跟踪那辆马车由邙山回来,居然竟……”
孟昭容接道:“居然竟变成了一辆空车了,对不对?”
康浩一惊,诧异问道:“咦!你怎会知道?”
盂昭容说道:“我也是一路跟在这辆马车后面,你所遇经过,全没逃过我的眼睛,结果咱们险些上了人家的大当!” .康浩道:“咱们已经上当了,还说什么‘险些’?”
孟昭容说道:“不!还不能算真正上当,只能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罢了。”
康浩怔忡道:“三姑,我不懂你的意思是……”
孟昭容微笑道:“我问你,你可知道,咱们跟踪的这辆马车上,本来坐着什么人?”
康浩道:“这是‘朱旗’车,坐的是‘会主’!”
孟昭容却摇摇头,道:“错了!”
康浩讶道:“我亲眼看见他的车,怎么会弄错?”
孟昭容道:“可是,我却亲眼看见他下车,绝对不是那位‘会主’……”
康浩急问道:“是谁?”
孟照容轻叹一声,道:“一个咱们做梦也料想不到的人一—终南一剑堡主易君侠。”
康浩骇然止步,失声道:“当真是他?三姑,你没有看错人?”
孟昭容道:“我刚才亲眼看见他在‘关洛第一楼’门前下车,怎会看错。”
康浩说道:“或许你是看错另一辆马车了,他原来所坐的一辆车,刚在城外修理……”
孟昭容斩钉截铁地道:“不,绝不会弄错,从谷口开始,我就一直随在那辆朱旗马车后面,不久以前那辆车忽然在西城外进棚修理,当时曾有好几辆同样形式的马车停在棚中,那易君侠就是趁驾车汉子跟铁匠铺的伙计鬼扯时,偷偷换上了另一辆车,返回‘关洛第一楼’的。”
康浩茫然道:“当时我就藏在车底下,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孟昭容道:“车辆并排停放,只须一跨即可越过,你在车底无法看见,自然没有留意。”
康浩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们已经知道车底下有人隐藏?再说,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换车再迅捷,那铁匠铺子里的人一定会看见。”
孟昭容道:“或许他们是发现我尾追车后,迫得施展金蝉脱壳之计,或许这根本是他们原订的计划,换车入城,以免起人疑窦,到于那间铁匠铺子,显然就是他们事先布置的掩护,那些对话,全是切口和暗语。”
康浩听得心弦猛震,突然记得,自己初逢易君侠时“神火心诀”被劫的经过,不禁机伶的打个寒噤,喃喃地道:“这会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口口口口
两人绕路回到“节孝坊”后园,没多久,“鬼脸书生”黄石生也匆匆赶到了。
大家听了孟昭容的详细陈述,都大吃一惊。
黄石生凝重地问道:“三姐确信没有认错,真是那一剑保主易君侠?”
孟昭容断然道:“绝对不会认错,我亲眼看见他在‘关洛第一楼’门前下车,才折转赶回,恰好跟康贤侄相遇,以前后相距时间计算,也不可能中途再有换车掉包的变化。”
黄石生又问道:“当时下车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孟昭容点头说道:“是的,只有他一个人。”
黄石生道:“那么,还有一名‘护车香主’却到什么地方去了?”
盂昭容道:“在城外换车的时候,那‘护车香主’就改充了车把式,所以车上只有易君侠一人,他下车以后,马车并来停止,由那‘护车香主’驾着径向北门驶了。”
黄石生默然片旋,叹道:“此事太过离奇,以易君侠在武林的地位和声望,若说他竟是复仇会的神秘会主,只怕世人无人肯信”。
康浩岔口道:“四叔,什么叫做‘复仇会’?”
黄石生轻吁道:“这是我今天才探得的内情,据说‘复仇会’早在二十年前就秘密成立,当时仅由几名曾被武林歧视欺凌的黑道人物暗中筹划组织,会主的身份十分隐秘,彼此之间有识别标志,就是一朵特别的襟花。
“后来会中成员扩增,才正式开帮,全为金花银花二堂,下辖十余分舵,配有香主剑士,另外还有花婢和花童,统称为‘会友’。”
康浩道:“难道那些‘会友’竟没有一个知道‘会主’的身份和姓名么?”
黄石生沉声说道:“本来无人知道,直到九峰山承天坪变故之后,那‘会主’才自动披露身份自称是‘风铃魔剑’杨君达。”
康浩注目道:“这意思是说,师父在退隐之前,已经暗中组织了‘复仇会’,只是现在才显露出本来身份了?”
黄石生点点头道:“据那‘会主’自称,正是如此。”
康浩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我随师二十年,可从没有听过师父还有这个头衔!”
骆伯伧嘿嘿笑道:“说的是,杨君达是‘复仇会主’,不知他与我何仇何恨?那银花怎会落在骆某人家中?只怕那‘会主’真是易君侠倒像些。”
黄石生凝容道:“但易君侠素负令誉,受正道武林推崇.他这样处心积虑,不惜伪冒‘风铃魔剑’身份,暗中组织,复仇会’其目的又何在?”
骆伯伧耸耸肩,道:“谁知道?也许他嫌一剑堡主不过瘾,想‘反串’一下,就跟有多男人想扮女人,女人偏偏也想扮男人的情形一样。”
室中众人,都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唯有黄石生脸上毫无笑容,正色说道:“小弟却以为其中必有绝大秘密,假如三姐的确没有眼花看错,只怕那位一剑堡主也是一个西贝货。”
这话说出,震人心弦,室中笑声顿敛,人人都眼大着眼睛,惊愕地望着鬼脸书生。
康浩骇然道:“这恐怕不会吧?一剑堡主若是假的,那易湘琴一定认得出来,抱阳山庄应伯伦跟他是连襟,白云山庄庄主李东阳谊属知交,他们也应该认得出来的。”
黄石生缓缓说道:“父女虽是至亲骨肉,终有男女之别,至于亲戚朋友,那就更隔了一层,贤侄连相依为命达二十年的师父,尚且无法确认,他们未必便比贤侄更高明多少呀?”
康浩一愣,哑然无言以对。
黄石生却淡淡一笑,道:“我说一剑堡主可能被人假冒,不过是一种推测之词,并非肯定那易君侠已被假冒,但咱们决不可忽略有此可能,须知那‘复仇会主’是个精通易容术的人,说不定他此时正假冒黄石生的容貌,在跟诸位共同谈话,也不无可能。”
众人不禁心头一跳,暗自深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飞蛇”宗海东举手摸摸自己的脸颊,苦笑道:“四哥,被你这一说,我连自己是真是假都弄糊涂了。”
黄石生侃侃说道:“这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当今武林之中,许多奇人异士,以貌识人,往往会产生错觉,发生错误。所以,话又说回来,既然人间多虚伪,咱们何不抛去容貌观念,索性对事不对人,不管那‘复仇会主’是易君侠也甚至是风铃魔剑杨君达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