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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十三少 - 四月与五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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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沉默地在车上呆了很久,直到子默说:“走吧……” 
坐上电梯,一路升到三十一层,她们仍然沉默着,当那熟悉的“叮”的一声在耳边响起,世纭拍了拍子默的肩:“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可以的话,试着像成年人那样解决问题,好吗?” 
子默怔怔地看着电梯按钮板,点了点头。 
世纭不想再说什么,道了声别,便走出电梯。 
那冰冷的坚硬的门在她身后合上,她听到自己在心底叹了口气。 
来到了二十九岁的她们,并不是不渴望爱情,并不是不羡慕家庭的温暖,而是……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伤痛。 
这种伤痛如此深刻,以致于他们都竭力想要忘记它的存在。学不会放下,就自然而然学会了逃避。 
世纭打开房门,换了鞋,靠在门背上,觉得自己有点虚脱。黑暗一片的房间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海,一股压力向她袭来,让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淹没。可是耳边忽然响起蒋柏烈的话:你也是因为想得到帮助,所以才来这里的吧。 
她双手抱着头,是啊,她再也无法忍受当半夜醒来,一个人被包围在孤独中的感觉。她曾经以为自己会麻木的,或者,已经麻木了。可是她没有。 
她仍然会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然后在心底呐喊:救救我…… 
她仍然,无法离开“那个人”,那个叫做“袁世纷”的人。 
手机铃声忽然划破寂静的黑暗,其实那是她特地选的柔和的铃声,可是此时此刻听起来却那么刺耳。 
世纭拿出手机,是项屿打来的。 
“喂?” 
“她……回家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迟疑。 
“嗯。”世纭忍不住生硬地回答。 
“……哦,”他好像叹了口气,只是很轻很轻,“谢谢。”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谢谢?谢什么?世纭随手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去冰箱里取了一瓶冰的矿泉水,仰头喝起来。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世纭拿出手机找到石树辰的电话号码,按下接听键。 
“喂?”石树辰很快就接了。 
“是我。”她拿着矿泉水瓶子坐到沙发上。 
“什么事?” 
“……你在干吗?”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好像原本不是要问这句话,只是没办法唐突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所以才临时换成这一句的。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的沙沙的声音,石树辰温柔地笑了一声:“本来在工作,不过现在……做完了。” 
世纭忍不住微笑起来,好像被人注入了勇气:“你知不知道……项屿跟子默的事?” 
石树辰轻笑起来,有一阵脚步声,像是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不太清楚,不过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 
她不想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于是搪塞地回答:“只是忽然想到,就随口问问。” 
“好吧,我只知道他们之间有点复杂,具体的不清楚,我们彼此之间从来不谈论这种话题——你知道,他们都是很能守得住秘密的人。” 
世纭叹了口气:“好吧……” 
连经常见面的人都不知道的事,她这个离开了七、八年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知道呢。也许,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那究竟是满怀着友谊的关爱,抑或是充满好奇的疑惑。 
“与其有这点闲工夫揣测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石树辰的口吻,不知道是严肃还是调侃。 
“我?”世纭心里一惊,还是嘴硬地说,“我好得很。” 
“是么……听说你现在跟袁祖耘在同一间公司。” 
她讶然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话题扯到那上面去,而且……好像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个询问她的机会。 
“嗯,怎么了?” 
“没什么……”他轻笑了一声,“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点。” 
“小心什么?”她有一种血液凝结了感觉。 
石树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什么,他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仅此而已。” 
他好像很强调那“仅此而已”四个字,然后他打了个哈欠,说:“很晚了,还是去睡觉吧,我也要早点结束工作去睡觉了。” 
“哦……”世纭闷闷地回了一句。 
“周末去看电影吗?”他忽然语调轻快地问。 
“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晚安。” 
“再见。” 
世纭关上手机,丢到一边,猛喝了几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变了。变得不再无话不谈,好像每个人都满怀心事,欲言又止。这究竟是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了? 
来到了二十九岁的他们,表面安于现状,内心却渴望突破,总是故意表现得老成而世故,但其实比谁都渴望保持一份纯真。这就是他们,心中充满了躁动与不安,仿佛随时就要爆发的他们,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找不到方向的他们。 
她起身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水管里那被太阳晒过的温暖的湿意打在脸上,抬起头,她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伦敦还是上海。 
过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上海。这个曾经看着她成长的都市,看过她的快乐和欢笑,也看过她的悲伤和泪水。如今,又再看到一个,矛盾、迷惘、彷徨、不知所措的自己。 
那个,连她也无可奈何的自己。       
二(中) 
周末的上午,世纭早早起床,因为又是去见蒋柏烈的日子。 
他还是请她喝牛奶,桌上那本又大又厚的笔记本翻到了新的一页,左上角写了这一天的日期以及她名字的英文缩写。 
“这一周你过得怎么样?”蒋柏烈在桌子后面坐下,开始喝牛奶。 
“……还好吧。”世纭耸了耸肩。 
“如果一定要你回答‘好’或者‘不好’,你的答案是?” 
她躺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天花板,迟疑地说:“好……好吧,比上周好一些,所以我觉得应该称之为‘好’。” 
“Good news!”他放下手中的易拉罐,从桌上拿起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世纭看着他,目不转睛,直到他也看着她。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戴上眼镜的你跟上次有点不同。” 
他笑容可掬:“我也觉得你跟上次不同呢。” 
“?” 
“上次我的眼镜送去修了,所以看你的时候是‘雾里看花’,这次会比较真切。”他眯起眼睛的样子,很好看。 
世纭觉得自己有点脸红,于是掩饰地喝起手边的牛奶。 
“好了,”蒋柏烈说,“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嗯……” 
“那么,你这周还做过上次说的那样的梦吗?” 
世纭点点头:“做过一次,忘记是哪一天了,这次是一个外国人,金发碧眼,叫Linda。” 
他吹了个口哨:“哇哦,是美女么,身材怎么样。” 
她笑着摇摇头:“忘了,真的忘了,我想那不是我梦里的重点。” 
“好吧,”他也笑着说,“下次做梦的时候记得帮我留意一下。” 
“……好。” 
“现在我有一个问题,小小的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 
“嗯。” 
“你曾经在梦里梦到过你的姐姐吗?” 
世纭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像被快进了的录像带,不断播出毫不相干的画面。 
“有……有的。”她手心冒汗。 
“在发生事件之后?” 
“是的……” 
“梦见了什么?”他忽然看着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目光柔和而平静,像在抚慰她痛苦的心灵。 
“梦见……一样的……” 
“一样的?” 
“也是告别,她在向我告别,叫我好好活下去……” 
“你回答她了吗?” 
世纭原本盯着天花板的眼睛转向蒋柏烈:“回答?不……不知道……不记得了……” 
他盯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露出温柔的笑容:“梦见过几次?” 
“只有一次。” 
“好吧,我的观点是,也许你不断做关于陌生人的梦,是因为在潜意识里你很后悔没有回答她,没有把想说的话告诉她。” 
真的是这样吗?世纭不禁苦笑。 
“给你一个建议。” 
“嗯……” 
“如果下次再做关于陌生人的梦,除了帮我注意身材之外,也请把你想说的话告诉对方——就当作,那是对你姐姐说的。可以吗?” 
他的微笑温柔而坚定,以致于,世纭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一次,当蒋柏烈说结束的时候,墙上的时钟显示,他们聊了一个半小时。世纭想,这算不算是她慢慢好转的前兆呢? 
“对了,”临走的时候,蒋柏烈说,“想留一个回家作业给你。” 
“?” 
“下次再梦见陌生人的时候,请试着忘记他(她)的名字。好吗?” 
世纭迟疑地“嗯”了一声,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就不妨尝试一下吧。   
这天下午,世纭顶着烈日练习了两个小时的倒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开过了子默的车的缘故,原本习惯了左行的她,渐渐对右行有了感觉。一脸严肃的教练,在闷热的天气下表情缓和起来。 
晚上本来约了石树辰去看电影的,但他临时打电话来说要改期,于是世纭又去了上次遇见过袁祖耘的那家餐厅。 
她依然坐在靠墙的位子,点完菜,眼光不直觉地在店堂里扫视着,没有,没有看到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垂下眼睛,心想,应该没有人会再去曾有着不愉快经历的地方,即使那里的菜很美味。 
“可以坐吗?” 
世纭抬起头,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袁祖耘在她对面坐下,摘下墨镜放在桌上,示意服务生拿了一个烟灰缸过来。 
“鸡肉饭套餐,谢谢。”他说“谢谢”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感谢的成分,只是一个礼貌的结语。 
世纭怔怔地看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抢先了: 
“你是一个人来的吧。”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去别桌吗?” 
袁祖耘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平静地说:“你不是出国去了么,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世纭抿了抿嘴,很不想回答,但最后还是生硬地说:“总要回来的吧……” 
他稍稍眯起眼睛看着她,好像在想着心事,又好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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