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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收敛心神,点了点头,沉声道:“如那侍女所说,姬远玄既敢在洵山设下祭坛,炼化娘亲,必定已埋伏周详,等着鱿鱼自投罗网。群雄毕集,我们先乔装混入。伺机行事。”从怀中取出几张晏紫苏特制的人皮面具,挑了一张敷盖在纤纤脸上。
纤纤对镜而望,终究不放心,又用胭脂水粉轻抹妆扮。过不片刻。柳眉杏眼,判若两人,再难看出半点破绽,纵以念力查探,也感觉不出丝毫异样。转身朝拓拔野嫣然一笑,心中却突然一阵莫名地凄凉怅惘。
倘若自己不是纤纤,不是西王母的女儿,只是这镜中地陌生美人,她地人生会不会更加单纯、快乐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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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子,寒风怒吼。卷着雪花扑面而来。不等“冰火虫,发出碧光,拓拔野便已拉着纤纤冲天飞起,御风朝西掠去。
彤云密布。大雪纷飞,一道道闪电如银龙乱舞,照得昆仑雪岭亮紫一片,雷声轰隆回荡。
纤纤衣袂乱舞,呼吸如窒。从未飞得如此之快。冰峰嵯峨,从下方急速倒掠,闪电骤起。不断可见滚滚雪崩,沿着高岭如飞瀑倾泄,雄壮非凡。
这等仲夏时节,风雪雷电交加肆虐的奇观,惟有昆仑方可一见。二人并肩疾掠,两袖盈风,被那冰冷刺骨的暴雪涤卷,胸膺中郁积的悲怒烦闷仿佛渐渐烟消云散了,。。。。。。相视而笑。精神为之一振。
将近洵山,只见前方茫茫飞雪之中,一道紫红霞光在雪山冰岭之间摇曳吞吐,扶摇破空。隐隐听见锣鼓号角,夹杂着呐喊欢呼。
两人斜掠俯冲,沿着陡峭山崖延俪而下,鼓号欢呼声越来越响。
透过蒙蒙雪雾,隐约可见群山中央,矗立着一座光秃秃地山丘,那绚丽霓光便由山北发出。南边峡谷,一道涧溪从山顶冰川融化流下,如银龙摇舞。想来便是金族祭祀天神的洵山。
洵山距离玉山四百八十里,山涧南流注于黑水,涧溪中有许多赤红的丹砂和景绿地雄黄石,是白太宗当年炼药之处。
数百年来,金族一直将其作为祭神的山台,姬远玄故意选择这里炼化缚南仙,自是要让金、龙两族彻底敌对。
到了山顶,狂风凛冽,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皑皑白雪。北边千余丈外,一座方形石丘兀然高立,霞光滚滚,人潮围涌,当是洵山祭台峰。
拓拔野凝神望去,那祭台峰中央果然放置着炼神鼎,烈焰如赤蛇狂舞,烧得鼎壁青白刺目,那道红艳霞光便是从鼎中放射而出。
神鼎四周环绕着十八面金锣、十八个石鼓,三十六名精壮大汉正赤着上身,挥槌急撞,轰鸣声和那滚滚闷雷交相呼应,震耳欲聋。
祭台峰下人头耸动,服色各异,聚集了数以千计的各族豪雄,有的挥臂呐喊欢呼,有的交头窃窃私语,嘈杂如沸。
这一夜之间,昆仑变故频生,原本当在七星驿站酒宴歇息的诸族贵宾,反倒冒着严寒风雪,云集在这洵山顶上,成了金族祭礼的看客。赶到这里,除了看热闹之外,多半都盼着帝鸿前来劫夺龙神,也好合力围杀,除去这心头大患。
拓拔野、纤纤趁着大雪飞掠而下,挤入人群之中,凝神聆探,周围众人不是在猜测那突然重现昆仑地帝鸿,便是在议论胆大包天的缚龙神,十之八九果然都认定她必是受拓拔帝鸿地指使,前来破坏西陵婚礼。
忽听号角长吹,有人高声喝道:“登台祭天!”
鼓乐喧渊,姬远玄、武罗仙子、应龙等土族权贵次第从北面石阶走了上来,在祭台西侧盘腿坐定。陆吾、长乘等金族众神、仙则簇拥着西王母从南面石阶徐行而上,在祭台东侧坐定。
接着又是一阵激越号角,八名童男童女推着一辆青铜车徐徐登台,车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白发飞舞,秋波流转,笑吟吟地毫无惧色,赫然正是缚南仙。
群雄轰然,拓拔野一凛,想要传音义母,却又担心被祭台峰上的众高手察觉截听,当下握紧纤纤的手。凝神聚气,伺机而动。
八名童子将青铜车推到鼎边,鼓号声止,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西王母翩然起身。豹袍鼓舞,淡淡道:“东海妖孽缚南仙,肆虐大荒,被神农帝封囚在天帝山内,三百年来不思悔改,反更变本加厉。神帝化羽,这妖女又与拓拔帝鸿勾结,兴风作浪,涂炭生灵,如今更公然侵犯我昆仑神山。意欲掳夺西陵公主,祸乱天下。其罪滔滔,实不可赦。特借金刀驸马炼神宝鼎,化其魂魄,献祭天神,以平天下之愤。”
鼓声大作,欢声雷动。
姬远玄昂然起身。朝着西王母等人躬身行了一礼,又朝台下群雄环身揖礼,朗声道:“各位好朋友。后日便是寡人与西陵公主大婚庆典之日,按照金族礼仪,原当明日祭神拜天。但既然天降瑞雪,不妨将这良辰移前。只是辛苦大家,酒宴没能尽兴,还得一宿不眠,在这冰天雪地里与我们同行祭礼。”
话音方落,台下便有人叫道:“酒宴没吃饱不打紧,陛下将这老妖女千刀万剐。煮烂了给大伙儿当宵夜便是!”
又有人接着大声道:“稀泥***,老妖女三百多岁,皮糙肉老,如何咬得下口?老子喝口热汤暖暖身便成啦。”
四周哄然齐笑,呐喊如潮。
大雪飞舞,鼎火冲天,映得缚南仙脸容彤红娇艳,她端然盘坐,任众人如何讥嘲斥骂,只是微笑不语。
拓拔野与纤纤十指紧扣,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都知她狂傲凶暴,何曾受过这等折辱?如此淡定,自是笃信义子会前来相救。但他念头急转,却依旧没能想到周全之计。
要想在五族绝顶高手眼皮底下劫夺人祭,谈何容易?即便能侥幸脱身,也势必让人瞧破身份。到了那时,再想洗刷自己地“帝鸿”身份,又有谁人相信?更毋论如何力挽狂澜,拆穿姬玄远地假面了。
倘若她经脉未断,又或者自己能参透素帝的“无脉之身,,或许还能种神其体,趁着台上众人不备,突然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眼下最为稳妥的办法,莫过于让蚩尤等人先出来大闹一场,自己再趁乱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然而凝神四顾,人潮汹涌,却始终探应不出蚩尤、科汗滩等人究竟藏身何处。
正自寻思,又听“哐”地一声锣响,姬远玄高声道:“有请仙子,设坛通天!”武罗仙子翩然起身,身后那两个俏丽女童怀抱长剑,鱼贯而入。
喧哗渐止,众人纷纷屏息凝望。
武罗仙子大袖挥卷,一个形状古朴地长石方案凌空徐徐飞来,落在炼神鼎前。那八名童子将香炉、法尺、果盆摆放案上,又将其他神器一一布置完毕,悄无声息地退立两侧。
狂风怒号,武罗仙子仰头闭目,樱唇翕动,淡黄色的豹斑长裳猎猎鼓卷,突然轻叱一声,张开双手。
“叮!”“叮!”两女童怀抱长剑双双脱鞘破空,划过两道银亮的圆弧,落入她的手中。
她丝毫不停,旋身急转,双剑纵横飞舞,将香炉的紫藻香瞬间切成七段,送入炼神鼎中。“嗤嗤”连声,鼎中香气四溢,那滚滚霞光被双剑交错反射,折向乱舞,绚丽多端。
霓光照处,“轰:地一声巨响,前方雪峰突然滚滚崩塌,露出一面光滑如镜的崖壁来。
众人哗然惊呼,失声叫道:“那是什么?”拓拔野转头望去,心下大奇,只见那崖壁上赫然浮现出几行大字,弯曲如蛇,似是太古蛇篆。蛇文浮凸闪耀,灼灼醒目,他识得几字,却不知其连贯语意。
台上金,土权贵惊愕莫名,纷纷起身,就连武罗仙子也似颇感讶异,收住双剑,凝神眺望。
忽然又听“轰’的一声,崖壁炸出一个幽洞来,绚光冲舞,滚滚摇曳。只听洞中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哈哈狂笑道:“噫嘻!圣人既出,天下太平!吾得救耳!吾得救耳!”
那腔调回旋长拖,措辞似古非古,奇怪已极,拓拔野微微一怔。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还不等细想,又听武罗仙子高声道:“阁下何人?为何藏身于此,随我剑、鼎神光显形?”
话音未落。崖壁光芒炸舞,一个青铜八角瓶破空飞旋,不偏不倚地落在姬远玄脚边,瓶中伸出两个人头,各戴一顶毡帽,面黄肌瘦,摇头晃脑地哈哈笑道:“吾乃神族大巫延维是也!多谢黄帝、圣女救吾于此,女娲谶言,诚不我欺!诚不我欺也!”
拓拔野大吃一惊,摸索腰间。这才发觉那火风瓶早已不见。思绪急转,突然想起先前与帝鸿、武罗激战之时,似乎听到金属撞地之声。想来便是那时丢失。玉山与此地相隔四百八十里,这厮又怎会飞到这洵山崖壁中?
心中一沉,顿觉不妙,隐约猜到姬远玄为什么要在这洵山之上、当着群雄之面,行此祭天之礼了。
众人哗然。延维之名天下共知,传说无论是谁,只要供其为神。便可成为天下之主。蚩尤率领九黎群雄冲出苍梧之渊后,他下落不明,想不到竟会被困于在这昆仑雪山。
姬远玄皱眉道:“传说延维神因盗食帝药八斋,被女娲囚禁在不死树下,永受地火煎熬之苦,阁下若真是他,为何会被封镇此地?”
延维双头齐摇,异口同声道:“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耳!那壁上谶言。乃女娲帝亲手所刻也。吾当日误食八斋果,女帝震火,将吾困此火风瓶中,要吾寒热交替,受数千年火烧冰冻之苦,悔悟思过也!故时在九嶷,时在此地。九嶷既封,不得而返,乃受困此处耳……”
四眼滴溜溜转动,盯着祭坛上的果盆,连吞了几口馋涎,又高声叹道:“嗟夫!女帝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早已算定今日之事,曰:‘数千年后,当有圣人黄帝横空出世,娶螺女,青四海,建千秋太平之世也。彼时汝当为其所救,侍其为主,不可复生贰心耳!’噫嘻,信乎!信乎!”
众人轰然大哗,惊奇无已,纤纤脸上晕红,低声怒道:“无耻!”
拓拔野所料不差,暗自冷笑。姬远玄拾得火风瓶后,必是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