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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斯笑了,控制不住地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和传奇人物艾里希·洛恩见面,尽管风头不如他,他却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人。
他现在认为,不管有没有救护车,他的回来都是非常有戏剧性的。艾里希·洛恩回到人间(显然是为了马吉特的生日)必然是非常壮观的场面。
在苏黎世,他们确实在他身上做了不少的工作。可能现在马吉特用不着再苦苦地想他了。他的腿正在接合。他的脸看上去很好,减了一些旧的V字,添了一些新的,当然,这样的一个登台亮相应该做作。
还有马吉特!几乎歇斯底里,布里斯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又哭又笑,吻艾里希的手,把他不是一次而是四次介绍给布里斯。
“马特,这是——哦,但是你——”
然后就是叽里呱拉的瑞士德语,那帮人,像老同学一样,围在轮椅旁,又笑又叫又——
这个时刻只有尴尬。
近乎歇斯底里的马吉特糊里糊涂地把艾里希介绍给了很多他已经认识了许多年的人,招来善意的大笑。然后,她把他介绍给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伍兹·帕尔莫。
帕尔莫用可能是最自然不过的礼节转身把艾里希介绍给了米歇尔。长长的沉默。现在回头想想,布里斯发现很难相信帕尔莫居然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整个草坪上的客人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可能这就是他们围在周围想目睹的面对面的较量。明天早上,巴塞尔会沸沸扬扬。
过了一会儿,艾里希伸出手,米歇尔接住了。“很荣幸,夫人。”他小声说道。他们握了一下手,不过她没有放开他的手。
她朝轮椅俯下身子,宽阔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中非常的平静。她翻起他的手掌盯着。
“难看的伤疤。新的?”
“断了几条神经,他们告诉我。”艾里希回答道。
“正好横贯生命线。”
她的声音很低。她提起另一只手,用食指触到那条伤疤,慢慢地抚摸着。
艾里希点了点头。“但是那条线以前就有一个不祥的断口。记得吗?”
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她说道:“早死。死于横祸。”
她的声音近乎耳语。然后她灿烂地对艾里希露出一个足有一千瓦的米歇尔式笑容,并且声音更大更动情地说道:“你不必再为此担心了,嗯?”
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当他回答的时候非常严肃,没有笑脸。“是的。”他说。“我完全是一个新的人了,看起来。”
布里斯站在河上的码头。他可以看见莱因河对岸一辆孤独的汽车的灯光。车头灯沿着与河平行的公路缓慢地移动着。他真想坐在那辆车里,他想一个人,离开他陷入的这个突然复杂起来的三角关系。
浪子回头了。但不是回到他的家。他比以往更讨厌那个家了。他回到了自己真正的爱。整个巴塞尔这几天别的不会议论。总的来说,整个已塞尔都会首肯。而且,很快,整个巴塞尔就会记起那个插足者,那个美国人。然后呢?布里斯对着夜空和河水皱起了眉头。
“马特?”
他看见马吉特穿过黑乎乎的草坪向他走来。蜡烛一个一个地都已经熄灭了。只有几个还在摇曳着。她对他笑着说:“我们被抛在这儿了,所有的人都走了。”
“是的。我叫你的人都回去歇着了。”
“好。”
“请来的乐师们也给了小费。”
“谢谢。”
她抱着他的胳膊,顶着河水的寒气。“你想得真周到。我没多大用。”
“嗯。”
她对自己点了点头。“你不高兴了,是吧?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马特。他还没有痊愈,今晚跑出来简直是疯了。为了我的生日他从苏黎世跑出来。而且他也不想回去。”
“嗯。”
“谢谢你帮我。非常感谢你帮我应付那些工作人员。不过,这对你不难。他们已经是布里斯队的人了。”她转过身来,从他的肩头看着城堡,那巨大的黑乎乎的一块,比夜还黑。
“我的书房里有灯。”她说道。“晚上早一点的时候艾尔菲在上面。她现在已经走了。”
一股淡淡的香气,不讨厌,混合着河水和花园的气息,袭向他们。“你是不是非常依赖她?”布里斯问道。
“艾尔菲?怎么了?”
见他没有回答,她便把胳膊搂在他的腰上。莱因河对岸,那辆行驶着的汽车的车头灯已经不见了。布里斯莫名其妙地觉得他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消失了。
“你已经发现艾尔菲和伊瑟林的事了?”马吉特这时问道。
“你也发现了?”
“不。她来跟我坦白的。”马吉特叹了一口气。“她希望我把她解雇了,可我不这么看。”
“她的确背叛过你。”
“这种大概念,瑞士人有不同的解释。”她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到河水的寒气越来越浓了。“我跟你说过约米尼将军的故事,那个背叛拿破仑和沙皇的银行职员。我们不把这叫做背叛。我也不用这个词来称艾尔菲。”
布里斯什么也没说。他觉得,倒不是好像他不了解瑞士人性格中的这一面。但的确,到现在为止模棱两可的事他也碰到了不少。自从艾里希·洛恩令人惊奇地复活之后,他的位置就够模棱两可的了。
过了一会儿马吉特说:“你注意到我们的两个没带伴儿的贵客之间的事了吗?”
“哪两个?”
“你的帕尔莫和我的米歇尔。”
有那么一会儿布里斯什么也没说。他鼻孔果的寒气又浓又潮。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人中他喜欢谁,包括帕尔莫在内。他需要放个假,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
所有这些事只有一个词说来合适……瑞士人。对。布里斯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个词,就像他无法理解艾尔菲还在工资册上。这件事用这个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现在她已经把那个逃跑的小子安在了她的家里。
“他在楼上干嘛?”布里斯脱口而出。
“睡觉。这场重头戏把他累垮了。”
“我注意到救护车已经走了。”
“可怜的马特。”她在他的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不开心了,艾里希就像魔术师的兔子一样突然冒了出来。”
“不开心。”
“可怜的马特。”她又说了一遍。
“你这么喜欢说这句话。说说‘可怜的艾里希’。他还得要一年才能康复呢。”
“‘可怜的马吉特’怎么样?这更接近现实。”
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面颊,然后敲了敲她的头。“可怜的马吉特。下周的亿万富翁只有两个够格的男人为她心跳。全欧洲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同情你的。”
“我不敢说我喜欢这位刻薄的新布里斯。”
“我以前没有这种材料供我刻薄。”
他们谨慎地对望着。然后他点了点头。“你还是割舍不下他。我们俩都明白。”
“割舍?我是魂牵梦绕。”
河水的潮气像低雾一般在他们周围旋着,在灌木和树之间把自己扯碎。“我想你不能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件事。”马吉特这时说道。“以前我以为艾里希和我是一样的。我们彼此之间的感觉是一样的,超脱,或者用美国人的话来说,不冷不热。这是我弄错了。他为我做的事是……”她的声音消失了,她盯着河雾。“是爱我胜过我爱他的人才能做到的。而我从来就不知道。”
她放开他,转身回头看着房子。“窗前的那个姑娘也让我魂牵梦绕。为什么我不解雇她?我还没有割舍下那个九月,马特。”
“你当然割舍下了。”
“因为我举办了这个晚会?如果我同意的话,每家报纸都会派记者来。施蒂利城堡又回到人间。马吉特·施蒂利依然鬼魂附体。”
他又把她拉回到身边。“你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吧。”
她又挣脱了。“别迁就我了。”
“还是对手队的队长?”
她点了点头。“而且现在比分更糟了:你得十四分,我一分没有。我似乎无法让我的后场动起来。”
布里斯咧着嘴笑了。“注意米歇尔是怎么做的。”
“我注意到了。马特,你发现没有,在发生这一切之后,悲剧和喜剧,阴谋和背叛,甚至今晚这台出色的晚会,加上那支慕尼黑巴洛克七重奏组和那支伤感的乐队,还有艾里希·洛思的复活,其实没有任何东西真正改变了。”
她摇了摇头,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这不过是个圆圈。只需要艾里希来画完这个圆。”她还在摇着头。“不公平,马特。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帕尔莫得到了他想要的。甚至米歇尔……以上帝的名义不管她要什么她都得到了,而我——”她的话断了。
“下个星期律师就会把你想要的给你。”
“你这是幽默吗?”
她声音中那股寒气比河水升起的雾还冷。“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布里斯反诘道。
“不是!”她停了一下。“好吧。这是骗人,是不是?”她冲他摆出一副悔恨的样子。“看见了吧?我在对自己说谎。”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她盯着他。“老问题。你们想要的你们都有了,甚至艾里希,我想,尽管——”
“别再登记分数了。”布里斯打断了她的话。“这场游戏中有很多输家,从伊瑟林开始。”
她的眼睛瞪大了,瞳孔在扑闪的光线中更黑了。她点了点头。“还有艾尔菲。”
“你要什么,马吉特?”
她的目光飘向河对岸那头的夜空中。“到底什么。你看,我其实太瑞士了。瑞士到骨子里,马特,瑞士到足以知道下个星期律师签署给我的东西我早晚还得传给别人。所以,作为瑞士人,我必须得保证有这么一个人,我可以把留给我的东西传给他。所以……”
见她没把话说完,他便替她接完了。“所以你得结婚生孩子。这话也不难出口,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