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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呵呵干笑两声,摆手道:“没什么,那……在下送几位出去,案子已查清,你们可以设灵堂办丧事了,等过堂之时我们自会派人去传。”
老爹再次谢过陈军,然后跟着他出了刑房。几人跨过门槛,突见一人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大伯的腿放声痛苦:“他爹啊,咱们云波就这么被那杀千刀的贱人给害死了啊!我可怎么活啊!老天爷啊,你怎地如此狠心啊!……”
此人正是伯母无疑,大伯也一脸沉痛,二人竟抱头痛哭。老爹连连叹气,过去劝解,云舒则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她不觉得水云波这种人死了有什么可惜,那厮活着才是真正的害人,说不定他们一家会被那厮害成什么样儿?
特别是云秋,只要水云波活着一天,云秋基本就没有回去的可能,以后她的孩子同样无家可归。大伯母就算了,不知大伯为何也这么难过?他不是早就对那厮死了心吗?还有那可怜的赵小芬,给这对母子做牛做马,还生下个儿子,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云舒想了想,凑到陈军身边小声道:“陈叔叔,这案子买她一命的话要多少钱?”
陈军顿了顿,狐疑的看她:“谁?”
“那个,方才说的那个啊!”云舒用下巴指指大伯方向,陈军顿显诧异:“你要买?”
“我觉得她挺可怜,想留她一命,就算积德好了!”
陈军想了想,摇头道:“算了,你马上就要出嫁了,还是别参合这种事,当心他们知道了,找你爹娘闹腾。”
“不会,陈叔叔肯定有办法不让人知道。”云舒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陈军,陈军低头看了看,不确定的望着她:“你当真要买?”
云舒点头:“这些还不够啊?”
“够了够了!只是……钱其实并不重要,主要是看他们苦主的态度,我也觉得那女子可怜,方才那话主要还是想试探试探看看他们的态度,我看他们那么坚决,特别是那女的,恐怕判刑之后她不会善罢甘休啊!”
“朝廷律法惩恶扶弱,那媳妇本就是被欺负惯了的弱者,县太爷判了谁还敢说不啊?”
陈军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这个我就收下了!”陈军将银票收进袖子里。那边老爹好一阵劝,直到傍晚时分,才扶着二人缓缓离开县衙,老爹将二人送回水家村,云舒则直接回了家。
大伯家的事儿一了结,十里八乡顿时传得沸沸扬扬,有的同情大伯一家,有的同情那媳妇,听雁儿学回来那些个议论,云舒好笑道:“明明都是一家,何来大伯家和媳妇家之说?这些人不明究里,就知道一股脑儿的叫嚣谩骂,就是一群愚民,不必理他们。”
大伯那边开始设灵堂,云舒一家只送了礼去,家里人都没去,老娘也不让老爹去,因为自家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别让水云波那厮把云舒给冲撞着了。
然后案发第四天过堂,案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县太爷以水赵氏天生痴傻、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又不能言语、亲口认罪为由,把她发配到边关服苦役,虽然这条路可能比活着更苦,但也算留了她一命不是?
大伯夫妻原本对这结果很不满意,后来听说凡去边关服苦役者,能活过两年算是命大,这种处罚比一刀砍了她还折磨人,二人顿时满意了,不再闹腾。
然后,判刑第二天住在酒坊的云秋还是得知了消息,她一个人静坐良久,之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依然安安静静的住在那小院子里。不过却托人给云舒带来了添妆的礼物并一封书信,说是家逢变故,不便亲自前来,等以后生下孩子有机会再来看云舒。
大伯家的变故对云舒家的喜气并无太大影响,随着日子一天一天接近,来送礼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山顶庄园一天比一天热闹。除了老爹这边的亲戚来得少外,其他亲戚都陆陆续续来了。
为了迎接每日来道贺的亲人姐妹,云舒每天从早到晚都得端着仪容摆着笑脸,每每回到院子,脸蛋儿就抽筋一般的疼痛。
好在这几天收获也不小,大家给自己添妆的东西虽不贵重却都精巧,多是自制的小玩意儿,云舒当真喜欢得紧,以后去了京城也算是个念想。
第八二五章 压箱钱
四月十四这天,客人早上陆陆续续都来了,中午开始摆酒席,晚上就要坐歌堂了。以往每每看别人成亲,去看新娘子、去看坐歌堂纯粹是看热闹的心情,今天轮到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云舒还是一阵紧张。
傍晚,换好大红衣裙的云舒坐在梳妆台前,由春秀亲自给她梳头上妆,旁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小姐妹。
这些多是村里的小姑娘,见了云舒这漂亮的衣裙以及五彩斑斓绚丽耀眼的首饰,自然免不了好一阵垂涎三尺的夸赞,甚至有的小姑娘凑过来摸摸看看,别到头上试戴等。
雁儿蓉儿烟儿几个小丫头一阵紧张,虽低头站在一旁,却时时留意着这些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们偷拿一两件,这些首饰都是小顺子从京城送过来的,件件价值连城,丢了实在可惜,关键是这些小姑娘完全不知其价值,说不定几百文就能卖给别人。
大喜的日子,人家来看新娘子,云舒又不好意思把人家赶出去,只希望春秀动作能快点儿,少往自己头上插两样儿头饰,所以她总是时不时的追问,“春秀姐,还没好吗?行了吧?别弄太多了,好沉!”
她再一次询问,小姑从外面进来道:“不用着急,慢慢来,咱们的新娘子一定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才能出去,让你爹娘把那大红包再捂捂,免得待会儿拿出来心疼。”
云舒想回头却被春秀一把摁住:“别动别动,弄散了又得从头开始了!忍着点儿啊,最多两刻钟就好了!”
“还有两刻钟啊!”
旁边一年轻妇人找佳笑呵呵道:“云舒啊,你就知足吧!瞧你这发式多漂亮多端庄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种发式了!还有这些首饰,戴上去一定很好看。”
刘彩燕道:“今天云舒是新娘子,当然得最好看最抢眼了!哎。小姑,云舒她爹娘准备了多大的红包啊?先给咱们透个底儿呗,待会儿我们陪云舒做歌堂也跟他们讨喜钱。”
“是啊是啊,多少啊?小姑透个底儿吧!”姑娘们兴致勃勃的缠着小姑追问,小姑则笑眯眯的抿嘴不语,任凭姑娘们自己去猜,不管猜多少她都摇头,也不知是猜得不对还是不愿告诉大家。
不过少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云舒这边就清静了许多,小蝶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也上前帮忙道:“春秀小姐,咱们得快些,那边已经摆好了。就等小姐过去了!”
如此一刻钟后,全身沉甸甸的云舒总算新鲜出炉了,看大家望着自己两眼冒光的样子,云舒心想她们到底是羡慕自己这身行头还是真心夸赞自己了?多半前者居多吧?
然后在春秀和刘彩燕的搀扶下,云舒带着一群姑娘往花园正中摆好的歌堂场地中去。她们一出现,院子里顿时沸腾了。尽管云舒早有准备,还是被花园里黑压压那一大片人吓了一跳,瞧后面那些站凳子上的、爬树的、坐假山院墙上的,这是在看戏吗?
喜娘笑呵呵的唱着歌上来,引着云舒从众人之间的过道走到场地中央。只见正中两张大木桌。木桌正中一个大大的铜盆儿,那就是用来替新娘子向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叔伯姑舅姨父母长辈要压箱钱的。
桌子周围围了几排小桌儿,小桌儿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吃食。旁边已经坐满了同龄的或未嫁的小姑娘,她们就是帮着新娘子唱着歌儿请新娘的七大姑八大姨往铜盆里加压箱钱的。
每每被请到的长辈,只要在场,大家都会笑呵呵的起哄将他推出来,送到新娘那两张木桌前。等着他给那铜盆里添压箱钱。
按理说添多添少都没关系,只是个心意而已。实在没钱一文钱也可以。但每每添的钱大家都巴巴的看得清楚,甚至还有人暗暗给你计着总数儿,如果有哪家姑娘压箱钱要得特别多的,定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隐隐也会有人拿此攀比,当然一般来说还是正面评价的更多些。
云舒踩着众姑娘喜气洋洋的歌声入座儿后,喜娘扫了一圈,开始从坐得比较近的高龄长辈请起。第一个被请到的是作坊院子的周伯娘,在场她的辈分算最高的了。
周伯娘笑呵呵的出来,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串铜钱过来,当着云舒的面丢进铜盆里,那铜钱撞击铜盆的声音叮叮当当作响,周伯娘笑呵呵道:“云舒啊,周奶奶从小看着你长大,转眼就长大了,现在要出嫁了,周奶奶祝福你以后多子多福,这点儿小钱你收下,别嫌少就行!”
云舒赶紧站起来,对周伯娘鞠躬拜谢,当然还要说句:“不少不少,多谢周伯娘吉言。”
周伯娘笑呵呵的回到位置上,周围人顿时伸长脖子往那铜盆儿看,甚至有坐在近处的姑娘也踮起脚尖爬到铜盆边数,数完了退回去悄声跟旁边的姐妹和后面的人说有多少多少,那些人再往后面传,几息功夫,所有人都知道周伯娘给了多少钱。
其他的亲友则开始掂量自己钱包,琢磨待会儿要被请到的话给多少钱合适?要是囊中羞涩的也不好意思靠得太近,最好不要被请到。于是他们干脆往外挪挪,找个不容易被看到,特别是不容易被前面唱歌请进去要钱的小姑娘们看到的位置躲起来。
坐在云舒身旁的刘彩燕也伸头去看看,然后凑到云舒耳边小声道:“哇!云舒,你好福气,第一个开头就是二百文!后面其他人肯定不能给得太少,你今天肯定能得不少钱。”
云舒笑眯眯的眨眨眼,旁边的姑娘们又开始唱歌请,每每他们搜寻目标时,大家都笑呵呵的转个头去背着脸,就是别让小姑娘们认出来请出去要钱。当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