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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宁有点庆幸现在是春天,穿着宽大的毛衣,别人看不出来什么。
幸好……
车上人来来下下,座位慢慢的空了出来,吕宁却也没有去坐,拉着吊环一路站到了最后。
“小伙子,这是终点站了。”车上人都下光了,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提醒道。
“哦,哦。”随口应了两声,吕宁下了车,他觉得自己很平静,脑子还能思考问题。
自己的事情已经在医院传开了。
“……被划了一刀……”
“……真可怜……”
“……这年头,好心事都不能做……”
办假条的时候,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同情而疏远的,细碎的议论声似有似无的响在耳边。
幸好和魏达分房睡了,接触的不多,很容易就能瞒过去。
要不然他会怎么想呢,他哥哥,天天和他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的哥哥,有可能被传染了艾滋。
吕宁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行人和汽车来来往往。
只有在家不一样,只有在家的时候,一无所知的弟弟能保持平常的心态和自己说话。
不能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知道。
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吕宁每天依然按时出门,坐着公交车到最末站,然后在站台坐上一天,中午的时候吃掉带来的已经冷掉的盒饭,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再坐车回去。
艾滋病,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如果真的得上了,自己会以什么样的并发症死去?
自己能活几年?
“哥,晚安。”
“晚安。”
夜晚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隔壁房间那人做完程序关灯睡觉的声音。
吕宁睡不着,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该怎么过。
过去的那些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时间多的可以任意挥霍。
吕宁也曾计划过,工作以后,要趁年假的时候带着女朋友出去旅游,好好的玩一玩。
可是现在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他没有那么多的钱。
如果被传染上了,一定会失去工作。
要看病的话,还有昂贵的医药费……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工伤,医院会不会报销一部分医药费——即使有百分比的报销,他也支付不起剩下的部分。
不如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悲观的想法一旦从脑子里蹦出,就如同深秋的浓雾一样蔓延,无法遏制。
如果自己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呢?
老马?刘静?
刘静会哭吧……脑海中浮现出刘静哭泣的样子,匆匆的闪过去后,就变成了魏达的脸。
魏达……
要是自己出事,魏达会怎么样,他也像自己一样无依无靠,什么东西都没有。
吕宁从床上坐了起来,开灯,开始翻柜子里的东西。
刚工作的时候他被人劝着买了一份保险,当时受益人一栏没有填,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换成魏达。
吕宁翻着那一沓单子,认真的看着。当初签保险的时候觉得那些条规太多并没有仔细看,只是听推销员讲解了一堆,觉得还不错,就签了。
冗长的条款和无数的甲方乙方看的吕宁头昏,他叹了口气,把保险单放在茶几,无力的靠在沙发上。
他只有魏达一个亲人,好不容易两个人团聚了,若是真的被传染了,自己肯定会离他远远的以防万一。
到时候他就又变一个人了。
如果自己死了,还能留下什么东西给他?
吕宁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很快就为自己的穷酸自嘲的笑出来。
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又不是什么有钱人。
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说不定是虚惊一场,想那么多做什么……
轻微的笑声很快就消失了,房间又重新归于寂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切才刚刚开始好转……吕宁缩在沙发上,抱住自己的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所有的一切,刚刚开始变得顺利……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哥,你还没睡?”忽然传来敲门声,“我能进来么?”
吕宁猛的抹了两把脸,从沙发上跳起来,慌乱的收拾着茶几上散乱的单子:“进来吧。”
魏达推门进来:“哥,有件事……”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吕宁发红的眼眶:“怎么了?”
“没什么,刚打了个哈欠。”
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魏达的视线转移到吕宁手上握着的单子:“这是什么?”
“哦,之前的保险,要交保险费了,我拿出来看看。”
找不出这句话的漏洞,但是魏达显然不喜欢‘保险’这个词,皱了皱眉。
保险总是令人联想到意外和伤害。
“你有什么事吗?”把单子放回柜子里,吕宁转身问。
魏达顿了顿,说:“再过两个月我要参加证书考试,可是还没有身份证。”
“啊……那我明天陪你去办吧?”
“不用那么急,还早着呢。”
“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拖。”吕宁笑笑,“早点办完吧。”
户口本上大学的时候吕宁没有拿走,早就不知道被那女人丢在那里了,吕宁去开了个户籍证明。
身份证的实际办理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填单子照相。
吕宁站在警察局外面等魏达,这一阵子,天气渐渐地暖了起来,和街上的路人相比,他身上的毛衣已经显得有些厚了。
吕宁望着警察局前的花坛,能看见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刚刚冒出头的青草嫩绿可爱,一派生机。
胳膊上的伤已经结痂,吕宁还是在上面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不敢拆开。
他很害怕。
害怕看到自己哪里流血,被其他人不小心接触到了。
吕宁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传染源。
身为医生,明明知道这病并不是那么容易传染,却依然感到害怕。
书本上的东西,大学所学的知识,在厄运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全部都变得遥远而不可信。
要是检验结果为阳性,吕宁在心里想,他就离开魏达。
现在魏达已经开始赚钱,他能养活自己。况且他也答应过自己再不走回头路了。
要是依然住在一起,或许会有什么意外。
不能害了他。
“哥,好了。”魏达从警察局里走出来,“两个月以后来取。”
两个月以后,结果就应该出来了吧,吕宁想,到那时,自己又会在哪呢?
“你蹲着坐做什么?”望着蹲在地上的哥哥,魏达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走吧。”
手被吕宁毫不留情的打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魏达愣了一下。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吕宁连忙笑着解释:“我能站起来。”然后拍拍膝盖,站起来。
他站起来的动作太突然,身体摇晃了一下,魏达连忙扶住他。
他依然扶着他的胳膊,手指再往上一点就能触碰到伤口的绷带。
吕宁打了个哆嗦,转过头去看魏达。
“你小心点。”像是怕被吕宁厌恶一样,扶着他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看着魏达的脸,吕宁忽然想起那张户籍证明上,他俩排在一起的名字。
孤零零的两个名字,相依为命一样的排在一起。
如果……真的……
“魏达。”吕宁抿了抿嘴唇,小声说,“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
他的声音十分微小,因为发抖而变得更加模糊。
魏达没有听清,眯起了眼睛问:“什么?”
“不,没什么。”刚刚发出的声音让吕宁更加深刻的明白。
自己很害怕。
害怕生病,害怕死亡。
他很害怕。
十八、
按下运行,错误提示不停地蹦出来。
望着惊叹号后面的低级错误,魏达粗暴的将电脑桌键盘的抽屉推了回去。
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显示在六点三十六分,正是吕宁下班的时间。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我回来了。”提着菜的吕宁径直走到厨房,语气如常。
和以往一样的语气,却是一眼都没有往屋里看。
这一阵子都是如此,无论说话还是做事,他都很少看向自己这边。
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握了起来。
每过一天,就离检验的日子近一天。
这一阵子吕宁消瘦的厉害,频繁的失眠并且食欲不振。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等待审判的罪犯,对未知的判决带着恐惧。一边无所事事的磨掉每天的时间,一边又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
吕宁不是喜欢意外的人,他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按部就班,按照自己的构想,平平淡淡的过去,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岔子的话,他会下意识的逃避或者躲开。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许许多多的意外,忽然发生在他的身边,令他措手不及。
吕宁正在切菜,忽然感觉到有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回头看去,魏达正站在厨房门口。
“怎么,饿了?”吕宁问。
“哥,最近都没有看到你和刘静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