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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毅的黑眸渐渐湿润。
“无心,该走了,约定的时间到了。逸风,你去看看族长。”阎静静地在旁边提醒,似看透一切的银眸疼爱不舍地注视着无心。
寒逸风想了想,不舍地放开无心,看着两人走出寒星楼,转身往楼上走去,族长更是该担心的人物。
楼上,寒山重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两人,大手紧拧成拳,鲜血一滴一滴地淌下,沉声对寒逸风说:“逸风,阎回来后,让他到黑山专门祭祀的石洞内找我,这是无心留给你的东西,你收下吧。”说完,不待寒逸风回复,人就消失在窗口。
阎搂着无心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他别有深意地说:“无心,族长很舍不得你,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要舍不得,你几乎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但他却有着比生命更重要的责任。他,很痛苦!”
无心停住脚步,奇瞳沉静地望着阎,里面有着太多太多外人无法看透的东西,他望着这个亦父亦友亦师的男人,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心迹,淡淡地说:“师父,山重在我一岁时就知道我的女儿身份。可我是无心,我的忠诚可以给他,甚至我的命可以给他,但无法给他我的心。他不是能挑动我心弦的那个人,却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而且,我也不需要男女之爱。”
阎闻言微怔,看着一脸决然的无心,蓦然明白眼前的人儿一直以来都用那颗清明的心在看待这一切,却聪明地不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纸。如果无心无意于族长,现在的离开,将是好事吧……
阎无语地搂搂他,将他送到浩远楼门前时停步,意味深长地说:“无心,此去淄京,只有你一人独自周旋于朝廷,小心行事,保重好自己。”
无心郑重地点头,深深地看了阎良久,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楼内。
同样的雅室,同样的位子,无心见到了梵御麾,神情平静又恭敬地说:“武皇,无心前来应约。”
梵御麾站起来,亲自上前迎接他,双手搭在他瘦弱的肩上,蓝眸里满是笑意,高兴地说:“好……好……来了就好!本皇此次是微服前来,不方便太过盛大的饯行场面,为难你了。扬,准备回东都。”
沙扬含笑友好地望了无心一眼,转身出去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三匹快马出了浩郡的城门,往距离东都最近的商道奔去。
无心勒住马缰,留恋地再回头望着浩郡和黑山的方向,默默地怀念了一会,毅然往二人前行的方向赶去。
梵御麾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小鬼,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到丁点儿悲伤或彷徨,有的,只是一种坦然接受的淡定和从容。
“无心,我以为你会很舍不得这里,你居然没有哭?”梵御麾故意问道,毫不在乎自己是否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
无心扭头看着奔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幽然一笑,淡定地说:“回武皇,我是男人,男人的眼泪不是用来悲伤怀秋的。人生在世,本就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里,只要顺着老天爷安排的路往下走,无论走到哪里都顽强地走下去,才是无悔的人生。而且,淄京也是我的半个故乡,我只是回家而已。以淄京和黑族的交好程度,将来再到浩郡的机会不是没有,又为何要悲伤呢?浩郡往日的一切,不是留在了我的身后,而是刻在了我的心里,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不会消失,又有何必要去悲伤呢?”就算是再痛,也不能在你的面前痛,无心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
梵御麾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好个机灵的小鬼,这一番话下来,真正地让自己无语了,即表明了对黑族剪不断的感情,也表明了对淄京的归属认可,还声明了将来回浩郡的“机会”,最最让人欣赏的,是他那份洒脱和超然,呵呵……
未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
阎在族人举行祭祀、接受圣水洗礼的石洞内找到寒山重,他正在低头做着什么,阎上前一看,看到寒山重正在刻着字。
“族长,你在做什么?找我到这里有何事?”阎认真地细察着寒山重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非常平静。
寒山重沉默地拿起已经刻好的东西,将其卡在铁棒的一端,放入已经燃起烈火的祭祀石台内,燃烧的火苗映得他的脸亦变成了火红色。
“阎,我要记住今天的痛苦,更要在此发誓,一定要让黑族尽快强大起来,否则,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保护不了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寒山重狠狠地发誓,双目注视着火台,脱下黑色的长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族长,你这是?”阎看着寒山重的举动,疑惑地问道。
寒山重不理他,直接拿出烧得赤红的铁棒,将一端直接往左胸口心脏的位置烙去,一阵青烟冒出,肌肉的焦味弥散开来,寒山重紧抿薄唇忍受着剧痛,脸色煞白,却一声不吭,他要永远记住今天的这份痛,而身体的疼痛根本无法跟现在心脏的疼痛相比。
“族长!”阎怒吼一声,抓起装圣水的水壶,往寒山重伤口上洒去。
伤口上的血迹被圣水清洗干净,一个褐色的印记清晰地印在寒山重的左胸口上,那是三个字:紫六八。
阎怔然地看着这三个字,银眸浮现苦涩,忍不住地责备说:“族长,你怎么能拿身体如此儿戏,心脏的位子是不能烙印的,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紫六八?呵……族长,你有没有想过你倾心痴恋的人,也许并不能回报你同样的感情,甚至,他也许只将你当成亲人!”
寒山重低头抚摸着那三个字,仿佛在抚摸着那个早已经刻在心上的人儿一样,再也无法消去印迹,无悔又痴然地说:“阎,爱他,是我的选择,更是我的权力。我不求他同样地回报我,因为我知道自己爱得有多深,爱得有多苦,我甚至不希望他来体会这种爱的痛苦,有我独自爱着他就够了。知道我为什么是烙紫六八而不是左无心吗?”他看着阎,盈满温柔和浓情的银眸望向东方,那个人儿离去的方向。
阎沉痛地摇摇头,清冽的俊容上有着罕见的矛盾表情,静待他的答案。
寒山重涩然地一笑,沉痛地说:“因为紫六八是属于黑族的,更是属于寒山重的。而左无心,却似乎有着另一种命运,让我苦苦地想去追逐,老天爷却似乎连追逐的机会都不准备给我。左无心,是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般难以触摸到的人儿。但是……我绝不会放弃的,我会亲自接他回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而且,时间不会太长。”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坚定无比,一种前所未有的霸气和坚定从他儒雅的俊脸散发出来。
阎的法眼在这一刹那,看到属于寒山重的帝王星越来越炽,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
藏啸桀按照即定的行程在墨城内处理完翼国的公事,习惯性地想要搜寻无心的信息。
这六年来,他们两人成为了奇特的朋友,他打从心底里欣赏那个聪明异常的小鬼,更对无心取得的成就赞赏不已,他经常一有机会就会有意无意地路过浩郡,在那里待一段时间,轻松地跟无心相处一段时间,慢慢地看着浩郡一天天变得不一样,变得兴盛而繁荣。
离上次在浩郡两人的见面已经有近半年时间了,对于那个永远能带来无穷惊奇的小鬼,他分外想念得紧。一想到此,他闭眼凝神想着无心,然后,他看见无心穿着一身白袍跟一群人站在一个大殿外面,等等……这不是东都皇城的议事殿吗?
那一身白袍、腰系蓝带的着装是淄京朝服中左相的服饰,右相是黑袍蓝带,其他官员则是红袍黑带。无心怎么会突然成为淄京左相的,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寒山重又怎么会让他离开浩郡呢?无心对于黑族的重要性不亚于族长。
藏啸桀迅速睁开褐眸,冰冷的眸子深思地注视着左手的蓝水晶链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无心已经成为他最关心的人了,他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去追寻无心的讯息,关心着无心的一切,无心的一举一动甚至牵动着他的心情。
“厉,有浩郡的消息传来吗?”藏啸桀问着身后的某处。
“回鹰王,刚收到一封信。”厉适时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封未开启的信封。
藏啸桀迫不急待地打开一看,褐眸微眯,神色冰冷,说:“发急信去东都,让屈浪密切关注新任左相左无心的一切信息,必要时,暗中派人保护他的安全。”
藏啸桀往埃米尔的宫殿走去,梵御麾突然微服造访浩郡,然后无心就成了淄京国的左相,这其中定有原因。看来,这一切又有变数了,这个小鬼,真是让人不放心,而梵御麾,潜伏了6年,又要行动了吗?
第54章 银面左相
无心一身白袍蓝带出现在上朝的众臣子中,戴着银色面具,奇特又俊美异常的长相,过于年轻稚嫩的面孔,却身穿左相的朝服,这一再地让他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他一一大方地还礼,镇定地任他们打量评价着,面色如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皇宫最高处的钟楼内响起上朝的钟声,朝臣们鱼贯走进议事殿。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正中央的三层台阶上并排摆着两张镶满奇珠异宝的黄金宝座,四名侍者静静地排成一列站在座位后面,红色的地毯一路延伸至殿门,参加议事的朝臣们按照官位大小自动排成四排,静静地等待着。
“文帝、武帝到朝!”
一声声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不断地传来,接着,两队人马从议事殿的一侧并行而至,走在前面的是两个贵气、威严的年轻男子,神情相貌有一些相似,气质却迥然不同。
文帝头戴蛇形黄金头冠,身穿镶着金边的紫色长袍,长袍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羽翼蛇,腰系黄金蛇形腰带,俊朗中有着飘逸,清俊的脸上有着一双温和又深沉的黑眸,此时,这双黑眸带着一丝急切和好奇,不停地瞟向议事殿。武帝的衣着样式和图案均与文帝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他身穿镶着金边的蓝色长袍,俊美到邪恶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