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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米琪。有人在谋害米琪……”
帕特里克咕哝道:“真倒霉。”
布莱克洛克小姐说:“得取蜡烛来。帕特里克,请你。”
上校已经在开门。他和埃德蒙手里拿着火苗闪烁的打火机,踏进过厅。他们差点被横卧在地上的人绊倒。
“好像把他撂倒了。”上校说,“鬼哭狼嚎的女人在哪儿?”
“在餐厅。”埃德蒙说。
过了过厅就是餐厅。有人在捶打着木板,又是嚎,又是叫。
“她被锁在里面了。”埃德蒙说,并弯下腰。他转动钥匙,米琪像一只腾空而起的老虎扑出来。
餐厅的灯依然亮着。光线隐约照在米琪身上,她一副被恐惧吓得疯疯癫癫的样子,还一个劲地尖叫。她一直在清洗银器,所以手里还拿着一块鹿皮和一大块鱼片。
“安静,米琪。”布莱克洛克小姐说。
“住口。”埃德蒙说,但米琪并没有停止尖叫,因此他凑上前给了她一记清脆的耳光,米琪抽了口冷气,又噎了一下,终于安静下来。
“去拿些蜡烛来,”布莱克洛克小姐说道,“在厨房的碗柜里。帕特里克,你知道保险盒在哪儿吗?”
“在碗碟储藏室后的过道里,是吧?好,我去看看能做点什么。”
布莱克洛克小姐已向前走到了餐厅的灯光能照得到的地方。多拉·邦纳哽哽噎噎地抽了一口冷气。米琪又发出了一声血淋淋的尖叫。
“血,血!”她嚎道,“您中弹了——布莱克洛克小姐,您要流血而死的。”
“别犯傻,”布莱克洛克小姐厉声道,“我没怎么伤着。只擦到耳朵。”
“可利蒂姨妈,”朱莉娅说道,“那血——”
的确,布莱克洛克小姐的罩衫、珍珠项链和双手构成了一幅血淋淋的可怖景象。
“耳朵总是要流血的,”布莱克洛克小姐说,“记得小孩的时候我在理发店里就晕过。那个男的割破了我的耳朵,跟着好像血马上就流了一盆儿。可我们得有光亮。”
“我去拿蜡烛。”米琪说。
朱莉娅同她一道去,拿来几根插在碟子里的蜡烛。
“现在我们来瞧瞧这位罪魁祸首,”上校说,“把蜡烛拿低一点,好吗,斯威腾汉姆。尽量多拿些蜡烛。”
“我到另一边去照亮。”菲利帕说。
她稳住两碟蜡烛。上校跪下身子。
横卧的人身穿一件做工粗糙的连帽黑色披风,脸上罩了一个黑色的面具,手上戴着黑色的棉手套。帽子向后倾,露出一头美丽而蓬松的头发。
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将他翻过身来,摸摸脉搏、心脏……然后极度厌恶地抓起那人的手指,细细打量。手指粘乎乎的,很红。
“朝自己开了枪。”他说道。
“他伤得重吗?”布莱克洛克小姐问。
“嗯——哼,恐怕他已经死了……可能是自杀——也可能他被那披风一样的玩意儿绊了一下,结果在他摔倒的时候左轮枪走了火。如果我能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恰好在这当儿,仿佛是魔术一般,所有的电灯一齐亮了。
奇平克里格霍恩村这些站在小围场过厅里的居民们怀着一种奇异的虚幻感,意识到他们站在了暴力与猝死的现场。伊斯特布鲁克上校的手被染红了。
血依然顺着布莱克洛克小姐的脖颈流到她的罩衫和外衣上。闯入者那阴森森的身体就躺在他们的脚边。
帕特里克从餐厅走来,他说道:“似乎只有一根保险丝不见了……”他打住话头。
伊斯特布鲁克上校把手伸向那张小小的黑面具。
“最好看看这家伙是谁,”他说,“但我估计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他取下了面具。一个个脖颈都往前移。米琪打了一个嗝,喘了口气,但其他人都很安静。
“他很年轻。”哈蒙太太不无怜悯地说道。
突然多拉·邦纳激动地惊呼道:
“利蒂,利蒂,是门登罕游乐饭店的年轻人。就是来这儿向你要钱回瑞士但被你拒绝的那个。我估计他上回来只是个托辞——是来窥视这房子的……噢,天哪,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为了控制局势,布莱克洛克小姐明察秋毫地说:
“菲利帕,把邦尼带到餐厅,给她倒半杯白兰地。朱莉娅,亲爱的,跑步到卧室,从衣柜里给我拿些胶布来——这血流得跟杀猪似的,真烦人。帕特里克,你能立刻给警察打个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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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饭店觅踪
1
米德尔郡警察局局长乔治·赖德斯代尔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中等身材,浓浓的眉毛下长着一双精明犀利的眼睛,他习惯于洗耳恭听而不是滔滔不绝。然后他会用一种不动情感的声调下达一个简捷的命令,让属下去执行。
此刻他正在听警督德莫特·克拉多克作汇报。克拉多克已正式负责此案。
赖德斯代尔昨夜把他从利物浦召回来。后者原是被派到那里去对另一桩案子作一些调查的。赖德斯代尔对克拉多克评价颇高,因为后者不仅善用头脑、富于想像,而且严于律己,办事稳健,每一个事实都要反复核查,在案子接近结案之前,总是保持开放的思维,而赖德斯代尔更为赞赏的正是这一点。
“警佐莱格接的电话,局长,”克拉多克说,“他似乎处理得很得体,既果断又明智。处理起来一定不容易,大约十几个人都争着同时说话,其中还包括一个德国佬,这家伙一看到警察就躲得远远的,还一个劲地尖叫,简直要把那地方震塌。”
“死者身份确定没有?”
“确定了,局长。鲁迪·谢尔兹。瑞士国籍。受雇于门登罕的皇家游乐饭店,做接待员。如果您同意的话,局长,我先去皇家游乐饭店,然后再去奇平克里格霍恩。警佐弗莱彻现在已经派出去。他将去见公共汽车上的人,然后去那座宅邸。”赖德斯代尔赞同地点着头。
门开了,局长抬起头来。
“进来,亨利,”他说,“我们这儿遇到了一点儿异乎寻常的事儿。”
亨利·克莱瑟林爵士,苏格兰场前警察厅长,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进屋。
他个头很高,是个仪表堂堂的老人。
“这可能会使你那腻了的口味感兴趣。”赖德斯代尔接着说道。
“我从来没觉得腻过。”亨利爵士忿忿道。
“最新的招数,”赖德斯代尔说,“是事先通过启事宣布要杀人。给亨利爵士看看那则启事,克拉多克。”
“《本罕姆新闻及奇平克里格霍恩消息报》,”亨利爵士说,“妙极啦。”他看了克拉多克指给他的那半英寸印刷字,“嗯,不错,是有点异乎寻常。”
“谁登的这则启事,有没有线索?”赖德斯代尔问。
“根据描述,局长,是鲁迪·谢尔兹本人送去的——是在星期三。”
“没有人提出疑问?接受的人不觉得奇怪吗?”
“我得说,局长,接受启事的金发女郎长得跟腺体似的,动不了脑子。她只管数字收钱。”
“这是玩的哪一招?”亨利爵士问道。
“让许多当地人产生好奇心,”赖德斯代尔分析道,“好让他们在特定的时间聚到特定的地点,然后把他们扣押起来,搜光现金和细软。作为一种想法,倒不是没有创新。”
“奇平克里格霍恩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亨利爵士问。
“是个散得很开而且风景如画的村子。有肉铺、面包房、杂货店,还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古董店,再就是两家茶馆。一个自成一体的风景胜地,为驾车的游客服务,同时也特别适合居家。原先由农业工人居住的小木屋经过了改装,现在住着上了年纪的老处女和退休夫妇。维多利亚时代又在周围建了一定数量的建筑。”
“我明白了,”亨利爵士说道,“殷实的老姑娘和退休的上校们。对啦,要是看到那则启事,他们都会在六点三十分赶到那儿四处打听,看看要发生什么事儿。老天爷,但愿我当时把我那位特别的老姑娘弄到这儿来,那她会非常感兴趣的。她可精于此道呢。”
“您那位特别的老姑娘是谁,亨利,一个姑姑?”
“不是,”亨利爵士叹了口气,“不是亲戚。”他怀着敬意说道,“她只不过是上帝创造出来的最优秀的侦探。在恰当的土壤里培养出来的天才。”
他转而对着克拉多克。
“可别瞧不起这个乡村里的老姑娘,我的孩子,”他说道,“说不定这是个很有来头的神秘案子。这会儿我倒不是说,一定就是这样。不过记住,那位织毛衣、种花草的未婚老妇人可比任何一个警佐都高明得多。她能告诉你可能发生了什么、应该发生什么、甚至实际发生了什么!而且她能告诉你为什么会发生!”
“我会记在心上的,长官。”克拉多克警督非常正式地说道,但没有人会猜想到德莫特·埃里克·克拉多克实际上是亨利爵士的教子,而且他与教父关系融洽、亲密。
赖德斯代尔简捷地给他的朋友大致讲了一下案情。
“他们全都在六点三十分露了面,这一点可以保证。”他说道,“可这个瑞士人知道他们会到场吗?还有一点,他们有可能带着很多现金和细软让人抢吗?”
“一两枚老式的胸针,串把小粒的珍珠,一点儿零钱,也许一两张纸钞,不会更多了。”亨利爵士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位布莱克洛克小姐家里放着很多钱吗?”
“她自己说没有,长官。我理解是五镑零钞。”
“只有鸡饲料。”赖德斯代尔说。
“你的意思是,”亨利爵士说,“这家伙喜欢做戏——根本不是打劫,而是做游戏好玩,假装打劫。电影上的把戏?呃?相当可能。他是如何开枪打自己的?”
赖德斯代尔把一张纸推给他。
“初步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