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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时他并未将她离奇的死因公布.是知情而不宣.他只是马上派元浩前去捉拿服侍她的婢女,然而寻获到却是婢女上吊后的尸体,随着婢女的死去,所有的线索都中断,紧接着他又身受皇上交付重责,也就渐渐遗忘这件事。
后来他从奴仆间的传言中,得知他的侍妾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折磨身边服侍她的婢女。他揣度有可能是这个婢女受不了他侍妾的欺陵,愤而毒害她,但又怕被发现,所以畏罪自杀。
事后他不当回事,认为人既然死了,也就无所谓了,却疏忽当时刘太医的提醒,这毒不是中原一般常见的毒药,怕是来自关外的奇毒。
一个自小到大未踏出京城的丫鬟有可能拿到关外的奇毒吗?当时他置之脑后,未去深究这个疑点,才让三年后歹人有机可乘毒害他额娘。
既然三年前出现过的毒药,和三年后才出现的华月荷会有关联吗?这是个耐人寻思的好问题,下毒的人是针对他额娘还是华月荷……他眉头深锁不语。
自发生福晋中毒的事件后,平日大小奴仆穿梭不停的静贤院,此刻流露出诡异的安静。
元浩一双忠实的眼睛如猎犬般,不放过风吹草动紧紧盯住静贤院的动静。
宣奕的指示,他藏身于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苦守静贤院,这几天来,被他监看的人始终按兵不动,他倒有些出乎意外。
是宣奕从华月荷的口中察觉出魏嬷嬷逾常的举动,过分小心的魏嬷嬷怎么可能将华月荷端来的膳食让他额娘尝试,这超出常轨的事实招起宣奕对魏嬷嬷的疑心。
倏然,大门发出“咯”的一声,魏嬷嬷那张布满纹路的松垮老脸从半掩的门扉探出,她忧惧的眼睛在东张西望后,庞大迟顿的身体才笨重地跨出大门门槛,遮遮掩掩的走出院落的红拱门。
元浩从被白雪覆盖住的树丛里窜出来,踩在薄冰上的脚步没有声响,他犯疑似的沉思一下,随后,纵步悄悄尾追魏嬷嬷藏着秘密的背影。
魏嬷嬷的身影意外地钻向府第里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有好一阵子,躲在回廊转角处的元浩,聆听客房内传出忽高忽低、叽叽喳喳的谈话声。
就在元浩陡然吐起在窗外窃听的想法时,魏嬷嬷一脸颓丧的跨出大门,高大的身体怯懦的仿佛不堪一击,和她平日嚣张的行径大相迳庭。
元浩等魏嬷嬷走出客房的范畴,立刻使起轻功,窜到她的面前,拦阻她的去路,“魏嬷嬷,贝勒爷有请!”他虎视眈眈地说。
魏嬷嬷吓得说不出话,浑身上下不住地发抖,脸色惨白地紧瞧着不容她说不要的元浩。
午夜里,不堪呼呼北风吹袭,坐落在王府后院的柴房晃晃荡荡的,看起来随时有墙垣塌倒的危险。
阻不了阴风从柴房墙缝中飕飕的钻进来,华月荷近乎抽抽缩缩地搂住自己冰凉的胴体,渴睡的欲望令受霉烂气息侵蚀的她挣不脱梦魇的缠身。
在昏昏沉沉中,有不少处龟裂的门板被以将近摧毁的力量猛然推开,强风全面扑杀而来,被劲风逼醒的她埋首于胸口的额首迂缓地抬起,异常明亮的灯火,让她失去光泽很空洞的瞳眸看不出陡立在眼前的男人。
“起来!”不容违逆的声音,听起来愈加冷峻无情。
直到他开上破败的门板,她悠悠缈缈的思绪才渐渐拉回,“宣奕?”久未启齿,她虚弱的嗓音一半梗塞在嘴里。
没回应她的询问,宣奕用隐忍情绪的眼神静静地凝看她像朵周残的花,蜷坐在一堆已受潮的草上。
两日前,澧王爷对宣奕处置可能是暗害福晋的罪人华月荷,感到不满。
澧王爷除了质疑宣奕不若以往明快,也当下勒令将华月荷押人柴房看管,且命宣奕立即打掉华月荷腹中的胎儿。
宣奕以证据未确凿,当下毅然悖逆他阿玛的指示,为此父子两人发生从未有过的勃溪,最后是在宣奕凿凿的起誓下,只要暗算他额娘确乎是华月荷所为,那么她的命运,宣奕愿意不插手,全交由他阿玛发落。
宣奕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为她和阿玛力争,只明白一闻知她被管押在柴房,心中一股没分晓的沉郁重重地淤在他心头上。
“元浩说你找我?”宣奕用紧扯住、不溢出情绪的喉音说。
华月荷轻颔首,是她请托来探望她一次的元浩帮忙传达。
“说吧!有什么事?”
“求求你,不要打掉我的孩儿,就算最终我免不了受刑,让我生下他,看他最后一眼。”华月荷泪水纷纷淌流,伏在他面前苦苦哀求。是她从送来饭莱的仆人含混的咕哝听取到,澧王爷有治罪于她的心意。
“喔?你承认下毒?”宣奕神色一凝,挑眉一问。
“不……不是的,若……若我真逃不过这个劫数,我恳求你,念在我腹里的孩儿是你的亲生骨肉,饶了他,让他……平平安安地活下来,其他……
我可以听凭你们的处置。”她急忙说明。
几天下来,她绝望到不在乎自身的安危,对他们硬栽在她身上莫须有的罪名从拼命否认,到目前力不从心。
在万般无奈下,她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了,能让腹中孩儿安然产下,是她在漆黑一团的柴房里,豁然醒悟出来。
“你就怀疑我找不到真凶吗?”宣奕铁青了脸,动气地怒道。
忽然一个箭步,他迅疾的蹲在她身前,无情的大手紧扣举她苍白的娇容,恼火的脸色进逼到她眼前,怒喝,“如果今天你被当成凶犯,那么不是凭空捏造一个罪名安在你头上,而是我确实找到你算计人的事实!”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青筋债张,炯炯目光瞪向她,“别说了!对你的事我拖延得太久,你如果硬要知道我怎么做,就是你腹中的孩子对我而言,微不足道,我可以马上命人送来打胎药。”一说毕,松手使力地摔开她,也不管她孱弱的身子能不能承受他的力道,怏然离开。
可以命人送来打胎药!他临走前撂下的狠话让她惊骇得两眼大张,连身上的疼痛和他的离去都没知觉。
她觉得自己犹如陷落人绝冷的冰潭,浑身打冷颤和岔气。她全身拉紧,像是挤出胸臆里微乎其微的气,奋力沙哑地大喊一声,“不——”
一转瞬,她失去意识的身体轻得像柔絮,轻轻飘落在地上。
第九章
两日后,在静贤院大厅上——
“格格,请喝茶。”魏嬷嬷放下照料还昏睡在内厅的福晋,不敢失礼地将茶碗端到桌案上,招待近日暂居澧王府的敏罗喝茶。
敏罗多啜了几口冒出浓烈香味的茶汁,无聊似地随口问了几句话,“今天姨娘还好吧?”她虽然打着方便照料福晋的名义留宿在澧王府内,实际上她缠住宣奕或者留在客房里的时间比探望福晋的时间还长。
“回格格,愈来愈糟了。”魏嬷嬷担忧地摇摇头,紧拧住的眉头几日来从未舒展开。
“怎么还没见好?表哥不是召了刘太医来洽吗?”她假惺惺地说,连嘴角弯起的弧度也懒得遮住。
“刘太医说再拖下去……人——”魏嬷嬷粗哑的声音悲哽地说不出来。
敏罗面对魏嬷嬷悲伤的样子没有感觉,怕她没完没了,不耐烦地截断她的话,“喔!.你下去吧!我来照顾姨娘。”她托词要看护福晋,其实只要冷瞧她意兴阑珊的模样,就知道她只是想打发罗唆烦人的魏嬷嬷离她远点。
“格格,老奴求求你大发慈悲。!”像戏台上唱大戏的人一样,魏嬷嬷老迈的身体突然夸张地双膝跪向敏罗。
“魏嬷嬷,你在做什么?两天前我就告诉你,别再为这件事缠着我!”
敏罗柳眉倒竖,愤愤的美眸用嫌恶的眼光怒瞪失去往日跋扈的魏嬷嬷。
“格格,老奴也不想缠你,只是你也说过福晋得这病吃些药就能见好。
都几天了,福晋非但没好转,还更加恶化。”魏嬷嬷泪流满面的指控。
“是吗?不过,可别怪我,要怪就该怪刘太医太不济事。”敏罗一双美眸闪烁着狡犹,她对自己能瞒天过海,哄得魏嬷嬷团团转,心底禁不住得意洋洋。
“格格,你跟老奴说这毒不伤人的,吃些药就行了,这会儿怎么怪罪起刘太医了?”
“你烦不烦啊!魏嬷嬷,你是老胡涂吗?跟你说吃毒不打紧,你也相信,那你怎么不多吃些来补身啊!”敏罗开颜娇笑,说出的话却是极端的阴毒损人。
一听完她刻薄的话,魏嬷嬷面如土灰,倒抽一口气,提不起的气教她差点软瘫在地上,“格格,你是骗了老奴?”原来敏罗谁骗了她,也利用她使出借刀杀人的计谋。
“有吗?”狡猾的敏罗没有亲口承认。她再啜了一口茶,圆碌碌的大眼睛忙着欣赏手中茶碗里淡色茶水,对其一入喉就甘甜,表现出十分赞赏。
“格格,老奴有件事忘了告诉格格,你今天喝的茶,是老奴瞒着你多添了点你送给老奴的药粉……”魏嬷嬷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慌忙着从袖管里掏出类似装药的小瓶子。
琅璇一声,白瓷茶碗从敏罗手中滑下,跌得粉碎。
“什么!”敏罗立刻吐出刚呷的一口茶,她大惊失色,黑亮的眸子露出惊恐,不转眼地看向魏嬷嬷掌上的红色小药瓶。
“格格,老奴斗胆没照格格的吩咐全加进福晋的补汤里,也幸好老奴留了一些,才能——”
“住口!”敏罗歇斯底里地阻遏魏嬷嬷的话,她神情愤懑地街向魏嬷嬷,气愤她在茶水里动手脚。
被敏罗一撞,饶是魏嬷嬷身形庞大,也撑不了她突如其来的撞击力,她人和手上的药瓶像球球一样滚落倒地。
“格格。老奴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福晋是喝完补汤一个时辰后才发病,格格还是有时间去拿解药……”魏嬷嬷喘吁吁地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