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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雅嗔道:“白总,看你,都想到哪去了?我可没陈明丽那种野心!”
白原崴说:“陈明丽也没野心嘛,她有野心,我们也不会合作到现在了!”
林小雅冷冷一笑,“未必!你们双方能合作到现在,是因为你太强势。你的强势在成全自己的同时,也成全了她,给她带来了不可想象的利益和财富。这种合作是狮子和兔子的合作,作为兔子,她当然要和你这个狮子好好合作了,哪怕心里再不满意也得合作啊,你不要因此就得出虚假的结论,以为这就是忠诚!”
白原崴心里不由得一动:这个林小雅真有洞察力,把问题的本质点透了。是的,没有他风风雨雨中的一路冲杀,哪有陈明丽的今天?陈明丽就算忠诚也是利益使然。于是,带着赞赏的口气说:“有些道理啊!小雅,没想到你还给我上了一课,让我从一个新角度理解了忠诚。不过,既然是狮子和兔子的合作,兔子的忠诚与否就不太重要了,她忠诚也好,不忠诚也罢,都不会对狮子构成威胁!”
林小雅嫣然一笑,“看来我得给你上第二课了:兔子是怎么吃掉狮子的。”
白原崴笑道:“哎,哎,这你就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从理论上说,再凶的兔子也不会吃掉狮子。只有当狮子老了死了,兔子才会跳上来啃咬狮子的老皮老骨头,你说的是不是这个?记住,我这头狮子还很健康,既没老,也没死!”
林小雅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你说的只是兔子吃掉狮子的一种情形。我要说的是另一种情形,你也应该想到:兔子会从你这只狮子背上,跳到另一只更强势的狮子背上,和那只狮子结盟,吃掉你这只貌似强势的狮子!但愿你的强势能永远吸引住这只陈姓兔子吧!”说罢,转身就走,只留着他站在那里发呆。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不能简单理解为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的醋意争斗。
这日驱车赶往宏达宾馆的路上,白原崴就开始琢磨,和他一起白手起家、合作了十八年的陈明丽当真会跳到另一只更强势的狮子背上吗?在他和林小雅的暧昧关系被她深深怀疑的情况下,女人体内的雌性激素会不会促使陈明丽做出不明智的选择?那只更强势的狮子是不是已经出现在眼前了?方正刚和文山会是更强势的狮子吗?好像不是。如果伟业国际不马上接盘,给文山新区的这七百万吨钢及时输血,这个烂摊子没那么好收拾的,方正刚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五部分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算计
方正刚疲劳极了,也困倦极了,强打精神引着陈明丽在客厅沙发上刚坐下,眼前就出现了重影,一个陈明丽恍惚中变成了两个陈明丽,一时间甚至分辨不出哪个是真人哪个是幻像?陈明丽身后那幅原本色彩明快的油画也变得一片模糊。
陈明丽看出了他的不适,问:“方市长,你怎么回事?脸色咋这么难看?”
方正刚没隐瞒,也不想隐瞒,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说:“别提了!陪着省委联合调查组没日没夜熬了五天啊,还得抽空处理其他急事,一直没能睡个好觉!”
陈明丽有些坐不住了,“方市长,那你还不好好休息,还请我过来喝什么咖啡?!要不,你今天先休息,我们改日再聚?或者明天吧,我明天没啥大事!”
方正刚忙说:“哎,别,别!陈总,明天你没大事,我有大事!得赶回文山参加通报会,听调查组训话,这可是态度问题。我的乌纱帽现在有些危险了,得有个好态度,争取将来省委宽大处理啊!”说罢,摇了摇脑袋,极力振作精神。
陈明丽被他逗笑了,“方市长,这都啥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方正刚苦笑道:“不开玩笑,真的!陈总,下次你再见到我时,没准我就不是市长了。趁我现在还是市长,咱们把这杯咖啡喝了吧!春节时就说要喝的,闹到现在也没喝成。”说着,打了个电话,让楼下大堂服务生送咖啡,还解释了一下,“陈总,本来是想请你到对面梦咖啡喝的,可一看那里太吵,没法说话,就临时改在宾馆了。这里也不错,咖啡豆是正宗进口的,不会比梦咖啡差多少!”
陈明丽半真不假说:“方市长,就是差我也不计较了!就冲着你在省委调查组大兵压境,钢铁新区六大项目面临停工的危机时刻,能驱车三百多公里,从文山跑到宁川请我喝咖啡,我就受宠若惊了!只怕你梦中情人也没这等待遇吧?”
方正刚苦中作乐道:“真是知音啊,陈总,了解我的人也就是你了!对梦中情人我不会这样做,但对有可能救文山于水火之中的贵人,我就奋不顾身了!”
陈明丽心照不宣地笑了,“方市长,你是病急乱投医呢,还是飞蛾投火啊?”
方正刚道:“有点病急乱投医,飞蛾投火倒不至于!我不是飞蛾,你也不是火,再说,烧死我对你和伟业国际有啥好处?陈总,咱们今天得好好谈谈了!”
陈明丽不开玩笑了,“现在谈是不是晚了?再说你也找错了对象。伟业国际的董事长是白原崴,你们曾有过一场青梅煮酒论英雄嘛,我当时恰巧也在场。”
方正刚有些尴尬,叹息道:“是啊,是啊,有些话还真让这位白总说中了!”
陈明丽像似有备而来,估计白原崴面授了机宜,伴着笑脸,上来就是一刀,“这就是说,伟业国际有可能以二十亿吃进你们新区一百六十多亿的买卖了?”
方正刚未置可否,反问道:“这么说,你们发行可转债的二十个亿还一直给我们留着?这笔从股民手上圈来的钱还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挺丰富的想像力了?”
陈明丽摇摇头,“不是特意留的,按原计划吃进文山二轧厂嘛!不过,我认为,如果真能以二十亿吃下一盘一百六十亿的买卖,计划也不是不可变更的!”
方正刚摆摆手,“我仍然认为这种想像力过于丰富,比较接近于痴人说梦!”
陈明丽有些吃不准了,疑惑地看着他,“哎,方市长,你到底是啥意思?”
这时,服务生将煮好的咖啡及时送了上来,客厅里当即弥漫起咖啡的香味。
方正刚为了制造良好的谈判气氛,喝着咖啡,又和陈明丽开起了玩笑,“陈总,看来我有些失算啊!我把你看成贵人,没找白原崴,先找了你,你倒好,开口就灭我,一谈到生意,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算计,我还不如直接找白原崴呢!”
陈明丽笑了,悠闲地品着咖啡说:“方市长,这你也得理解,不论是我还是白原崴,或者伟业国际的哪个决策者,都不可能不算计的!”晃了晃手上的咖啡杯,“你方市长总不会指望以一杯咖啡的小代价就让我出卖伟业国际的利益吧?”
方正刚也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谋求的是一次双赢的合作,肯定不会让你出卖伟业国际的利益!不过也得实话实说,希望你帮我和文山做做白原崴的工作,促成这次合作!文山目前的局面很被动,我和石亚南要挽狂澜于既倒啊!”
第五部分说起了那次“鸿门宴”
陈明丽心里有数,“我知道,你们用政策时势造出的那位英雄麻烦大了,在银行停止贷款,带资单位追债的情况下,吴亚洲和亚钢联已经拉不动新区这辆大车了。如果没有应急资金及时跟进,六大项目和这匹小马就完了,对不对?”
方正刚点头承认了,“这是很严酷的现实。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主动找到你们伟业国际。尽管找的是你这个执行总裁,尽管是以喝咖啡做幌子。其实,你我都清楚,这杯咖啡并不好喝,对我来说简直就像喝药!”
陈明丽沉思着,“方市长,今天你既然找到了我,我希望能开诚布公。现在局面究竟坏到了啥程度?就算我们加盟了,是不是就能把这盘绝棋救活呢?”
方正刚本不想说,可想了想,还是说了,你谋求和人家合作,就得把底交给人家,况且也瞒不住,调查结果迟早要公布,甚至会很快公布。于是便说:“情况比较严重,亚钢联这次祸闯大了。违规分拆项目不说,投资水分也很大,真实的资金情况别说省里不知道,我们市里也不知道,出乎我和石亚南的预料啊!”
陈明丽似乎不太相信,“方市长,你们市里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
方正刚恳切地说:“真不知道!新区管委会和吴亚洲从没向市里、省里说过实话,亚钢联合资公司应该到位的三亿五千多万美元只到了一千万,虚假投资额近三十亿人民币,还积欠了全国一百多家建设单位近十亿带资款。这还是目前查明的,没查明的带资还有多少并不清楚,据吴亚洲估计,可能还有五亿左右。”
陈明丽摇头叹道:“这气泡泡吹得也太大了,你们这当也上得太大了,新区管委会胆子怎么这么大,造假三十亿!吴亚洲的亚钢联到底有多少自有资金?”
方正刚说:“这你们不是研究过吗?白原崴当时有个估计,说吴亚洲和亚钢联的自有资金不会超过十个亿,事实上只有八亿七千万,现在全都砸进去了!”
陈明丽责备道:“方市长,你们真欠考虑啊,连吴亚洲的自有资金状况都不清楚,就敢支持他上这盘大买卖了?我记得白原崴给你提过醒,劝你们慎重。”
方正刚说:“白原崴说这话时也有他的算计,而且已经晚了,当时这六大项目全上马了,再说,情况也挺好的,银行金融机构抢着放贷,我们就大意了!”
陈明丽这才回到双赢合作上,“方市长,那你说说看,下一步想怎么办吧?”
方正刚没说下一步怎么办,一边暗骂自己虚伪无耻,一边很动感情地说起了那次“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