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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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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空间?父亲和大哥以及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又去了何处? 



  一阵山风袭来卢若铭连打了两个寒噤,他赶紧起身瑟缩著四处窥探,伤处已经不再流血,但走动时牵扯凝痂依然是火辣辣的疼。好在他生存的时代充斥了时空倒错的科幻神话,以至於身临其境也未觉得太过惊惶失措。其实到哪里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要利用一切条件好好活下去,这个道理在他4岁那年就明白了。 



  往前走了数百米左右他听见流水声,悄悄靠近躲在一棵粗壮的树木後小心观察著,最初的恐惧之後他长出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不,是四下没有活人时他才一瘸一拐地来到溪边,潺潺流动的山溪两侧横七竖八地躺著十几具同他一样的人类尸体,箭翎断肢以及样式一致的铠甲头盔让他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这里不是侏罗纪,那意味著他不用害怕遭遇恐龙袭击,二是这里虽然是古代,但看来打仗已经有统一的军队,虽然没有代表现代文明的机关枪但似乎也不用担心会被茹毛饮血的野人生吞活剥。对古代他的了解仅限於影视漫画,但就生存知识而言想必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总比一个古代人来到现代要主动一些。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得先变成这个时代的人,哪怕仅仅是表面,因为以常识论一个异类的危险总是会大上一些的。想到这他选择了一具死相还不算太过难看身上衣物也还完好的尸体,费力地脱下死人盔甲,他又再接再厉地剥下了尸身上的棉布衣服,不,他并不害怕死人,在见到母亲一寸寸死在自己面前以後他便从未对哪怕是引来一片惊叫的恐怖电影里的死亡动过容。 



  套上尺寸过於宽大的衣服以後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的身体的确是回到了刚刚150公分左右的13岁。以金钱为目的他又在周围几个人身上掏了掏,如愿以偿地发现了少量银色金属小块,同时还搜出了一些地图字纸类物件,地图是绘在一副兽皮上的,皮质被加工打磨得十分光洁而字纸的质地也很棉软结实,看来这里的文明程度已经很具水准。打开地图细看,发觉绘的是一处名为鸡田的山地,而周围那些标注的文字竟然是他识得的中文,尽管写法上有些微不同但总体上差异并不太大。感谢上帝父亲专门替他们兄弟姊妹请了中文老师,而他因为爱看武侠小说是以学得还算认真,尽管程度有限然而总算不用做文盲。 



  正待细看字纸内容耳际突然有人声杂沓传来,一惊之下他赶紧丢下无用的东西拿了银块以及一把短刀钻入丛林,这种是非之地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打定主意他立时拖著草草绑缚的伤腿往相反方向行去。 



  这一次他走得比较久,等身後的响动已经完全听不到时他发现草木渐渐稀疏起来,再行了一阵便豁然开朗,入目的是一大片嶙立山石,顺著崎岖山路上行直到他再也走不动时才发觉自己走了条绝路,前面尽处竟是一个深峭险陡云雾迷漫的悬崖。大叹倒霉,卢若铭靠在山石边歇息,心中十分後悔方才没有将那幅地图拿上,天黑之前若找不到人家他的处境著实堪忧,那把短刀虽然还算锋利但对付猛兽却是远远不够的,也许他该返回刚才的地方找寻生火的工具,也许刚才那些人还没有离去。因为带著伤刚刚又走得狠了,歇著歇著眼皮便打起架来,想著只睡一小会儿他缩进一处避风的石罅慢慢盹著了,等到冻醒过来才发觉不好,喉咙火烧火燎地痛,脑袋也昏昏沈沈起来,天色虽然还微亮著,但是一轮满月已经升了起来,他赶紧强撑著站起来努力往来路返回。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全身都灌了铅般越来越沈,周围的光线也渐渐昏黑下来,恍惚中他好像看见前面林木中有人影闪动,脑袋登时清明了些,停下来四处看看他将腕表及脚上的运动鞋袜撸了下来连带之前换下的运动衣裤卷成一堆塞进了一处石缝,眼见生机出现,万一这里人愚昧保守看见如此莫可名状的东西把他当成为妖孽可就太划不来了,除此以外以他此刻少年的模样总还不至於被当场一刀两断。 



  继续前行著,冰冷锐利的山石硌得足底生疼,正考虑要不要呼救的当儿林中人已经发现了踉跄蹒跚的他,看著那个黝黑壮健的身影向著自己奔来卢若铭又坚持著往前迈了两步才黑了两眼仆倒在地。 











  2 







  意识回复时卢若铭没有立刻睁开双眼,他先细细感觉了一下身体状况,发觉除了肚子有些饥饿以外并没太大不妥,身上的衣服已被换过,同被褥一样温暖干燥有股阳光的清新味道。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人后他方才缓缓坐起,触目所及是一间木结构小屋,简单的器具摆设看来多是原木和陶土质地,色泽原始样式朴拙,正在打量估摸着自己的处境青布门帘被人揭起。卢若铭静静看向进来的中年男人。 



  “哟,你总算醒来了,睡了快一夜一天咯。饿了吧?螽轭,盛碗米粥进来。”男人见他醒转眉花眼笑地冲外面嚷了一句,走到略高于地面的床榻前跪坐下对他热情地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 



  还好,虽然口音有些奇怪,但是他听得懂的中文,卢若铭暗暗松口气。眼前的男人发色斑白,皮肤粗糙,虽然头脸收拾得很清爽,但一望而知是个镇日操作的劳动者,仔细观察着他的做派语气卢若铭暗暗思忖应该如何应对。 



  “娘,粥来了。”这次进来的是个黑大个,披肩的黑发结着若干辫子,“娘,你先不忙问的,看这位小哥的样子就知他是甘棠南人,想必是遭遇强盗孤身逃出的。您先喂他吃些汤水,待他好些再问不迟。” 



  卢若铭认出黑大个便是在山林间救了他的年轻人,然而所有的谢词统统被他那一声娘给吓了回去,娘的意思该是母亲吧,有没有搞错,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呀,饶是卢若铭性情冷静也不由惊骇莫名。 



  “也是,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怪可怜见的,来,先吃点粥,这是婶特地为你熬的。”那被人称作娘的男人接受了意见,开始拿了汤匙一勺勺喂他喝粥。 



  卢若铭本就觉得饿了,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索性靠坐床头一口口吃将起来,粥倒是意外的香甜,只是那年青男子的目光一直火烧火燎地灼在他身上令他十分不自在。 



  “螽轭,眼睛规矩些,看把人家孩子给臊的。”察觉到卢若铭的不自在,中年男人转头笑骂了一句,之后又对他说,“山里人都这样没啥讲究,你不用怕,我们螽轭可是个善心的实诚孩子。吃饱了?粥还有的是,不够你就说。” 



  眼前的暧昧情形令卢若铭心慌意乱,他到了哪里?只听说过女儿国,难道这里是男儿国不成?努力定了定神他有些嗫嚅地开口道:“这位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 



  “呵呵,不用谢,”那个大个子憨憨地笑起来。 



  “傻乐什么?去,一边去。”中年男人看不过他的憨相接过了话题,“我们这个地方位于安槐大簇两国的交界处,名唤乐螽,是个千余人口的村镇,由大簇的朔方州和安槐的键为郡分辖,此地因为山林繁茂所以长年匪患横行,闹得凶时边境守军也会出兵剿上一剿,然而他们总是只管自己一边,只要强盗往另一边逃遁他们便即罢兵,所以总也不能赶尽杀绝。故而我们这些山城村县便只有组织壮丁自保家园,可是一旦遇上势力强大些的盗匪便也只有任人宰割,这不,我的大儿子,螽轭的大哥便是在厮杀中重伤不治的。”中年男人原是闲扯的语气,可说着说着便严肃起来,见卢若铭听得十分认真便一路说了下去,“总算今年初安槐国王上下旨肃清边境土匪,可大簇国却认为他们是要借机拓展疆界,非但不乘机合作剿匪反而在国境处严防死守不准安槐国军队越雷池半步,连带两边的百姓也不准随意往来通商,闹得我们串门子走亲戚都得偷偷摸摸绕道而行,唉,倒是那些个略成些气候的山寨反而得了机会进退攻守四处伏击官兵,这不,前几日便有一队安槐兵士在林中中伏全军覆没,等螽轭父亲得着信带人赶去救援时只来得及替他们收了尸,真是作孽啊!” 



  “你是遭劫了吧?怎么跑到如此兵荒马乱的地方来?此地还有亲朋吗?”趁着中年人停顿,被唤作螽轭的年轻人问卢若铭。 



  此时卢若铭已经想好说辞:“我叫卢若铭,南方人氏,今年一十三岁,自幼父母双亡,他们遗下的资产一向由二叔打理,二叔对我很好,因为我自幼体弱多病他便专门找了人照顾我,从不让我操心世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去年底他突然一病不起,自知不久人世便命他的长子,我的堂兄开始教我打理家中事务,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数月前堂兄突然说我已经长大应该出门见识见识,便让我押送一批货物北上,那时二叔已经无法言动,我向他辞行他只能看着我流泪。”深吸一口气卢若铭低低地述说着编撰的故事,迷惘的神色带丝逼真的凄清,“我从未出过远门,可想来堂兄应该也是为了我好,谁知按照他交待的线路一到此处便遇到强盗,幸亏有位忠心的老家人拼死救护我才得以逃脱,可又在山林中迷了路,后来……” 



  “竟有这样谋财害命的兄长,真是狠心。”中年男人见他说得悲苦,十分同情,便不再让他继续回忆恐怖的经历,“好了,别难过了,既然螽轭救了你,你便把这儿当家吧,待你身子好些,我们再作打算。” 



  自知话中漏洞颇多,卢若铭十分庆幸无人深究,当下便听话地躺下休息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转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外隐隐有人声传来。直觉谈话内容同自己有关,卢若铭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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