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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上冰凉的玉镯那么冷,她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一直是他在给予而自己从来未付出什么。月白哭着。歇斯底里,红彤彤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躲过的。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四季的交替……
比如一开始就无望的情殇……
月白抱着桃夭冰凉的尸首。呆呆的坐着,直到黎明的光芒划破黑夜。她的眼珠动了动,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了又能如何呢?
她慢慢的抽出酸麻的手,摸索着探向桃夭的脸,一点一点的。额角,眉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唇……
她毫无血色的手停留在他的眼角,想象着那朵眼底桃花的模样一点一点的描绘。
尽管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吃力,尽管动一下她的心脏她的眼眶她的小腹她的身体就像是有汩汩的鲜血涌出那般痛楚,可是她还是痴痴的勾勒着。
似乎要将这辈子一直没有好好看过的容颜记在心头。
当同样悲痛的裴旻找到月白时,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头一颤。
待看清月白怀中之人时,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月白……随我回去吧……”
“回去?我能回哪去?”月白凄凉一笑。
师傅被囚,绿腰重伤,桃夭身死……连与她只是有一点瓜葛的裴旻,也是被她害得披麻戴孝。她就是一颗灾星,只要和她有稍微亲近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她能去哪?她能再去祸害他人么?
刚刚失诂的裴旻哪能看不懂月白此时的表情,那般深深的懊悔和自我厌弃。
“你……别想太多。”张了张嘴,他才发现自己言辞匮乏,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她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可是,不伤心不难过怎么可能。
裴旻就在月白的身畔坐了下来,不言也不语,只是那般静静的坐着。
下了一夜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碧油油的小草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裴旻在一侧看着脸色灰败的人,心中一阵难受。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在月白心中的地位了。自己有什么能力同一个已死之人争夺?
他心中漫起的苦涩一浪高过一浪,这些天的大悲大恸已经将他那颗纯洁的少女心蒙上了一层灰暗。
往往人在失去的大痛之后才会迅速的被催熟,才会明白去珍惜。
月白怔怔的抱着桃夭冰冷的身体,吸了吸鼻子,带着悲意的对裴旻说道:“我要走了……”
“走?去哪。”他语气中带着诧异,这才发现月白的一双眼没有焦距。怔了片刻,他轻轻问道:
“你的眼睛……怎么了?”
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却是带着微微的颤音。
月白的眼眶疼得厉害,她睁大了被血丝布满的眼,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瞎了也好……
“我要带着桃夭回东海的桃林去,带着他回去……”
她试图搂着桃夭站起来,胸口却刹那传来锥心的剧痛,迅速蔓延到全身。
裴旻看着摇摇欲坠的月白,连忙起身伸手去扶。
但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更快的扶住了月白。
是谁?
裴旻警惕的看着这个周身缭绕在黑雾里的男人,眼一下被一张黑布覆盖,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那些没被遮住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月白同样感觉到了不对,扶住她的手是一种干枯的骨感,和保养精良的裴旻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
场景因为这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而有些诡异。
“影。”
看不见那个男人怎么开口的,但是那种幽暗的声音飘进了月白的耳朵里。
影?
月白混混沌沌的脑子转不过来,是谁?
她突地想起当初在米村里抓住的黑色吱吱乱叫的一团,这是,变成人型了?
影子妖竟然化形了?
“我带主子回东海之滨去。”他幽幽的声音又出现了,扶住月白的手就像是营养不良的鸡爪一般。
“慢着!”裴旻虽知这人与月白有关系,但是,他咬了咬唇,不能让他就这么带走了月白:“她的眼睛不便,这一路遥远艰苦。”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还是在瓜州先…”
那瘦削苍白的男子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侧身揽住月白挡在两人中间。一下打断裴旻的话,冷硬的说道:“我会做她的眼睛!”
纵然裴旻是一介凡人,但是拥有一身超神入化剑术的他哪里会受一只刚化形的小妖威胁。他皱了皱眉,说道:“月白才醒来虚弱不堪,这么冒冒然离去…”
“不了裴旻。”月白的声音虚弱,但是却坚定无比:“我要带他去东海桃林…”
“可是你的身子!”裴旻急急的说道,但是却看到了月白一脸的坚定。
“好…好吧…”
“那你先回裴府收拾一下可好?你重伤才醒,昨夜又淋了一夜的雨。况且他的尸首,早点入殓比较好。”
月白的神情终于在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动容。
“…先随你去吧…”
裴府挂着白幡白布,整个府中依旧是一幅凄凉的光景。
裴旻牵着月白的手,小心翼翼的将他往屋内引。而月白的另外一只手,却是仍然死死握住桃夭的的独臂。
旁边跟着一个周身笼罩在黑雾里的男人,将那具死去多时的尸体抱在怀里。
“裴旻,快到了么?”
“…师兄,我们是快要到了么?”凌乐趴在云头,无聊的看着下界。
“应该是快了。”凌戈笑得敦厚纯良。
“唉——”凌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有些无力不解的说道:“师傅怎么能让我们这么做呢?”
“别想太多,师傅这么做总是有理由的,你要相信师傅是不会错的。”凌戈劝慰道。
“这倒也是。”两师兄弟对自己师傅的崇拜早就已经是滔滔不绝黄河泛滥了。
但是凌乐还是有些想不通,手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无聊的晃来晃去。
“就算是养个灵宠这么久了也有感情,师傅这叫我们怎么下得去手。”
“好啦!”凌戈蹲下身摸了摸凌乐一头顺滑的青丝:“你不愿意,那么便让我来吧。”
凌乐的表情依旧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别过脸去不理身旁的那人。
虽然知晓自己师傅选择这么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他心中还是闷得厉害。他知道月白一直喜欢着师傅,就像自己对师兄的感情那样。
可是比起无望的月白,他已经幸运好多。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桃花依旧笑东风
显然两人并不知道叶菩提在失忆的那半年中发生了什么,此时正为辛梓上神即将成为他们的师娘而感叹。
相对于除了能够做一手好菜的月白,辛梓上神无论是德智容功同她都是云泥之别,要是当他们的师娘,显然还是辛梓上神更适合一些。
两师兄弟心中对辛梓的认可明显高于月白,但是同时又觉得月白低微的得不到回应的爱有些可怜于她。
桌上的饭菜索然无味,但是为了避免让本就伤痛的裴旻担心,以及考虑到肚中还有另一个小生命,月白不得不逼着自己吃了些东西。
因为月白的坚定,裴旻也不能多做阻拦,而且因为裴老爹逝去的原因,他需为裴老爹守孝才行。
月白只在裴家呆了一天,这一天中在裴老爹的灵牌前上了香,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子收拾了一番,为桃夭备上了一口棺材,第二日便告别了裴旻。
看着月白,裴旻欲言又止:“你真的不不留下来么?”
月白摆了摆手:“两个同样悲伤的人呆在一起,无非是更增加伤感罢了…”
“那么,我还会再见到你么?”裴旻终于将心中最为不安的问题问了出来。
“也许吧,有缘便会再见…”
裴旻张了张口,接着又颓然的闭上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拿什么身份去挽留她呢?
月白朝着在大门口站立的裴旻挥了挥手,一身的披麻戴孝,门口上悬挂着的白色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月白突然觉得那个站在门下的身影,有些孤寂。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她在心中默默的念道,努力对着裴旻笑了一下。
看着月白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裴旻依旧在那里痴痴站了良久,接着慢慢的转身,向裴府内走去。
他不知道,裴府日后等待他的,会是如何的艰辛。
会让他如何的心伤。
月白除了引气诀,并不会任何的修行功法,就连御剑飞行也不能做到。
不过庆幸的是她在灵台方寸山上的百年时光,让她对炼器之术有了一定的了解。身下照旧是扑腾扑腾的大花野鸡号,迎着朝阳向东海的方向飞去。
月白专门将胸口的那个储物袋清空了,将裴旻的尸首放了进去。
按理说作为妖族。一旦死去灵魂会进入轮回之道,肉身则会烟消云散,但是裴旻的尸首却是完好无顺。
月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个原本挂着玉佩的地方此时被储物袋代替。或许是因为自己那块奇特玉佩的原因吧,才能够保住桃夭的尸首不腐不坏。
她的心中莫名的惆怅起来,最近诸事不顺,桃夭的死亡对她的打击太大。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
看见月白一脸郁色,那个周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奇怪男子呆呆的说道:“主子知道知道天上炼丹的为什么叫太上老君么 ?”
月白的双眼没有焦距,茫然的看着前方,久久没有回答。
那男子干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因为炼丹这玩意,太伤脑筋了。”
“嗯…”月白淡淡的应了一声。
叫做影的男子听到月白不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