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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你试试看,你用你的电话同简娜·玛森联系一下,她就能一路小跑到这
儿来?——她在哪儿?”
“她的秘书说她正在法国。”莫瑞恩提高了嗓音回答说,“因为她已经
使一种新的化妆品生产出来了。”
“就算她在附近又怎么样呢?莫瑞恩。看着我。”高罗威轻轻地抬起她
的下巴,“如果她在附近,甜心,她会走进这办公室,承认她是个吸毒者她
甚至像利用一个奴隶一样利用你为她取得所需要的东西吗?或得你认为她会
否认它并且运用她的影响力置身于莫瑞恩的小麻烦之外?你比任何人都更了
解简娜·玛森,告诉我。她会保护你像你现在保护她一样吗。”
你几乎可以听见细碎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莫瑞恩作了三四次不连贯的呼
吸,热情已经用光了,不满却开始起作用。眼泪静静地流进捂在脸上的手掌
心里,深深意识到她如何地被出卖了。
当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却一头撞进唐纳多的怀里。
“我们找到玛森的毒品供应者了,就是那个保管衣物的女孩。”
“祝贺你。”
“瞧。”
特别行动处的吉姆·凯利正大步迈进审讯室。吉姆是毒品组的头儿。
“她将供认出她的街头联系人。”
“这可能会引起一场小小的麻醉剂业的破产。”唐纳多惊异地喃喃着。
“那是因为我太了不起了。”我用拳头击打着唐纳多的肩膀大笑起来,
“现在高罗威也拿得出东西给局座了。”
“不是他们预想的东西。”
“比他们预想的更好,我不得不把它交给高罗威,他想亲自追查简娜·玛
森。这是块政治热馒头,但是谈论政治是他们局里的事。”
“今晚上你可以到‘波拉—波拉’酒吧去了。”
“想跟我拍档吗?”
这几周来唐纳多第一次冲着我微笑:“我还有晚餐,家庭作业,和一个
有关电磁铁的课外自修科研项目等着我。”
罗莎琳快步走到我们谈话的地点。她又是那副奇怪的表情。
“圣莫尼卡P。D。有电话找安娜。你不在你的办公桌那儿。我想我最好还
是过来找你。”
我跟一个叫布兰迪的年轻、认真的办事员通了话,他告诉我阮德尔·依
贝哈特大夫死了。因为这起死亡和FBI 的调查有关,所以他认为我可能会有
兴趣到第二十街去看一看;这既是出于礼貌,也是为了表现跨部门间的合作。
(二十二)
蒙塔娜之北。这栋新建的二层楼与当代地中海式建筑在邻近街坊里独一
无二的。五间卧室,五间半浴室,美食家的厨房,等等,现在作为案件现场,
被用黄色标志带封锁起来。
三辆圣莫尼卡警方的巡逻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并没有挤太多的人
——也许有二十多个邻居、过路人、推着婴儿车的佣人——因为现在还只是
星期三下午的四点三十五分。
我认出一个从《洛杉矶时代》来的都市新闻报道员,这里还有一个《眺
望》来的小子,一个《圣莫尼卡晚报》的精简编辑,正是这家晚报,三十年
前刊登了我外祖父和被盗轮椅的照片。
在门口我向警察出示了徽章,走进这栋深宅。从人们的数量和他们的紧
张程度,我知道糟糕的东西正在楼顶上等着我。一位圣莫尼卡的警探在电话
里报怨为什么要延误尸体搬运。我听到话筒里回答说405 干道刚发生一起四
辆汽车碰撞的灾难,所以验尸官办公室很可能全被塞满了。
我踏上阶梯,经过了一棵小白桦树,朝他们的水晶吊灯走去。我又被一
位警察挡住了。
“他在哪儿?”
“浴室。”
你的膝盖已开经变软但是无论如何你还得往前走,知道将看到的东西会
很丑恶,而阮德尔·依贝哈恃更加使它变得要多丑恶就有多丑恶。
第一眼我就看到金属气罐掀翻在银灰色大理石地板上。连在气罐上的塑
料管通向一个超大的豪华浴缸边上。你不得不走上前去弯下腰才能看到,塑
料管插在一个塑料袋套的小孔上,他正是把这个塑料袋在头上弄死自己的。
那张脸已经从淡紫色变成蓝色,少量的呕吐物把他的嘴唇和塑料袋的里层粘
在一块。肌肉发达、赤裸的尸体,灰白中也透着蓝气,泡在八吋深的干净水
里。尸体小心地从水中移开时,拖动气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响声。
在浴缸外沿周围,整齐地排放着儿童洗浴时的玩具——黄色的橡皮鸭子,红
色的舀水桶——所有这些被从浴室窗户无辜地穿透进来的下午温和的阳光不
协调地照耀着。
现场的伙计们在所有相关的物体旁都作上了他们的三角型标记:注明
“氮”的小罐,装“凡里尔苜”的空瓶子——一张处方笺上写有克莱诺·依
贝哈特的名字——都在水槽附近。法庭的摄影师叫我站在旁边以便他们拍一
张宽度对比照片,我看着阮德尔·依贝哈特摆在它的大理石墓穴里的裸体,
它就像是我们所有人的裸体的一副雕像——维奥莱塔·奥尔瓦尔多的、我的、
汤姆的、莫瑞恩的——我感到羞愧,因为我是活下来并且眼睁睁地看着它的
那个人,跟从前我眼睁睁地看着陷入死亡的我的堂妹一样,然后,突然,一
种极度沮丧的伤感使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就好像埋藏在地底下我自己的悲
痛的源泉猛然间冲决而出,喷射到了数千吋的高空。
我蹒跚地走下楼梯,发现新寡妇单独呆在起居室里。
我坐到沙发上,就在她旁边,自我介绍说是特别行动处的安娜·格蕾。
“我们见过?”
撒谎:“没有。”
她的两腿交叉,膝盖紧紧地靠拢在一起,手臂紧抱住自己,腰间还缠绕
着她的白色网球裙。
“警察认为是自杀,但那不是真的。”她愤怒或者惊讶地说,扭在一起
的腿同时往外踢着,“阮德尔绝不会杀死自己。”
“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谋杀了他,并且伪造成自杀的样子。”
她没有流泪,相当愤慨,但是以一种特殊的斜视方式看着地板。
“可怕的事情总是降临在我们身上,他被人诬陷,被人迫害,他的职业
声誉遭到攻击。如果那些人没有任何原因,根本不为任何原因,就那样对付
我们,他们杀了他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警方会进行彻底的调查,等尸体解剖之后,你就会知道答案的。”
她摇着她的头:“他们将竭力掩盖它。”
她的反应也不是非同寻常的,在这种发生了自己造成的死亡事件的家
庭。拒绝接受。偏执狂。她不能让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完结。当然不能。
“如果我丈夫要自杀他会用一支手枪。”她的一只手从腰间松弛下来,
在面前挥舞着,“他刚买了一支手枪,因为邻居里全是贼,难道这也讲不通
吗?”
她完全被她自己理论的逻辑鼓舞着,所以我只好让她自个儿沉醉一会
儿。
“他一定是被谋杀的,因为否则的话他会使用手枪,是不是FBI 也卷进
去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女士。”
“但他没有杀死他自己。”
她克制地但坚定地说:“很多迹象表明他确实这样做了。”
她长时间地盯着我看,似乎她的说话能力一下子被切除了。
在我们面前的咖啡桌上,放着一只网球拍,一件白色的毛绒衫和一堆信
函,这一定是她刚刚从外边拿进来的。萨克斯第五十林荫大道寄来的一本商
品目录册的封面上,是一张简娜·玛森的脸部特写照片,面孔的周围堆满了
黄色的花瓣和一圈字:简娜·玛森向您推荐“黄玫瑰”化妆品;在我们的百
威利·希尔商场,您会遇见明星本人。
可以作这样的想象:简娜·玛森完美、纯洁的脸庞正从覆满黄色花朵的
水池中探出。
加上:阮德尔·依贝哈特装在塑料袋里僵死的蓝色的那张脸。。那么你
得到了什么?
“对你的不幸我感到很难过。”我站起来,走了出去。
远处欢快的街道拐角,劳拉和那位矮小的智利老太太正朝屋这边走来。
劳拉骑着一辆儿童三轮车,保姆推着婴儿车。因为看到警察,她们大吃了一
惊,佣人伸出手想挡住小女孩,但她已经踩着脚踏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这边
的骚乱冲过来,在她单纯的脸上显然出现了一种预知的神情。
我也是五岁,圣莫尼卡的那个夜晚,我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掉转头,
从好奇的人丛中挤出去,还没有关上车门我就在想,是否会像我那样,劳拉
将教会她自己忘掉这一天,忘掉随之而发生的一切,然而,这种遗忘能持续
多久呢?
在高速公路上,如果一路顺畅的话,开到西密河谷只需要四十五分钟时
间,特别是当你以稳定的七十五哩的时速前进时。现在是晚上十点。对巴罗
库塔来说,这个速度已是极限,但我不在乎那么多。
唐纳多的房子是90 年代在几个新开发区里新建上百栋住宅房之一,都安
着圆窗户,应当使它们看起来有趣味一些。但是,西密河谷唯一有意趣的东
西却是那条路,它背后已经抵着群山,是洛杉矶向北延展的脚爪中的最后一
个趾节——从这个郊区小镇你再也不能往上走得更远了。这儿的人们仍然可
以把他们的宠物养在室外——马和埃塞俄比亚猫的喂养者理所当然地认为这
是他们个人的自由。
唐纳多的房子看起来暖和舒适,富有家庭气氛,因为是晚上,所有房门
都关着,但屋里灯火辉煌。我走上前按下了门铃。他的妻子打开门。她非常
的有魅力。一个潜水教练。灵秀,正在读法律学校。但是我不在乎。
“嗨,罗谢尔,很抱歉打扰你们。”
“安娜!出什么事儿了?”
“一点紧急事务。麦克在吗?”
“当然。我能替你拿点什么?”
“不用,但是谢谢你。”
空调正开着。这地方有股塑料气味,混杂着封闭环境中刺鼻的地毯和用
廉价胶合板做的新橱柜的味道。
唐纳多快速跑下楼来。
“高罗威正在召集全体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