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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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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丧葬的事情。 
  “天寒地冻的,我怕误事,四爷的墓子(墓坑)我带人去打。”谢时仿想得周到,说,“冥衣铺和棺材铺去得了,四爷所用的冥器需要订下。” 
  “从简,一身装老衣……其他的人形、车辆、仓楼、古玩、陈设都不要了。时仿啊,墓子派别人去打,你去冥衣铺,我去棺材铺,然后我们俩一起去杠子房,预定一下杠子。”徐德富说。 
  在棺材铺耿老板揭开一领苇子,一口奇特的大理石棺材呈现在面前,石棺天、地、前、后、左、右六个面,镂刻着骰子的点数:1、2、3、4、5、6。 
  “棺木完全按四爷设计的样式制作的。您感到不合适,我立马叫人改制。”见徐德富惊诧,耿老板说。 
  徐德富脱口而出道:“骰子棺!” 
  “骰——子——棺!”耿老板重复一句道。 
  “棺材不改了,就遂他心愿吧,睡在骰子中他会更安心。”徐德富忧戚地说。 
  谢时仿到了冥衣铺,门前廊檐宽阔,廊檐下悬挂逼真纸马,还可见写有“油漆彩画色糊顶棚”的竖招。走廊里摆满冥器:人形、畜类、车辆、仓楼、金银库、冠袍、烟具、钟表、尺头……两个伙计抬来一辆纸骡车,大小与真车无二。 
  “请问你们掌柜在吗?”谢时仿问。 
  “梅掌柜忙着呢。你有事儿?”伙计说。 
  “定一套寿衣。” 
  “订做装老衣(寿衣)还差不多。定做冥器的人太多啦,我们干了一天一夜……连掌柜的都上趟子干活。”伙计说。 
  “谁家这样大排场?”谢时仿好生奇怪道。 
  “不知道。” 
  梅掌柜抱一匹白纸马出来,责备伙计道:“火上房啦,还不快去干活。扎‘楼库’的秫秆不够了,去收拾一捆。”他见谢时仿问: 
  “先生您?” 
  “定一套寿衣。瞧你这儿很忙。”谢时仿说。 
  也不知道镇上何人驾鹤,买卖店铺几乎都定制了冥器,档次很高,要求精工细作。连吃百家饭的花子房,也定了冥器。梅掌柜的冥衣铺昨晚顾客挤歪门槛。 
  “梅掌柜!”铺内有人喊道,“皇宫的门安不上。” 
  “我去一下,您稍等。”梅掌柜说。 
  从冥衣铺出来,管家和徐德富朝孟记杠子房走去,路上他说:“怪了,不知谁家大出殡……”   
  第二十六章落定尘埃(9)   
  徐德富也奇怪烧活儿(冥器)一夜间便火起来了,他绝不会想到这些冥器与他家有什么关系。 
  “家兄壮举实在令人钦佩。”杠子房孟掌柜拱手道。 
  “孟掌柜过奖啦,赌耍之辈何谈壮举?”徐德富说,“赌耍不成人,汗颜啊!” 
  “徐兄,日本宪兵队长角山荣横行霸道,生杀予夺,谁人敢碰倒他一根寒毛还不得跪着扶起来呀。四爷敢和小日本动输赢,全镇谁人不竖大拇指。徐兄,请给小弟一次机会,这次送葬我们杠子房包啦,不收您一分钱。”孟掌柜要以最隆重的方式送徐德龙,说,“四爷大杠式,六十四人抬。今晚我们去亮杠亮杠:旧时东北旗人的丧礼中有“亮杠”仪式。即在出殡的前一天的“伴宿之日”,丧家在自家门前向外界展示事先向杠房预订、出殡时使用的杠式,以显示其排场。此俗见《老店铺招幌》陈立平著(辽宁大学出版社)……” 
  “德龙知道你们这样看他,九泉之下也会欣慰啊!”徐德富不胜感激道。 
  这是亮子里镇有记载以来规模最大最隆重的葬礼。送葬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铭旌飘荡。 
  骰子石棺由六十四位杠夫抬着:杠夫头戴红缨黑帽,身着绿花驾衣,黄裤青靴,随司杠响尺的号令,抬棺步调一致、敏捷稳健。 
  街口,两支队伍加入进来:一支由悦宾酒楼掌柜梁学深率领的鼓乐班子;另一支由棺材铺耿老板带领,手持“雪柳”、祭幛;“缝穷”女人、郝家小店郝掌柜、绸缎庄吕掌柜在送葬队伍中;王警尉衣衫褴褛手牵一男孩在送葬队伍中;鼓乐班子吹奏“黄龙调”,哀乐声声。送葬队伍滚雪球似的增大,每到一个街口、岔路,都有买卖店铺的人加入进来…… 
  角山荣穿着军服,伫立在宪兵队部窗户前向外望。送葬队伍从宪兵队门前经过,他面部肌肉抽搐,手按在军刀刀柄上。 
  送葬队伍塞满街道,人流如潮。全镇人倾巢出动,陆续加入。冥器骡车,与真车大小相同,车老板子挥鞭抬腿,活灵活现;白马一匹,跟班侍者一人,还有男女仆人…… 
  街西,富贵堂的大掌柜带领花子房的老少乞丐,抬着四只冥器的骰子,加入送葬队伍。 
  满街纷扬纸钱,白花花一片…… 
  5 
  徐德成这一路向西走寻找蓝大胆儿绺子,一个他没想到能遇见的人 
  在西大荒徐德成遇到了徐秀云,她的大红骡子突然蹿出柳条通。 
  “大当家的,”她俨然是个女胡子,带几分匪气。 
  “你这是要去哪儿?”徐德成问。 
  “找你。”她说。 
  徐德成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留下随他来的人,把她带一边说话,走进更深的柳条趟子里。 
  “山口枝子因你们而死。”徐秀云劈头盖脑地说。 
  “这?” 
  “她去给你们报信……”徐秀云讲了目睹日本人袭击运黄豆军车的过程,她说,“她怕你们不明真相,而让宪兵队的阴谋得逞。” 
  想想山口枝子死时的惨相,徐德成十分愧疚。 
  “我和蓝大胆儿有一面之交,他们决心抗日……”徐秀云说,她亲眼见蓝大胆儿绺子烧了日军骑兵的草料场,说,“我正考虑到他们绺子去挂柱。” 
  徐德成感激的目光望着她。 
  “那你还找蓝大胆儿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找,一定要找到他。” 
  “什么,你去打他们?”她误解道。 
  “不。”徐德成对她说了实情,已经派人秘密接触蓝大胆儿,联手消灭角山荣。他看清宪兵队长的阴谋诡计时,就看到鹬蚌相争渔翁在后了,当他们消灭蓝大胆儿,日军再消灭他们。他说,“这事真得你去和蓝大胆儿深一步谈谈,他还有些犹豫。” 
  “好,我去。”徐秀云爽快答应道。 
  “谢谢你秀云。” 
  “三哥!”徐秀云突然叫了一声。 
  “啊!”徐德成一愣,半天才缓过神来,问:“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第二十六章落定尘埃(10)   
  “你掉进捕狼的陷阱……”徐秀云说,“德龙对我说过,你左胳膊弯处有一块疤,是你偷谭村长家的海棠果被狗咬的。” 
  徐德成回想掉进捕狼陷阱摔晕后,刮破的衣服被两个女人换过,自然看到了身上的疤痢。 
  “山口枝子怀上了德龙的孩子。”徐秀云说。 
  消息令徐德成惊讶,日本女人山口枝子怎么和四弟还有这么浪漫的一节,除淑慧还有小香、秀云,四个女人的结局如何呢?山口枝子被杀,秀云流落荒原,小香沦落烟花巷,淑慧孤独凄苦地生活在部落点里。他谓然长叹道:“德龙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人各有志,随他去吧。”徐秀云不再惋惜,说。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徐德龙已死,亮子里那场空前的葬礼他们没见到。 
  “三哥,你肯收留我吗?”徐秀云问。 
  徐德成沉吟,他迟疑的原因是想劝她回到德龙身边去,走马飞尘、风餐露宿的艰险生活她怎么受得了啊。 
  “三哥你别为难,不方便我单搓(单身为匪)。”徐秀云想到每个绺子的规矩不同,也许他们不收留女人。 
  “这件事过后再说,咱们先说服蓝大胆儿……”徐德成同徐秀云商定了下次见面的地点、方式,然后分头行动,他回到特混骑兵队露营地,徐秀云则去找蓝大胆儿。 
  草头子秘密从蓝大胆儿那儿回来,从胡子老巢回来。 
  “怎么样,有没有线索?”冯八矬子急忙上前探问。 
  “白挠毛儿(费力无所获)!冯队副。”草头子说,“没找到他们。” 
  冯八矬子悻悻走开,早晨徐德成出去前,叫他留下看好队伍,队长去侦察,留下副队长合情合理,他无话可说。徐德成他们走了大半天,他倒不担心他们借此跑掉,因为大部分人在,总不至于撇下他的众兄弟自己逃命吧。 
  “看好喽。”冯八矬子对身边的几位心腹说,将岗哨换成警察,防止其他人逃跑。他和角山荣约定好,有蓝大胆儿准确消息,立即派人回亮子里报告,待徐德成消灭蓝大胆儿,日军从后面再消灭徐德成这伙胡子,这盖头一层又一层,层层有玄机。算盘可谓打得不错,故此冯八矬子暗自高兴。 
  “大哥,给你。”黑暗中,草头子递过来一样东西。 
  “什么?” 
  “摸摸,便知。” 
  徐德成摸一摸,是一串桃核,很光滑,说明串缀年代已久。 
  “有人叫我带给你。” 
  “嚄!”徐德成再摸桃核串儿,数桃核的数量,十五颗,他猛然坐起问:“他人在哪儿?” 
  “和蓝大胆儿在一起。”草头子说。 
  草头子去见蓝大胆儿,他身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胡子大当家的介绍很简单,说是一位朋友。 
  事实上在商讨如何消灭角山荣宪兵队时,都是他在布置,头头是道。 
  “此人厉害……”草头子暗想。 
  “草头子兄弟,全听我朋友的吧。”蓝大胆儿说。 
  “大当家的,我问你……”草头子把蓝大胆儿叫到一边问,“他是什么人啊?” 
  “抗日队伍。”蓝大胆儿说,“我就是要跟他们一起抗日。” 
  草头子临回来时,神秘中年男子将一串桃核让他带给徐德成。 
  桃核串儿——护身符——徐家人的特别东西,四凤给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那个桃核串儿,至今还戴着。 
  “大哥,他是你二哥吧?”草头子说。 
  “是!”徐德成没否认。 
  “这串桃核是?” 
  “护身符。”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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