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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对于事情不作事后回顾的看法,对于我的经验、观念和决定,都是以当时的实况为准则而来加以叙述的。换言之,我不是一个历史研究家的态度来著书,而是一个实际参加者的身份来叙述一切。但是尽管对于一切的经过,和有关的人物,以及他们所作的决定,我都是尽量尝试作客观的记载,但是我个人的意见却还是主观的。虽然如此,我仍希望我的记载对于历史学家能有相当的用处,因为即使是他们,也不能够专靠档案和文件来获得事实的真象。一个应该知道的必要事项即为主要的人物在当时如何思想,和对局势如何反应,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是在档案或战争日志中很难找到的——即使找得到,也决不会完全。
在叙述德军1940年西线攻势计划的形成时,我是违反了泽克特上将(Col。 Gen。 V。 Seeckt)的遗训,即参谋军官应作无名英雄。我觉得我现在有采取这种行动的自由,因为这个问题是老早就已经成为公开讨论的对象——不过这却并非由于我自己的行动所引起的。实际上,是我过去的总司令伦德斯特元帅,和我们的作战处长布鲁门提特将军(Gen。 Blumentritt),首先把这个计划的故事告诉利德尔… 哈特( 当时我没有机缘与他会晤) 。
在这个对于军事问题和事件的记载中,我也偶然的把一些个人性的项目包括在内,因为我相信即使在战争中,也还有人性的因素。在本书后面几章却缺乏人情味,其原因是在这个阶段中,我的责任沉重使我感到忧烦不堪,所以无暇及此。
我在第二次大战中的职务使我对于一切事情的叙述,大致都是站在较高级将领的观点来看的。不过,我却希望在这里特别声明一下,在整个战争中的决定性因素是德国军人的自我牺牲和勇敢尽责精神,加以各级指挥官的能力和责任感。使我们赢得胜利就是靠这些素质。专凭这些素质才使我们能够对抗具有压倒优势的强敌。
我在写这本书的同时,也希望对于在战争最初阶段中做我的总司令的伦德斯特元帅表示诚恳谢意,因为他总是完全信任我。此外,对于我所指挥的各级官兵,以及在各个不同的司令部中与我共事的人员,表示同样的谢意。尤其是对于我的参谋长和总参谋部军官们更应如此,因为他们经常辅助我并给我以忠告。最后我还要感谢帮助我写作和出版这本回忆录的人们。
曼施坦因
第一章 暴风雨的前夕
自从德国兼并了奥国之后,我就只是从一个距离军事中心很远的一点上,来静观政局的发展。
在1938年2 月初,当我在德国陆军总参谋部中升到第二个最高的职务——参谋次长——之后,我的总参谋部军官的生活却突然结束。由于一种阴险的政党阴谋作祟,弗里特希上将被免去了陆军总司令的职务,一部分与他有密切关系的部下,包括我本人在内,都与他一同被逐出了陆军总部。此后,我就改任第18师的师长,对于一切属于高级统帅部主管范围的事情,当然是无权过问的。
事实上,自从1938年4 月起,我也必须专心致力于我这个师长的份内工作。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感到满意的任务,但同时也要用尽一个人的全部精力,因为当时陆军的扩充工作距离完成的标准还很远。因为新的单位继续的编成,所以使那些已有的部队必须经常改组。当重新武装的工作正在加速推进,尤其是军官和士官的人数也随之而激增时,我们要想达到我们的目标——即建立内部安定和高度训练的部队,以确保国家的安全——则对于各级指挥官,就必须要作最严格的要求。对我个人而言,这个工作尤其是一种满足,因为我在柏林住了几年之后,很难得又有了这种再与战斗单位发生直接接触的乐趣。所以,我特别怀念这最后一年半的和平生活,尤其是那些组成第18师的西里西亚子弟。有史以来西里西亚(Silesia) 就一直是良好军人的产地,所以对于这些新单位的教育与训练是一种很愉快的工作。
这个时代中间有一段小插曲,即为对于苏台区的占领,这就是所谓“献花的战争”(Floral War) ' 译者注:其意义就是说当地人民献花迎接德军。 ' 。在这个时候,我调任李布上将(Col。 Gen。 Ritter V。 Leeb)集团军的参谋长。于是我才知道陆军总参谋长,贝克将军(Gen。 Beok) ,为了捷克问题曾经与希特勒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其结果使我深深地感到遗憾,因为我所敬爱的总参谋长终于辞职了。他辞职之后,也就切断了我与陆军总部之间的联络线。
所以直到1939年夏季,我才知道根据希特勒的命令,已经在准备对波兰的第一次攻势部署,此即所谓“白色”(Order White) 作战。在1939年春季以前,根本上就没有这一类东西的存在。相反的,我们在东部国界上的一切军事准备都是以防御为基础的。
在上述的作战命令中,我是被内定为南面集团军群总部的参谋长,总司令则内定为伦德斯特上将,那时他早已退休。这个集团军群是预定展开在西里西亚,摩拉维亚(Moravia) 的东部,还有一部分则在斯罗伐克(Slovakia)。依照这个计划,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拟定一切详细的安排。
因为集团军群总部在平时并不存在,只有在总动员时才成立的,所以现在先组成一个小型的工作小组,开始来处理有关新作战命令的事宜。1939年8 月12日,这个小组在纽汉麦(Neuhammer) 的西里西亚训练区中开始工作。指导工作的人员为布鲁门提特上校,他也是一位总参谋部军官,并内定在动员时将要充任集团军群总部的作战处长(Ia)。对于我个人而言,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好运,因为我对于这位能力特优的人员,是具有密切信心的。在苏台区危机中,我们曾一同在李布集团军中服务,这样就建立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认为在这种时候,能有一个可以信赖的同僚,那是非常有价值的。使我们之间发生情感的事情,自他人看来也许是不足道的。我最欢喜布鲁门提特打电话的姿态。他的工作速度总是高得惊人,当他手中握着送话器时,一方面对答如流,而另一方面又具有良好的幽默感。
8 月中旬,南面集团军群的未来总司令,伦德斯特上将,也来到了纽汉麦。我们中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作为是大战术的解释者,他是极为卓越的——他是一个天才军人,在一刹那之间,即能把握着任何问题的要点。实际上,他是的确能够不管一切的细节小事,而只注意大问题。他是一个老派的绅士,这种典型在过去是曾经使生活增加了许多的光辉,但现在却已经逐渐化为乌有了。这位将军具有一种风度,甚至连希特勒也都为之心折。希特勒对于他似乎具有一种真正的爱好,甚至于在两次罢免他之后,还留着一点余念。也许希特勒对于这种将军之所以如此具有好感的主因,是因为他代表一种过去的时代,这是他所不能了解的;而他所具有的气氛也是他所从来未有者。
同时也很有趣味的,当我们的工作小组在纽汉麦集合时,我自己的第18师也正在同一训练区中,从事定期的团级和师级年度演习。
自从1933年以来,我们的祖国曾经一再通过了紧急的危机,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对于这种局势都很感到不安。将来会如何发展,更是无法预料。我们在此时的思想和私人间的谈话都是以未来的暴风雨为主题,因为在天边上是早已显出了风雨欲来的征候。我们都认清了希特勒是早已决定了,要把凡尔赛和约所带来的一切领土损失都完全收复。我们都知道自从1938年秋季起,他就已经开始与波兰当局谈判,企图对于整个波兰国界问题作一个总解决,不过这个谈判的有无进展,这却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同时,我们也都知道英国对于波兰是有过保障的诺言。我可以大胆的说,在陆军中的人员,没有一个会那样荒唐、无思想,或近视,不认识这个保障的警告所具有的严重意义。专凭这一个因素( 当然并非唯一的) ,即足以使我们在纽汉麦的诸人,深信最后还是不会有战争发生。照我们看来,即使我们现在所拟定的展开计划真正付之实行,其意义也都不一定就等于战争。我们直到此时为止,都曾经密切注意德国在剃刀边缘上所采取的危险路线,并且对于希特勒的惊人好运,日益感到不可思议,截至目前为止,他是完全没有使用武力,而就达到了其一切的政治目的。这个人似乎具有一种几乎是万无一失的直觉。一个成功接着一个成功,好像是永无止境的——当初谁也很难想到这样光辉的成就,会终于使我们一败涂地。过去的一切都是不需要战争的。所以我们自己反问着说,难道这一次就不同么?请看捷克斯洛伐克的往例。虽然希特勒在1938年,也曾经陈兵国境之上,但结果还是没有发生战争。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却比较微妙,而希特勒所耍的把戏也比较更危险。而且还有英国的保证问题。但是我们又回想到希特勒自己曾经说过,他决不会那样的疯狂,像1914年的德国当局一样,贸然的发动一个两线的战争。由此至少是可以暗示出来,他还是一个有理性的人,虽然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他曾经用他那个沙哑的喉咙,向他的军事顾问们公开的宣称着说,他并不是一个傻瓜,还不至于为了但泽或波兰走廊的问题,而投入一次世界大战。—当初谁也很难想到这样光辉的成就,会终于使我们一败涂地。过去的一切都是不需要战争的。所以我们自己反问着说,难道这一次就不同么?请看捷克斯洛伐克的往例。虽然希特勒在1938年,也曾经陈兵国境之上,但结果还是没有发生战争。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却比较微妙,而希特勒所耍的把戏也比较更危险。而且还有英国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