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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锐痛,那种凝于一点的尖利疼痛,一下子压过了腹中渐渐迟钝的坠痛,逼得她凄厉地大叫一声,人已清醒过来。
痛到痉挛的手一动,已被拔出了某种锐物,眼前一灿,借着屋子里的光亮,却见瑶芳手里拿着一根极长的银针,生生将她扎得痛醒了。仿佛她若不醒,瑶芳打算再扎几根这么长的银针,直至将她唤醒一般。
一双温暖而熟悉的手腕扶她坐起,微凉的手掌舒缓而有力地在脊背部游移着,如母亲的温暖,如她夫君的温柔,将一道滚热的气息透过肌肤传递过来,有一种力量,自后背缓缓而入,她顿时又清醒了不少,看着面前的虞氏与瑶芳,她才明白,身后是宇文琰,她正用武者的内息传送力道。
因久痛和疲乏而冰冷抖动的身体,慢慢又恢复了活力。
她低低地轻唤,在落到身后那人的怀抱里,唤了声“千一”,热泪翻滚,竟似自己真要死了一般,“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刻,她仿佛立时死了,也没什么大事,因为她在死前到底见到了宇文琰。只要有他在,他就觉得安心,觉得有人会护着她,给她一种无形的力量。
“素妍,不要睡,振作一点。”
宇文琰的声音很柔和,听来并不着急,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关切与叮呤,仿若只是寻常在唤我起床,不许她睡赖床一般。
瑶芳低声道:“师妹,我检查过了,胎位没问题,你再试一试,一定可以!”她的话语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又有一种要胁似地道:“如果你不用力,我就拿面大锣来敲,让所有人知道,你不肯用力生下他……”
哪有……这样的。
素妍有种无地自容的样子,她见过皇后生产的艰难,临到自己,却是另一种痛苦。
拿面大锣敲,这还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不,她不要。
她打了个寒噤,呢喃道:“我用力,用力生他下来……”
她是听说过有样催生的法子,居然围着屋子每敲一下,这样可以催动产妇用力,又能吵得产妇无法昏睡。
剧痛,又一次传来,素妍嘶哑着喉咙大喊着,指甲深深掐入了宇文琰的手掌中,仿佛是要他陪自己一起痛着。
她原是不想现在生孩子的,可宇文琰竟换了她的药。
怀上了,自然得生。
半个时辰后,最后的一阵疼痛似乎连五腑内脏都扯落下来了,但在她的惨叫声中,她听到了众人的欢呼,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
“是儿子!是儿子!”宇文琰欣喜地叫着:“妍儿,你生下了一个儿子。”
737 赐名
他,也许是少有亲眼瞧见自己儿子出生的父亲。
她疲软地睁开眼,模糊地看到宇文琰正欢喜地托着什么,那是孩子的脑袋,那样的小,乌黑的头发湿着粘在头皮上。
稳婆正在将孩子裹入襁褓,响亮的啼哭,正从襁褓中传出。
她的第一个孩子,是虞氏和宇文琰亲眼看着出生的。
沈氏生产嫡长孙,虞氏候在产房外。
张双双生嫡长世孙,虞氏也候在产房外。
……
这一次,素妍要做母亲了,虞氏却迫不及待,满腹担心地亲自呆在产房里帮忙。
素妍得意地想着,荒谬地笑着,却很开怀。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稳婆伸出手:“给我看看我的儿子。”
十月十八日卯时一刻,素妍与宇文琰的第一个孩子在晨曦里出生。
虞氏见母子平安,也长长舒了一口气,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被身后的白芷搀扶一把。
宇文琰笑得笑个孩子,奔出产房,对外面高喊:“本王有儿子了!本王终于有儿子了!哈哈!本王有儿子了……”
琴瑟堂内院的丫头们齐声恭贺。
宇文琰大声道:“琴瑟堂上下,每人赏二两银子!”
“谢王爷!”
虞氏被白芷扶到偏厅小榻上坐下,她今儿也忙了一整天,虽然其间小憩过,可这会儿见素妍平安,浑身似乎都要瘫软下来。
沈氏进了偏厅,低声道:“琴瑟堂的事。青嬷嬷和田二毛家的都安排妥贴了。”
虞氏满是疲倦,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你把青嬷嬷叫来,好好安排一下。这坐月子可是大事,半分都怠慢不得。”
此刻。在清心别苑里。
凌薇正跪在一尊一尺多高的汉白玉观音像前不停地祈祷:“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王妃母子平安!王妃是好人,你一定要保佑她!”
入秋后第三天,凌薇接受了黄桑道长的换肤移皮术,就是将臀部上好的肌肤割下来,移到受伤的脸颊上,而脸上原有疤痕的地方。也用精巧的小刀子划去难看的皮肤,为了和原来的一样,又取了臀部的血肉填上,这才将肌肤贴在脸上。又抹了易于愈合的玉颜生肌膏。
每过三天,便有瑶芳前往清心别苑给她换药。
如今脸上缠着白布,她更不敢出院门,生怕吓着旁人,就是屋里也难出去一次
辛氏去王府打听消息去了。昨儿天刚落黑就出了清心别苑的大门,至今也不见回来。
她不回来,凌薇也不敢睡,一晚上都在祈祷、念经,只盼素妍母子得以平安。
正念叨着。只见辛氏领着一个丫头回来了,喘着粗气,“妹子可以放心了。”
“生了么?是郡主还是王子?”
辛氏抱了水喝,“我们过去了,青嬷嬷将我们安置在无忧阁里,卯时一刻就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声,丫头去打听,说生了个大胖小子。江家那边,老太太、大太太都来了……”
凌薇只觉自己对不住宇文琰,也对不住素妍,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辛氏又道:“听府里的婆子讲,那个恶妇要到皇城过年节。”
凌薇一阵愕然,想到叶老王妃立时面露仇恨,“她来做什么?”
辛氏道:“谁知道呢。听说王爷下了禁口令,不许众人告诉王妃,怕惹她烦心。你想想看,那恶妇和她生的两个女儿,一个吵着逼王爷给添妆,一个变着方儿的骗了稀罕宝贝去,这一回还指不定又想出什么法子呢。我还听说,叶家三房的嫡女,叫叶海月的那个,年初秀女落选,至今都住在皇城的紫霞郡主府呢。”
凌薇露出一脸凶相,“老王爷呢?他可来王府?”
辛氏道:“听说老王爷所有心思都用在卫州建河渠、造大路的事上。”
凌薇对着观音像磕了头,与辛氏折入偏厅,两人像说好的,在小榻前坐下,榻上摆了张小案,案上有备好的茶点。“她定不会安好心。叶海月至今没嫁,只怕打上阿琰的主意了。”
辛氏微微点头,“你可得有个主意,如今王爷、王妃鹣鲽情深,可再也经不得旁人算计了。不说旁的,就说恶妇去岁闹的那些事,哪有当婆母的领着小厮去搜新媳妇的屋子……”
“不是她亲生的,她哪会有半分好心。巴不得看阿琰痛苦,他们小夫妻过不好日子才痛快。她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这二十多年,我早看明白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老王妃在凌薇的眼里就是一个变态,是一个恶妇。长得比老王妃美貌、年轻,她要算计;别人嫁得比她好,也要算计;就是看到旁人比她和老王爷恩爱,她更会算计……
辛氏轻声道:“你虽什么也没说,瞧青嬷嬷的意思,已然猜到些什么。”
猜到才好呢,早晚有一天,她要当着老王爷的面把真相说出来。
叶飘飘当年是如何害她的,她全都会说出来。
辛氏欠了欠身,笑道:“恭喜妹妹如今做祖母了,虽没瞧着孩子,光听着声音也是极好的。王爷乐得满院子的喊‘我有儿子了’。”
曾经,老王爷在回王府后,抱过宇文琰,也说过类似的话。
叶飘飘需要儿子,那时候先帝在世,正逼着老王爷娶侧妃、纳姬妾,说堂堂亲王没儿子承袭爵位不成。
凌薇立时问道:“我给孩子做的衣衫可合适,生怕搹了孩子的肌肤特意把布头、线头都留在外面的。我记得那时候在德州家里,嫂嫂也是这样给侄儿们做衣衫的……”
辛氏伸手,安慰似地道:“你别多想了,看来早年你给王爷做的衣衫,如今都派上用场了。每过一年就寻几件出来洗洗晒晒,正好给了你孙子穿。”
儿子!孙子!
直到现在,恐怕宇文琰都不知道他的生母其实另有其人。
她早前容貌尽毁。羞于见他,生怕吓着了宇文琰。
二十多年前。她与他亲近的几次记忆犹新,在他五岁那年从王府的狗洞里爬进去看他,还没走近,宇文琰就吓得尖叫起来,自那以后,她又试地几回,可宇文琰一见到她的影子就吓得大叫。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他成亲!
她躲在王府的僻静处,扮成婆子看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迎接新娘,步入花堂。
她甚至想瞧一瞧宇文琰的妻子。整个皇城百姓都说,那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她为宇文琰娶上这样的女子欢喜着。
在左肩王府转了很多天,终于有机会远远地看素妍一眼,可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因为素妍的身边有众多的护卫。惊动了护卫,她只能藏起来。
真正看到素妍的时候,是她被青嬷嬷抓住,带到素妍的偏厅里。
她不见礼,即便那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想到宇文琰的身世,她木讷地站着。
辛氏道:“听说王爷对你做的斗篷喜欢得紧,近来出门都带上呢,还穿了你做的靴子。听说王爷一直期望有母亲做的衣裳……”
凌薇如千万根细针扎在心头,疼得她难以呼吸。
她的一生,已经被叶老王妃毁得干干净净,休想再毁掉她儿子的人生,谁也不成!
泪,悄然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