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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生,已经被叶老王妃毁得干干净净,休想再毁掉她儿子的人生,谁也不成!
泪,悄然无声地滑落。
“姐姐,你说过,我们都是苦命人,你会帮着我的,对不对?”
辛氏轻声道:“二十年前,我们结拜为姐妹的那天,我们就约好了,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陪你一起守护他长大。”
“姐姐,谢谢你!”
凌薇的苦,辛氏全都明白。
就如辛氏的苦难,凌薇也全都知道一样。
这也是二十年来,她们相扶相持,始终如同当年结拜时那么好的缘故。
内室里,丫头们在青嬷嬷的带领下又重新换了干净的锦衾、单子都物,特意取了熏香,将屋子里细细地熏了一遍。早前因素妍有孕,最忌各种香料,如今又可以用了。
素妍一脸好奇地审视着小小的孩子,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她伸出指头看着自己的巴掌,貌似还没她的巴掌大呢,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出生就被乳母抱去喂了几口奶,主要是熟悉乳母的气味,乳汁的味道。
生命,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虽是新生的孩子,却天生知道怎么吸吮奶汁。
孩子蠕动着小嘴,被死死地捆绑在襁褓里,小脑袋微微动了一动,一声不吭地沉睡着。
宇文琰从宫里回来,带了内务府做的小摇床,做得甚是精美,“这是皇后赏赐给宝宝的,说是二皇子就用这种小摇床。皇后娘娘还说,待我们家宝宝满月,她就亲自来给他做满月酒。”
素妍连连摆了摆手,“快别,她宫里的事那么多,我们宝宝的满月酒随意办办就是。”她被宇文琰扶起了身,问:“可找黄桑师兄瞧过了?宝宝五行不缺什么吧?”
“找钦天监算的,说是五行缺火,皇上听说你生了儿子,也说要给宝宝赐名。”他歪着头,一脸不悦,“我的儿子,他偏要赐名,宝宝与皇上可是同辈的呢。”
按照辈份算来,当今新皇可不是宝宝的堂兄么。
可人家是君,他们是臣。
宇文琰挠了挠头,“今儿在宫里碰到岳父大人了,岳父大人说宝宝是我们俩的长子,按照历代的规矩,是得由皇帝赐名的。他倒想了一个极好的小字。”
738 覆辙
“什么?”素妍问罢,看着他一脸的苦瓜样就忍不住笑,“你上回想了近十天,也没见你想出什么好名来,这回好了,名有皇上赐,小字我爹又帮着想好了,你就当个现成爹,多好。”
宇文琰不爱听这话,反驳道:“我哪是现成爹,我是他亲爹。”停了一下,“你说父王要是知道做了爷爷,如今有嫡长孙,指不定如何高兴呢?他会不会也抢着取名。”
明明是他的儿子,怎么一个个都要取名。
素妍催促道:“快说说,我爹取的什么小字?”
“耀民!”他起身去寻孩子,只见乳母坐在小榻上,正逗着睡醒的宝宝,嘴里“得!得!”地打着声响,“岳父许是知道宝宝五行缺火,特意取了这个字。”
素妍重复念着“耀民”,细细品味,倒也有些意思,小字很大字,“耀照万民”之意,能取这个小字的,不是该是皇子么,“只怕犯了忌,换一个,我瞧着不如叫耀东。”
“耀东这小字好,将来再生了儿女可以叫耀南、耀北,若是女儿还能叫南南、北北……”
夫妻正说着话,青嬷嬷从外面进来,面容有些异样,欠身唤了声“王爷、王妃”,不等素妍开口,白芷先问道:“嬷嬷这是怎了?”
青嬷嬷问宇文琰:“王爷,今儿怎了?外面怎么那么多官兵,听说东城门、西城门都禁行了,如今只南城门、北城门还开着。”
宇文琰面露忧色,“今晨在朝堂上。听太医院上报,城中发生了瘟疫,为防万一。皇城下令戒严,只怕明儿一早就不许各家走动。所有人都要禁足在家。皇上已调禁军五万入城防护。”
难道,她记忆里本该在明年冬天发生的瘟疫,如今也足足提前了一年。
那一年,皇城药材奇缺,可那方子上的药材却是最寻常的药材,各家更是重金收购硫磺、艾草驱除疫毒。
“义济医馆的药材可准备充盈?”
宇文琰答:“我们别苑就是专用来存储药材的,不过都是最寻常的。你知道,寻常百姓生病也使不起贵重药材。”
素妍心头一沉,“嬷嬷,你一会儿派壮实去义济医馆瞧瞧。尽快从黄桑道长那儿拿驱瘟疫的方子来,再抓几十副药,府里留一半,送一半去江家。”
青嬷嬷应声,知是皇城出现温疫。脸上有些阴沉。
素妍咬了咬唇,“若真是瘟疫,只怕硫磺、艾草都会涨价。”
宇文琰灵光一现,“我立马派二管家去着办,争取近期多采办些回来。趁着皇城还没下禁城令,赶紧出城。”
现在还是十月末,得到十一月初十后才会下禁城令。
早前,朝廷一直封锁着消息,只因太医院的太医对犯病死亡的人一直没有明确的结论。
直至冬月初五时,一天之内死了三十多人,这才令太医院警醒,证实是瘟疫。
*
曹府。
崔珊自进入十月后,就染了风寒,一直不停地咳嗽。
天气转凉,虽吃了药,也买了枇杷止咳膏吃,竟不见好转。
屋子里,点了银炭炉子,她惫懒地坐在暖榻上,拢着锦衾,半阖着双眸。
金钗折入偏厅,低声道:“郡主,胡姨娘来了!”
崔珊倏地睁大眼睛,想到胡香灵,心头怒火丛生,这大半年曹玉臻快把她宠成宝贝了,胡香灵如今又有了身孕,越发娇宠起来,也不知她给曹玉臻使了什么法子,竟哄得曹玉臻将她宠上了天。
胡香灵领着几名孔武有力的婆子,大踏步地进了偏厅。四个人清一色脸上都蒙着白布,几名婆子还穿着素白的缎子。
崔珊大喝一声:“大胆!”
她还没死呢,一个个就穿成要哭丧的模样。
胡香灵笑了笑,带着讥讽,“皇城瘟疫横行,贱妾听说郡主染上瘟疫了,老太太、太太有令,要将郡主移到北边杂房去。”
“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染疫,你这是构陷,你在构陷……”
胡香灵拊掌一拍,从外面进来一名医署郎中,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他一路快奔,近了跟前,抓住崔珊的手腕,又剥开她的眼睛,动作粗鲁,很快惊恐地连退数步:“回胡姨娘,这位奶奶确实染上瘟疫了,此次瘟疫来势凶猛,皇城已有近百人染疫身亡了,初是咳嗽、浑身乏力,再是吐血身亡。”
胡香灵抬手一挥,“来人,把郡主带往北边杂房隔离开来。”
崔珊的嬷嬷闻声赶来,欲要阻止,胡香灵已恶狠狠地将她拽住,“你想找死,她已经染疫了,快让郎中给你和金钗瞧瞧,要是真染上了,你们就一并去杂房陪她!”
胡香灵用力一推,嬷嬷跌倒在地上,她狂妄地瞥了一眼,命令似地道:“给她诊脉。”
郎中应声,蹲下身子给嬷嬷诊毕,低声道:“实属万幸,这位嬷嬷尚未感染瘟疫,但最好先隔离三日。”
金钗前儿就听人隐隐说过,说皇城出现瘟疫了,朝廷已经下了令,禁止各府窜门走动。乖乖伸出手来,让郎中诊脉。
郎中低声道:“这位姑娘似染疫之状,但还能药物治疗。”
她感染瘟疫了?
金钗如雷轰顶,“怎么会?”
胡香灵看着金钗漂亮的脸蛋,早就恨得牙痒,“看来,金钗姑娘得另寻一个地方隔离起来。”她挠了挠头皮,“就去别苑静养如何?”
说是问,其实是答案。
金钗尚来不及收拾东西,就被两名小厮拉出了院子。
到了僻静处,小厮们就七手八脚地寻了绳索,将金钗捆了个结结实实。
她预感不妙,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先帝钦封的从七品女官。你们没有私下处理的权力,没有!”
胡香灵笑意盈人地过来,身后跟着她最得力的丫头。这是狠毒的笑,脸上虽有笑意。眸里已是杀气。她猛一蹲身,从一边寻了块大石子,二话不说,一把塞到了金钗嘴里。
金钗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胡香灵。“崔珊不是个好东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不是从七品的女官么,过几日就上报官府。说你染疫身亡了。”
她压低嗓门,身子前倾,附到金钗的耳边,极低地道。“实话告诉你,我可给你寻了个好人家呢。听说江南有位从宫里出去的老太监,今年六十三,就想找一个宫里出去的宫女为妾,你若配他。倒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胡香灵!
金钗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她竟敢私卖了她。
她是从七品女官又如何,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奴婢。
崔珊保不住,她一个侍女的命运便可以任人宰割。
为什么?
崔珊堂堂有赐封的郡主,竟连一个小小的姨娘都斗不过。
在曹玉臻那儿失了宠。上不得婆母欢心。下被府中上下指责说刻薄。
十一月初六,皇城的瘟疫似乎更严重了。
义济医馆的黄桑道长将防治瘟疫,治愈瘟疫的法子写了出来,张帖在医馆门口,令过往行人抄录。
官府也照着黄桑的样,公告了治愈瘟疫的方子、防治的法子,用硫磺熏,或洒石灰水消毒,又可用艾草熏。
一时间,皇城硫磺价格涨了十倍,连带着石灰也涨了五六倍的价格。
十一月初七夜里,皇城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雪。
初八清晨,触目之处一片素白,屋顶上、树枝上全是银装素裹。
空气里,寒气逼人。
崔珊的乳母嬷嬷起了大早,给崔珊熬好了汤药,又备下了一碗清淡的肉粥,搁放在食盒里,缓缓往北边的杂房移去。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没过足踝,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