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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旗,特别对那方面的神秘性感到怀疑。
关于梦的解析,降旗当然并非全面支持弗洛伊德。比如,有关荣格所提出的梦的预言性或启示型,降旗怎么也抱怨自己的见解,并没有特别否定的看法,觉得很大的可能性。但荣格对同时心电感应(synchroniciey)不抱任何意见、所谓同时性,是从因果关系互不成立的两件事,看出来什么——比如心灵的——相似性或关联性。
降旗不同意这种想法。
降旗无法从梦里看出不可思议的神秘。
在这种状况下,“老婆的梦”和“丈夫猝死”的时间一致,再加上“咬破喉咙的梦”和“抓破喉咙而死的丈夫”的现象一致,才是故事变成怪谈的重点。完全无法设定这两者之间物理性的因果关系。如果要勉强扣上歪理,就是无谓,妄念超越空间发挥了超自然的作用。
降旗认为不可能有那种超自然现象。
除了这点,或只把这点当做单纯的偶然,那么这故事也不是什么恐怖的故事了。
白丘说:“当时的我,真的不太能理解故事的内容,无法释然。正常的话,应该觉得很恐怖吧,丈夫就像梦里所见的样子,在做梦的同时死了。这不是怪谈最重要的一步棋吗?但我不懂那怪谈的重点,只一味地觉得很不合理。”
“可是,亮……”
如此一来反倒是降旗无法释怀了。
“不懂那重点的话,你的故事才是普通的故事,不是吗?如果这样你还说不合理,那我就不懂了。你认为丈夫是偶然死掉的,对吧?如果这么想的话,刚刚故事里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才对啊,完全没有不合理啊。”
白丘挥挥手否定。
“不对不对。那个丈夫是偶然死的,就是这里不懂啊。”
“为什么?”
“就是啊,如果是老婆杀了丈夫,那就毫无疑问。因为还是小孩,所以无法区别事情是否不可思议。那丈夫可能是坏蛋,所以被生气的老婆咬死了,毫无矛盾地这么想。地点有点距离也无所谓。”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如此。将那视为不合理,是大人才有的感觉啊。
隔着距离的两个地点,出线时间性与现象性的一致的时候,一般会认为是偶然吧。因为不认为是偶然,就会变成是不可思议的事。但是,如果认为不是偶然,而是当然,那就不是不可思议的事了。一开始便站在无法看出两者因果关系的角度上,那便是不可思议的事。假使舍弃偶然,就连同时性也是理所当然的,并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小孩子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啊。
“所以,当时的我,对于为什么咬破丈夫脖子的女人可以出家——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过了一段时间,理解了那种道理后,反过来想为什么老婆咬丈夫而不是另一个女人的脖子。真正憎恨的应该是女人,所以总觉得怪怪的——以为杀掉女人,男人就会回来了吧。我还是无法释怀,因此也搞不懂,之后江户那个女人也一起出家的部分,偷了人家的丈夫还可以出家吗?”
因为降旗什么话也没回,于是白丘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如你所说,如果视为偶然,那就是悲剧了。老婆很可怜啊。”
“是这样吗?”
降旗觉得很意外。再怎么说丢了小命的是丈夫,要说可怜,应该是丈夫吧。
白丘说:“不是吗?老婆什么坏事也没做啊。一个人留在乡下,丈夫在外地发生外遇,只觉得不甘心。这是很自然的感情,不是吗?那碰巧如梦里所见,因为在同一时间里丈夫死了,所以深自反省,这是很难得的心境啊。江户女人也是,如果对方还活着就算了,既然已经死了那也没办法。只能对自己的通奸行为感到惭愧。说得更那个一点,最坏的是丈夫,不过也因为报应,丢了性命。”
的确,要说悲剧,也是悲剧。
“但是,总觉得无法理解小时候的感受。因为从一开始脑袋里就没有偶然,所以不觉得可怜。因为觉得做梦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不觉得不可思议。总之,我因为感到不合理而愤慨。”
“愤慨?对什么事?”
“虽然是小孩,也会期盼恢复故事的秩序啊。不过想想,只是因为不解,秩序其实已经恢复了。因为老婆并没有杀掉丈夫,所以要问罪,也顶多是怀有强烈的忌妒心而已,对吧?所谓忌妒之罪。那在见到丈夫的骨骸时便已消灭。另一方面,江户女人是通奸罪,这在将骨骸送到老婆身边时便已赎罪。他当然不是基督教徒吧。两人之后互相对自己的失德感到羞愧而出家,还为了供养亡父而造钟,余生努力修行,应该什么问题也没有。魅惑两个女人,打乱她们人生的丈夫,则早早受到了天谴。但也因为被留下来的女人们所供养,因此算是被原谅了,对吧?很规矩地以一个因果报应故事完结了,不是吗……”
降旗有点受到打击。
原来,和同时性无关,不认定是女人的妄念杀了丈夫,也不用偶然两字收拾,这样才能正确理解这个传说。神秘经常站在与降旗的思考相反的一方。
白丘继续说:“只是,还是小孩的我不懂那些,只觉得不合理。不过啊,如今仔细想想。这还是一则怪谈吧。与那些无关,小时候的我真的很害怕。”
原来如此,如果是小孩说不定是这样的吧。与故事内容相比,小道具或说话方式的影响力更高。
白丘不确定到底在几岁时听说了这个故事,但说不定确实不是那年级的小孩所能理解的内容。男女之间的感情和微妙的内情,或是同时性,那种事都无所谓,比如咬断喉咙杀人的画面,或是起床后发现嘴角有血的模样,如果是小孩子,应该会觉得这部分很恐怖吧。
“那,亮你觉得所谓咬断喉咙啦,或是嘴角有血啦等等,怪谈里必然出线的情节很恐怖喽?”降旗问。
白丘笑了,“不对,我觉得说里面放了骨骸的地方很恐怖……”
原来如此,白丘害怕骨头的理由。
“从那以后,我就很害怕打开有盖子的东西。箱子或壶,像这样,一打开,就觉得里面有骨头。那影响至今也还拖着尾巴呢。每次钟响,我脑袋里就浮现骨头出抖动的画面。是因为如此吧,还是怎么样呢,对我而言,佛教寺院是非常可怕的地方。因为每次听到钟声就想起骨头,寺院里有骨头。很害怕……很害怕。”
白丘低下头。
醉了吗?
——骨头和寺院。
——抱着骷髅的僧侣。
原来如此,是如此联想的啊。
不过,那是何种程度的恐惧,只听方才所说的话,还是完全不懂。
骨头原本是死骸的最终变化,大部分人对其抱着厌恶感也是应该的吧。讨厌人骨并非特别的事,是一般的感情。降旗不认为白丘所抱持的恐惧感,是超越一般感情范畴的东西。害怕是害怕,那就好像比如降旗做骨头梦一般,不是什么会左右人生的严重创伤。
降旗不认为有那么具戏剧性。
还有什么,那是……
——沾满鲜血的神主。
朱美的话里,白丘很显然对这一段起了反应。
白丘的话还有后续吧。
降旗看着白丘。
那瞬间,降旗的心仿佛被白丘看透。
思虑似乎显现在脸上了。
牧师笑了,“哈哈哈,很烦恼喔。刚刚说的话,唉,是我不熟悉佛教或寺院的远因,大约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真的是很糟糕。呃,当然佛教各宗派的教义或什么的,我觉得有学习的必要,也懂得寺院的好处,不过……”
白丘摸摸胡子说:“只有这不是歪理,比如,钟声就不用说了,线香的香味,或是微亮的正殿,墓碑的供养木牌,全都可以成为恐惧的对象。哎呀,是一种生理性的东西吧。”
“我是可以理解的。”
就连降旗,也只能说不在意,但也不能说喜欢。
“但那种东西,想想也是不合理的厌恶感。寺院与教会一样,是神圣之地、虔诚信仰之所在,不是吗?像这样,觉得很恶心,是很失礼的吧?”
“真是认真的人啊,亮。没人那样想啦。寺院、僧侣和信徒,都不会叫你道歉的。”
白丘浮现冷笑的表情。
“话是没错。不过,长久以来,我也只能将佛像或寺院当做美术品来看,也只能将佛教本身以哲学或理论来理解,怎么也无法作为信仰的对象,原因还是在那根深蒂固的恐惧感。并且那真面目,看来是个古老故事。也就是说,我真正感到恐惧的,总归结论的话,是骨头、骨头。”
“骨头?”
“嗯,说到骨头啊。”
白丘不断地摩挲脸颊和下颚的胡子。是难以启齿吗?还是醉了呢?降旗只喝了两杯,但白丘喝了不少。眼前的瓶子就要空了。
“同时性吗……”牧师依旧毫无表情,如此喃喃自语。
仿佛下定了决心,“那是……我的神秘体验吧。”
白丘这么说,然后抬头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看来终于要进入主题了。
牧师自身的——告白。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十岁左右的事吧。在一个叫做敷浪的地方,亲戚发生了不幸,全家人都去帮忙。亲戚家很小,因此借用寺院守夜。因为是寺院,所以我讨厌极了。正如刚刚说的,我很讨厌寺院,也讨厌守夜,哎,很少人会喜欢守夜吧。不过,我只是个帮不上忙的小孩,又一直抱怨,结果就一个人先回了亲戚家了。因为从寺院到亲戚家很远,要说危险也很危险,哎,反正不会出现熊或狼,也很有方向感,所以觉得无所谓。当时我住的是三屋这个地方,很郊外,离那叫敷浪的地方不远,所以经常到亲戚家玩,也在那一带顽耍过。无论如何都比待在恐怖的寺院好,于是就单手提着灯笼神采奕奕地走夜路回家了。事情就是在那时发生的。”
那一带据说是很多坟墓、池塘等传盛行的地方。
全是祭祀自杀身亡的女人啦,住着巨大妖龟啦等恶心的传说,男孩白丘经过时觉得厌恶不已。
“真的很害怕。第一次有认识的人过世,也是第一次看见尸体。附着在身上的线香味挥之不去,总觉得那像死者的味道。一跑就觉得死灵从后面追过来,停下来不动也很害怕,只能加快脚步了。”
一边觉得恐惧感从背后逼近,男孩白丘只管在暗夜路上前进。
虽说是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