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罢,凝聚在慕容齐眉宇之间的淡淡阴翳忽而没了影儿,一时间,整座大殿仿佛也跟着光线明朗了起来,令人松了口气。
一众太监和宫女们都暗暗抚心,长期以来的低气压总算得到缓解了。
感谢靖王……感谢菩萨……
似乎从两国联姻的事儿决定下来后,皇上的心情便没在好起来过。尽管皇上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副翩翩有礼的谦和模样,可在经验老道的太监和宫女们看来,却是明显与往常不同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九,黄道吉日。
可这眼瞅着要成为新郎官儿的皇帝却并不显得高兴,相反,总是心事重重的。
尽管国事是一件没落下,可偏偏却好像对自己的事儿不那么上心。婚事全部交由给他们这些老宫人置办,之后,更是直接撒手不管了。
李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都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话可当真是不错。皇上现在这个状态可万万不能被西梁国新任君主的女儿昭阳公主给看到,否则别说是联姻,恐怕喜事儿办不成不说,还影响到两国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真让人忧心。
无视于殿内诸人的反应,慕容齐眉心稍稍舒展。
原先他是有些担心,可现在,或许是他猜错了。
只要他不有所动作,便不会将慕容珩逼走,更何况火如歌临盆在即,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有所行动的。
毕竟,慕容珩是绝对不会拿火如歌以及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的。
毒蝎的汇报依旧在持续,这也让他稍稍安心。尽管他也曾经心生疑窦,以他对慕容珩的了解,毒蝎的细作身份未被曝光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让人信服,然而他曾多次派人前去调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久而久之,也姑且将这件事暂时搁下,姑且认为,毒蝎的身份并未暴露。
至少现在,慕容珩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带着火如歌销声匿迹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也没有更多理由去怀疑。
看着平铺在桌案上的奏折,慕容齐方才刚刚有些舒缓开来的眉心再次微微皱起。不知为何,他竟下意识的回想起去年慕容珩只身前往西梁却在半道遭人行刺的事。
虽是往事,如今回想起来,却仍是历历在目,包括当时那份不可抑制的恐惧和慌乱,也包括当时那填满了胸腔的滔天怨愤。
事实上,他最终还是将那一封封用以弹劾靖王的折子给强行压了下去。
杀,或者不杀,其实是个异常简单的选择。
他继承这个皇帝的位置也不久,身居高位看到的东西自然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多。他看透了许多,但在很多时候,他更希望自己没看透,没看懂。
也正是在这段不长却也不短的时间内,他看出了慕容珩的苦心,也看到了来自于他的威胁。
如是想着的慕容齐眼色一分分变得沉凝起来,只见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在那一封封装裱在藏青色云锦的折子上,指尖在其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后方才缓缓离开,而在他的手指从奏折上抬起时,那两团凝聚于他眼眸中的深意也早已消失不见。
转眼间便到了六月初九当天,禁宫上下是乱作了一团,与此同时,镇国公将军府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应当是五月二十八的预产期硬生生拖延到了六月初九,这日,慕容珩请来了全京城经验最丰富的稳婆,并同时命人将国公府内内外外严密的看守了起来,饶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守在火如歌跟前,慕容珩是死活也不肯走,令经验丰富的稳婆着实吃了一惊。
要知道,在天启国还当真没有哪个男人亲眼瞧着自家媳妇儿生孩子的。封建礼教从来都是这样,男人哪能看着女人生孩子?!即便是自家夫君也是要破坏礼数的!这是规矩,规矩历来都只可遵守不可破坏。“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接生?”相思的话将多少有些遭受刺激的稳婆从震惊中拉回现实,只见那老婆子极其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皮子,尽管眉头依旧皱的老深,可身上的动作却已经变得麻利了起来。
相比面有急色的相思,躺在榻上的产妇倒是淡定的多。
第一波阵痛开始,火如歌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脸色痛的白中带青,眉心也皱成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慕容珩握着她的手,脸色沉凝,斜飞入鬓的双眉微微颤着,连带着深邃的目光一起,仿佛痛的人并不是火如歌而是他自己一般,或者,他痛的更加剧烈,直痛到骨髓里。
“慕容珩……嘿嘿,怎么样?……长见识了吧?”由嘴角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满头大汗的火如歌气喘吁吁的问。
握着她手的力道比方才稍稍加大了一些,慕容珩皱眉苦笑。
这女人连生孩子也不忘说这些话刺激他!
刺激他很好笑么?!
她明明痛到快要将他的手骨捏碎了!明明都痛成这副鬼样子还能笑的出来!她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时间过去了许久也未曾听到身边之人的回答,火如歌那张青白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难看起来。
守在一旁的稳婆听得一阵阵发昏,她也在惊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鲜廉寡耻的女子……不可思议!真真是不可思议!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直到慕容珩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后,火如歌终于得到了稳婆的命令:开生!
国公府内,靖王妃在拼命生,一个,两个……
皇宫内,太监在拼命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靖王妃生的汗如雨下,太监嚎的满脸通红。
火如歌生产当天,天启帝大婚,当日有江湖术士观天象,东方有紫气,其中带电,福中有祸,苦尽方能甘来。
坐在铺满了大红锦缎的喜榻上,慕容齐双手指尖掐入喜服,在红烛光辉中如烧红的烙铁,在双膝的丝缎上烙下深可及骨的痕迹。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慕容珩……
原以为慕容珩在遇刺后会安分守己,好好做他自己的王爷,即便事后卸去官职,他也会由他去。
然而他始终都在盘算着离开自己这个皇帝的机会!
甚至连火如歌生产,自己大婚这种事都不放过……仿佛从一开始,所有的步骤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来,有条不紊,循序渐进,就为了能在自己大婚当日带着火如歌一举从京城消失,从天启国消失,从此彻底断绝他与自己的关系,真真正正成为一个普通人。
慕容齐得到消息是在刚刚拜过堂,为其皇后加冕之后……
现在回想,年轻的皇帝怒极反笑。
他竟计算到了这一步,竟这般精准,精准到令自己产生一种真心实意的敬佩之意。
将这条消息带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连日来始终被慕容珩囚禁起来的毒蝎。就在毒蝎出现在慕容齐面前的一瞬,他当即了解到了这一切。然而,却终究还是晚了慕容珩一步,成为了最可笑的那个笑柄。
耳边有轻柔的女声在响,慕容齐却根本听不清。此时此刻,他心底只有对慕容珩的恨和不解,以及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在心底积聚的愁怨。
鲜红的幔帐缓缓放下,像血。
幔帐上映出橙黄的微光,照的人晃眼。
慕容齐闭眼,看也不看身边那新婚妻子的脸,便俯下身去。身后,烛光将黑夜剪碎,宛若女子的婉转轻吟,亦仿佛内心那永远也填补不了的空虚。
京城外的马车上,慕容珩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由车窗朝外看向皇宫的方向。
今日皇帝大婚,京城内彻夜的狂欢正要开始,而他与火如歌,则将要开始他们的狂欢,属于他们自己的旅程。
“主子。”展风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他与赤组成员已经将那些碍事的羽林军个个敲晕,扒光了衣服捆在一起。赤组的兄弟下手狠,这些倒霉的羽林军怕是不到明日午时是醒不过来了。反正夏天,也冻不坏,正好可以切身感受一下自然的洗礼,如此甚好。
“上路。”直至半晌后,慕容珩才撩起袍摆登上马车。车内,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望着他,唇角浮现出柔软如云的浅笑。
“龙凤胎诶,还不快夸我?”火如歌的一双杏目笑成了两道弯月牙儿,此刻在月光的清辉下,惊艳绝伦。
闻言,慕容珩长臂一捞,将火如歌与她怀中的两个孩子揽在怀中,每人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如歌,日后怕是要委屈你了。”
“笨蛋,我有你,有孩子们,足够了……”她笑,笑着合上眼。
足够了……
慕容珩和孩子们是她火如歌这辈子最大的奇迹,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已经,足够了。
当晚,靖王府大火,据闻全府上下包括仆佣在内共一百三十六口人尽皆付之一炬,皇帝心痛,命羽林军将其焦尸全部找到,并在京城郊外十里将其全部下葬,并为纪念靖王慕容珩修筑驿亭,将此地命名为十里坡,以表达其对靖王的思念。
皇帝大婚次日,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史书记载,天启新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削减一切苛捐杂税,并开商路,与各国互通有无,创建了天启建国以来最强大的盛世帝国,并未后世所称道。
一年后。
“这什么熊孩子!”某座山间别院内,传来一声带着浓烈怒气的低吼。
“你瞧瞧这孩子!他爹长的漂亮就一直喊着要爹抱,无视我这个亲娘的存在,早知道当初就是硬塞也给他塞回去!”拉着相思的衣袖为自己抱不平,火如歌气的直发抖。
倒是慕容珩,笑得下巴几乎要脱臼,也不见他有闭嘴的趋势。
左右为难的瞅着两位主子,相思在火如歌手上轻轻拍了拍,谎称要去买菜,一溜烟的就没影儿了。她还是位轻功好手,逃跑的功夫更是一流。
“这只能说明是亲生的。”笑着走到火如歌身边,慕容珩用手肘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