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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透明大理石上,反射出正渐渐熄灭的向光。罗拉娜从来没想过人类的世界中会有这样的美景,这让她想起美丽的故乡奎灵那斯提。
然后,她的视线被这美丽影色中唯一的阴影所吸引。一座孤单的塔矗立在视线中。它的高度很高,即使这座宫殿建筑在山丘上,塔的顶端仍然只比他们的位置稍稍低一点。用黑色大理石所建造,这座塔和周围的一片雪白构成了强烈的对比。看得出来光滑的塔上以前曾经有许多小的尖塔,不过现在都已经崩塌、粉碎。黑色的窗户,像是空荡荡的眼眶,毫无目的看着这个世界。塔的四周环绕着一圈栅栏,栅栏周围似乎也是黑色的,在栅栏的门上,罗拉娜看见有样东西迎风飞舞。有一瞬间,她以为那是只被困住的巨鸟,因为它看起来好像有生命。可是正当她要开口问城主的时候,他浑身发抖地把窗帘拉上。
“我很抱歉。”他向她道歉。“我不能忍受。太可怕了。想到我们已经跟这样的景色一起生活了好几个世纪……”
“我不觉得有那么恐怖。”罗拉娜认真地说,脑海中还记得那座塔和城市的景象。“那座塔……看来刚好出现在正确的地方。你的城市的确非常美丽,但它有些时候太冰冷、太完美,让我根本不想要注意它。”罗拉娜从其他的窗户向外看,又再度沉醉在她一踏进这个城市就看到的美景中。“但看过你城市中唯一的不完美,也就是那座塔之后,让整座城市在我的脑海中更为鲜明……如果你明白……”
从城主脸上困惑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明白。罗拉娜叹口气,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看着那合起来的窗帘。“那座塔是怎么会被诅咒的?”她问。
“那是在——喔,真巧,现在刚好来了个比我更适合说这个故事的人,”阿摩萨斯看着打开的门,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我实在不太愿意提到那段故事。”
“帕兰萨斯大图书馆的阿斯特纽斯阁下。”司仪说。
罗拉娜惊讶地发现,房间中的每个人都尊敬地站起来,连那些有贵族血统的将军都不例外。这么慎重其事,只为了一名图书馆馆长?
接着,更让罗拉娜惊讶的是,在那位历史学者进来的时候,帕兰萨斯城的城主,率领所有的贵族,一起向地鞠躬行礼。罗拉娜为了不失礼,困惑中也跟着一起鞠躬。身为奎灵那斯提皇族的一份于,她不需要对克莱恩上的任何人鞠躬,除非对方是她的父亲。但是当她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这个人之后,她突然觉得刚才所行的礼真是再适当不过了。
阿斯特纽斯从容不迫地走进来,接受所有人的致敬,那种自然天成的风范,让人相信他不但可以这样轻松地面对克莱思上的所有贵族,可能连天上的众神也不会让他有任何的例外。
他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但他的气质让人猜不透地确实的年龄。他的脸孔仿佛是用帕兰萨斯城中的大理石所雕刻出来的,一开始,罗拉娜对他那张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的脸孔有些排斥。但是她随后发现,那个男人的黑色眼珠中闪耀着逼人的活力,仿佛是一千个灵魂在体内燃烧所散发出来的力量。
“您迟到了,阿斯特纽斯。”阿摩萨斯话中带有明显的敬意。在历史学者就座之前,他和他的将军们没有一个敢坐下,罗拉娜特别注意到这一点,连索兰尼亚骑士也不例外。罗拉娜难得地感到敬畏,在房间中央,铺着地图的巨大圆桌旁坐了下来。
“我刚刚有些事情要忙。”阿斯特纽斯用仿佛从深井中冒出来的空洞声音说。
“我听说您最近遇到一些不寻常的状况。”帕兰萨斯城的城主尴尬得红着脸。‘俄真应该道歉。我们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怎么会那么潦倒地出现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如果你让我们早点知道就好了!我们可以把尸体立刻移开——“
“一点也不麻烦。”阿斯特纽斯突然插嘴,看着罗拉娜。“那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但是……呃……那个……遗骸呢?”城主阿摩萨斯迟疑地问。
“我知道这听起来让人困扰,不过议会宣布了一些有关卫生的规定,我必须要确定一切都……”
“也许我应该先告退。”罗拉娜站起来,冷冷地说。“等两位讨论完之后再回来。”
“什么?告退?”帕兰萨斯城的城主狐疑地看着她。“你不过才刚到——”
“我想,我们的对话让这位精灵公主感到十分不快,”阿斯特纽斯解释道。‘您应该也记得,大人:精灵们对生命非常尊重。公开讨论死亡通常是不太礼貌的。“
“喔,天哪!”阿摩萨斯满脸通红地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请您谅解,小姐。我实在太无礼了。请原谅我,坐回位置上。给公主来些酒——”阿摩萨斯唤来一名仆人,将她面前的杯子斟满。
“在我进来之前,你们正在讨论那座大法师之塔。你对那些塔知道多少?”阿斯特纽斯问,他锐利的眼光几乎可以穿透罗拉娜的灵魂。
罗拉娜不习惯那种锐利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地吸了一大回酒,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提到这件事。“幄,”她话声极轻地说,“也许我们应该讨论正事。我想将军们一定很想要早点回到部队里去,我——”
“你对那些塔知道多少?”阿斯特纽斯重复道。
“我——呃——并不多。”罗拉娜结巴地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学校,正在对老师回答一个不是很有把握的科目。“我有个朋友——一个熟人——曾经在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接受过测验,但是他——”
“我猜是来自索拉斯的雷斯林,”阿斯特纽斯斩钉截铁地说。
“嗯?没错!”罗拉娜惊讶地回答。“你是怎么——”
“我是个历史学者,年轻小姐。我的工作就是知道这些事。”阿斯特纽斯回答。“我会告诉你帕兰萨斯城大法师之塔的故事。不要认为这是浪费时间,罗拉娜赛拉莎,因为历史将和你的命运紧紧相系。”
不顾她脸上惊愕的表情,他对一位将军比了手势。“喂,你,去把窗帘拉开。你们把这座城里面最美丽的景色给挡住了,我相信公主在我进来之前也提到过。”
“我的故事要从后世人称为失落之战的那场战争开始。在力量之年代,当伊斯塔的教皇开始疑神疑鬼的时候,他硬是为自己的畏惧扣上了个名字——魔法师!他害怕他们,他害怕他们强大的力量。
他不明白那种力量,所以对他来说是个威胁。“
“要煽动大众对魔法师的反感十分简单。他们虽然颇受尊敬,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地相信他们;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族群之中拥有宇宙中三种基本力量的成员:白袍的善良法师,红袍的中立法师,黑袍的邪恶法师。因为他们明白整个宇宙是在这三种力量之间求取平衡,妄想破坏平衡不啻是自取灭亡,教皇却不懂。”
“因此人们开始攻击魔法师。五个大法师之塔自然变成了最明显的目标,因为在这些塔中,法师的力量最为集中。有胆量的年轻法师也是在这些塔中接受测验。这些测验是极为艰苦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要命的。失败只代表一件事:死亡!”
“死亡?”罗拉娜不可置信地说。“那么雷斯林——”
“他冒了生命危险来接受测验。他也几乎付出了生命做代价。
不过这跟我们要说的故事没有关连。因为死亡是失败的唯一惩罚,所以在一般人之中开始散一些可怕的谣言,法师们徒劳无功地试着要解释——这些塔不过是年轻法师接受训练的地方,而他们愿意冒死接受测验也是因为明白真正的目的,心甘情愿的。而且塔中也是法师们储藏各式各样的法术和卷轴的地方。但是没有人相信他们。
有关奇怪的仪式和祭典,甚至是可怖牺牲的谣言开始在人们之间蔓延,再加上教皇和他手底下牧师的推波助澜……“
“所有的民众起而抵抗法师的那一天终于到来。历史上第二次,三种抱色的巫师们聚在一起。第一次是为了制造龙珠,将邪恶和善良的力量用中立的束缚聚合在一起,在那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现在,面对这急迫的威胁,他们被迫再度团结起来,保护彼此。”
“与其让那些暴民们闯入,破坏那些他们并不了解的东西,法师们宁可自己摧毁了两座塔。这两座塔的摧毁将四周几乎夷为平地,这让教皇大惊失色,因为伊斯塔城和帕兰萨斯城里面也都各有一座大法师之塔。至于第三座,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则没有人关心,因为它距离任何人烟都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因此,伊斯塔的教皇不得不对法师展现了宽容的一面。只要他们同意不摧毁另外的两座塔,那么他也同意让法师们不受干扰地撤退,将所有的卷轴和法术迁移到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中。法师们不得已接受了这个条件。”
“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反抗?”罗拉娜插嘴道。“我看过雷斯林和……费资本生气时的样子!我没办法想象真正厉害的法师会是什么样子!”
“啊,但是你先想想,罗拉娜。你年轻的朋友雷斯林施了几个相当简单的法术之后就精疲力尽。而且法术一旦施展,脑中所有相关的记忆就完全消失,必须要借着重新背诵魔法书才能够重新施展同样的法术。即使对最高阶的法师来说也无法例外。这是神用来保护我们的定律,不让那些具有力量的人变得太过强大,甚至威胁到神的存在。法师们必须要睡觉,他们必须要能够集中精神,他们必须每天花时间背诵。他们要怎么样抵抗这些不停出现的暴民?而且,他们怎么能够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毒手?”
“所以,他们觉得只能接受教皇的条件。即使是对他人生命最不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