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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长伸手一拉,已将我甩在空中!
几乎是同时,我看见他刀劈铁栏,扑向斩商;也几乎在同时,我看见兰夜金剑在手,向商少长身后袭去!
兰夜抬起头来,向我微微一笑。
她的眼中,落出的尽是轻蔑与鄙视。
兰夜手中金色剑光映亮我冰冷苍白的脸,我几乎能感到剑气传出的冰冷无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成败,生死,悬于一发。
是否能逃出生天,就看商少长手中秋水,我袖中琚雪!
我袖中一沉,手已握住“琚雪”。
昆仑白雪,出剑出玉,有匪君子,清扬如许。
握住剑的一刹那,一股冰凉沉静的气息从手指传入,我的心境突然变得无比平和,仿佛此时此地已不是生死相搏,性命相争,却好似回到了梅瓣飘香、碎雪纷飞的梅谷。回到了那个相依相拥,共诉衷情的梅谷。
在那个美丽沉静不似人间的地方,我与商少长紧紧相拥:
“生,和你在一起,死,和你在一起!”
我不是说过,要和你同生共死?!
我身在半空,袖中突然飞出一条雪也似的白练!这白练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圆弧,如九天飞瀑,一带银虹,直向兰夜手中金剑倾泻下去!
琚雪啊,就让我在这生死一线,天人之间,让我再一次看看你这柄神兵的绰约风姿,将你的灵性在我手中复活,显出开天毁地的力量!
这一剑,我将把我受到的羞辱,全还与你――
兰夜!
双剑相击,俱是光芒大盛!其明亮夺目,居然超过了秋水刀的刀光。
兰夜右手持剑,嘴角慢慢翘起,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没想到,那老头子居然把琚雪也给了你……小妹妹,你若到了地下,可千万不要怪我……”
我脸色大变!眼见手中琚雪剑光愈来愈淡,又回到那把平平无奇的玉中,我只觉得握剑之臂又酸又痛,几乎自己全身的力气与精血都被琚雪吸入剑中!即使这样,也只不过挡得人家一剑。
难道,我与商少长却是要困在此地?
只听“咯啦”一声轻响,却是自兰夜手中传出。
她手上那柄华丽无比的金色软剑,剑身突然出现一道长长裂缝,裂缝越来越大,直随剑身裂到剑锷!兰夜惊叫道:“怎么会!――”这一怔之际,琚雪剑似有灵性一般,玉剑一声轻啸,竟从裂缝中穿出,带起一溜雪光,直向兰夜胸口刺去!
铁笼外响起一声尖叫,一声长啸。
雪光中,竟扬起一带血色。
我回头转身,只见斩商噔噔噔向后疾通几步,身子几乎重重撞到墙后,胸口一团鲜血越渗越大,商少长这舍命一击之下果是得手!只见商少长左手一扬,一线银光闪出,已缠住我腰间,正是那时下琼屑洞天时立了大功的那条银链。商少长抖动银链,将我身子横抱,双足连蹬,已抱着我向外冲去!
商少长一手挟我,秋水刀在身边挥出一带光影。他如一头受伤的猎豹般速度快得惊人,每挥出一刀,就有一声惨叫传来。一闪眼工夫已冲到出口,旁边惨叫声与鲜血飞溅,血腥气直中人欲呕。他的刀总是准确无比地划过灰衣杀手的喉咙,仿佛他有一种可怕的直觉。
杀人的,直觉。
商少长手中的秋水刀,已变得明亮照人,好象刀身上又聚满了无数的魂魄,将这柄锋利又可怕的刀映得光亮夺目。
我的刀,是杀人的刀,我的刀法,是杀人的刀法。
我现在突然知道了,当云逸扬想让商少长教他秋水刀时,商少长为什么说出了这样一番奇怪而又有深意的话。
商少长用的刀法,确实是最实际,最实用的,
杀人的刀法。
商少长挥刀,斩落,溅血。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和不忍,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上一眨。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冰冷无比。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温柔的杀手时,那个四十几岁的灰衣杀手恭恭敬敬地叫他“前辈”。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怕他怕得要死。
为什么无人不知“但有先后无少长”,还有人称他“天下第一杀手”。
“你没事罢”,商少长抱我躲开从一位灰衣杀手身上喷出的血泉,脚下仍不停歇,“不要怕,我们马上就会冲出去。”
我紧紧抱住商少长的身体,低声道:“你放心,我才不会胆小。”
商少长轻轻一笑,道:“好衣衣!”突然仰头嘬唇长啸!只见前方已是出口,囚禁之处竟是一个废弃庄院。他口中啸声不绝,自是想唤出黑马出现。
只听得耳边一阵甜美阴冷的笑声响起:“想坐那匹大宛名驹逃跑么?”旁边唰唰两声,出现一灰一粉两道人影,正是兰夜与斩商。
兰夜冷冷笑道:“你们两个不错啊,居然从我手中逃到这里。”她美丽的眼睛瞟向商少长,慢慢道:“但有先后无少长,你至少斩了我三十个手下罢。”
商少长漠然道:“三十四个。”
兰夜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几乎是咬牙说道:“你杀了我三十四个手下,而你身边的贱妇居然划伤了我的脸――”她恨恨道:“好个白衣!!你居然在三个月内,就能使出琚雪!”
我抱住商少长――他全身几乎都是冰冷的,只有胸膛温暖。我与商少长四目对视,微笑道:“三天。”
兰夜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这个尸体遍地的庄院中听得刺耳无比。斩商一直无声地站在她身后,旁边灰衣杀手倒了七零八落,他似都没看在眼中。兰夜笑毕,一字一句道:
“你现在拖延时间,是不是以为你的名驹能来救你?”
她不待商少长回答,便接道:“你可能等不到你那匹心爱的坐骑了。”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商少长,嘴边笑意越来越浓,“谁不知道天下第一杀手两件心爱之物,一为手中秋水刀,一为坐下黑马,黑马护主,素来与你形影不离。所以,我便在这庄院四周,散上了我精心研制的‘无声’。”
兰夜哈哈大笑道:“所以,你那匹心爱的黑马,死时也必定无息无声!”
我只觉得商少长身躯猛地一震!肩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了下来。
好狠毒的兰夜!
商少长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一丝血线缓缓自嘴角滴落。
能从那个幽闭的铁笼闯到庄外,一刀逼退斩商在先,斩杀三十四名杀手在后,“销魂”又消耗了他大部力气,能支撑到现在,他的力量已如快要干涸的溪水一般,将至消失殆尽。
我看了看商少长,又扫了一眼周围,除了兰夜和斩商之外,站立了七八个灰衣杀手,将我们围在圈中,只是忌惮商少长手上秋水之威,还只是跃跃欲试地,却没半个敢上前稍晏其锋,直到商少长脸色苍白,唇角流血,才稍稍将圈子缩小。只要这圈子再小二丈,我和商少长就恐怕无法生离此地!
兰夜轻轻笑道:“商少长,你为什么不想留下来呢,有谁不知,温柔乡……”她的双眼透着无限春情,娇声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商少长轻轻咳嗽,几点血沫自唇中飞出,转身问我:“小衣衣,你说呢?”
我面沉如水,寒光一闪,玉剑“琚雪”已然在握,冷然道:“我白衣最恨的,就是被人要挟!”
商少长左手轻拍我头,右手长刀如一泓秋水,笑道:“不巧,我也是。”
兰夜森然道:“看来,你们这对鸳鸯,却是想一同赴死了,那――”,她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显是气愤非常,左手已高高举起。眼见场内剑拔弓张,只要兰夜那只雪白细长的手一放下,那些如附骨之蛆的灰衣杀手就会一齐扑上――
突然,兰夜的手僵在半空。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得得的声音。
如兰夜所说,无声,本就是一种烈性毒药。中者甚至都没有什么反映,就会无声无息地被死神带走。
她既然在庄院四周都散上了“无声”,那么,这个庄院外就应该是无声的,连虫子的叫声都听不到。
怎么竟会有奔马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清晰得在场的任一个人都能听到。
马蹄每踏地一声,兰夜美丽的如魔鬼般的面容就苍白一分
几乎只是一瞬,只听得马嘶人啸,一团黑影驮着一团绿影,疾如闪电般直向场内冲来!一眨眼间,黑影已冲到场心,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众人方才看清,这黑影居然是一匹黑马!黑马神骏异常,足有一人多高,全身上下毛色黑亮耀眼,无一丝杂色,四蹄如柱般钉在地上。黑马驰入场心,又是一声高嘶,竟似丝毫不把在场众人放在眼里。马背上,端坐一位绿衣少女,面容清新秀美,娇憨可爱,与商少长却有五分相似,却不是小绿是谁?
在这生死相搏之即,突然小绿和黑马奇迹般一同出现,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小绿巧笑嫣然,黑马神骏如斯,我惊喜道:“小绿妹妹,你怎么――怎么来了这里?”
小绿双足轻叩马镫,也不见她如何作势,身子如一片流云般轻轻飘下马背,笑道:“小云子回归云庄去啦,小绿一个人在炎凉谷中实在气闷,说不得便出来找你们玩玩了,少长哥哥不会怪我吧。”说罢轻轻吐吐舌头,眼睛却偷偷向商少长瞟去,神态甚是天真。
商少长紧锁眉头,轻喝道:“你又出来――”小绿一步上前,伸手掩住商少长嘴巴,笑道:“少长哥哥,这次你可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