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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晴不是古板到一成不变的人,听她这样解释,也知道别无他法,轻轻“嗯”了一声,只留了不语一人在屋里伺候,在床边坐了,解开外袍和中衣。
他刚刚泡完药浴,身上皮肤还透着热气熏出的粉色,这一个月又是奔波又是受伤,前些日子养出的一些丰润早已消失,只腹上被胎儿顶起一个小小的圆弧,挂在清瘦的身体上,更显出几分惹人怜惜的瘦弱。
苏辰垂下眼眸不敢看他的脸,斟酌着下了针。她的手法极好,冯晴几乎没感觉到疼痛,见她低着头紧张得绷紧了脸,鼻尖都在冒汗的样子,倒有点过意不去了。尽力平稳了声音与她说起自己看的药理书,不时请教两句。
说到自己精通的东西,苏辰显然放松了不少,一边为他下针,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紧张的神情渐渐变成了专注。
冯晴笑笑,听到她关照自己“最后一处了,会很疼,你忍着点。”也就温和地“嗯”了一声。
苏辰却没那么轻松了,先吩咐不语在他身后扶稳了,才转了转手腕,活动了一下,稳定心神扎了下去。
冯晴顿时便觉得腰上一软,随即就像是有千百根针扎进了四肢百骸,到处都是酸麻伴随着剧痛。
苏辰见他蓦然睁大了眼,一声痛呼还未出口便咬牙忍住了,攥紧了手直打颤,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肩:“九哥哥,疼就喊出来吧。。。我知道这个很疼的。”
初时的剧痛过后就是绵延的酸,冯晴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僵住了,仿佛动一下就要散架似的。听她急得语无伦次的,咬着唇勉强忍住了,压着酸痛缓缓地喘了两下,才对她摇摇头:“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那。。。那九哥哥你也早点睡,”行针之后的酸痛是无法避免的,苏辰也无法可想。起针的时候才发现他披在肩上的袍子已经被汗打湿了,不忍心地又看了一眼,才对不语道:“你绞块热帕子给九哥哥擦一擦。”
冯晴勉力对她笑笑。苏辰心口莫明地抽紧,疼了一下,不忍再看他忍痛的样子,匆匆离去了。
送走了她,冯晴几乎是立刻就支撑不住了,蜷着身靠在枕上,忍不住溢出吃痛的呻/吟。
不语看得又难过又害怕,声音都带了哭腔,替他擦了身盖上被子,忧心道:“殿下,可是疼得厉害?”
冯晴摇头,伸手攥紧了被褥:“你出去吧。”
不语知道他一贯是不愿让别人看到狼狈的模样的,即使他们自囚钟晴宫,天寒阴雨的时节,冯晴痛得动都动不了,也很少在他面前表露。因此只得放下帐子,自己在外间守着。
幸好这种透进骨子里的酸痛并没有持续太久,约莫一个时辰后,就渐渐消退了。冯晴虽被折腾得全身虚软,却也扎扎实实睡了一个好觉。
苏辰被童毅召来之后,就在百草堂住着,来去也方便,几乎是一日照三餐得过来看冯晴。她知道冯晴自己也通晓医理,对他的身体状况并不隐瞒。详细地给他解释自己这套针的穴位和原理。
“刚开头的一个月可能很难熬,到后面你身子强健些,就不觉得太痛了,等完全不痛的时候,就不用再行针了。”苏辰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我知道这针法疼起来难受,九哥哥,你等我再想想办法。”
她埋着头的样子让冯晴想起小时候在府里她在冯秀身边跟前跟后的样子,不禁莞尔,反倒是安慰起她来:“也不是太难受啊,这几天晚上行针之后就睡得很好。早上起来也觉得挺有精神的。真是多亏了你。”
他虽这么说,苏辰却总还是有些不乐,出了他的屋子便亲自去替他挑药浴的草药。连穆天青和童毅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都没发现。
看她挑挑拣拣地弄得很细致,童毅像是也颇有兴致,低头与穆天青说了两句话。穆天青挑了挑眉,稍一迟疑,还是点点头先离开了。
苏辰埋头整理了许久,包好了药刚一起身,就见童毅笑眯眯地坐在自己对面。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掌柜!你坐这里干什么?”
“那你呢?”童毅不答反问,笑道:“你平常这会儿不都是在研究你的医书么?”
“我抓药啊,给九哥哥泡浴的,”苏辰举了举手上的药包示意,莫名其妙地看他:“大掌柜,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你别告诉我你又有了啊。”
“你想太多了,”童毅白了她一眼:“有那三个小鬼我这辈子都够了。我可不想再挺个肚子过日子。我是问你啊,你跟你这个九哥哥很熟么?”
他问得没头没脑的,苏辰更奇了:“他姐姐是我娘的徒弟啊,我们自小就认识的,你不是已经听我们说过一次了么?不过我们有七年多没见了。”
童毅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他肚子里怀的是皇帝的孩子?”
苏辰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明显在说“我当然知道,你没毛病吧”,童毅抚了抚额,觉得自己有点头大。想了想,对着这个一根筋的小神医,实在迂回不起来,索性直接道:“皇帝只是暂时让他在百草堂住一阵子,过些天就要接他回宫的。”
苏辰似乎终于领悟到了他话里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低头“哦”了一声,半晌才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呃,”童毅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恶人,类似于戳破了少女心中对幼时男神朦胧的暗恋情怀。连忙劝道:“你看,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对不对,再说你那个只是因为小时候的崇拜才。。。呃,总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苏辰拿着药呆呆地站着,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飞快地朝他点点头,拿着药去了。童毅舒了口气,转身看到从屏风后转出来的穆天青,忍不住按了按额头:“天青,你那皇帝侄女儿什么时候才来啊?我这都快成管家公了啊。”
穆天青靠过来,自然地代替了他的手,替他揉了两下,歉疚道:“看前朝的动静,温家的嫡系都清得差不多了。宫里应该也就在这几天了。。。。。。让你费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有危机感吗~~呆萌萌的小神医是很乖巧的~君后这种御姐范儿的说不定会喜欢哟~~
所以陛下快来接你男人回家吧~
咳咳咳。。新年第二更~~求花求好评~
第五十三章 醋意满满
第五十三章醋意满满
不管怎么说;苏辰的治疗还是一直坚持了下来。果然如她所说;每一日行针对冯晴来说都是一场漫长的煎熬。有时候行针结束,孩子也跟着一起闹起来;几乎能把他折腾得昏过去。
来了一个新大夫的事穆罗云倒是知道,但对于行针的这百般苦楚,冯晴却是不许旁人得知的,因此也从未有人向她回报。
是以她虽说惦记着早些把宫里的事清理干净了,好接冯晴回来,却也并不太心急。
温子墨生下孩子后,就被穆罗云软禁在了书墨阁,他生的二皇女,养在膝下的三皇子;和刚出生的这个男孩;都将被交给其他宫侍抚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家没落的事,他生下孩子后,身体就一直没有恢复,再也不复平日里容光焕发的模样。
书墨阁从以前的门庭若市到现在的门可罗雀,下人们似乎也都知道主子失势,不是愁眉苦脸,便是暗自另寻出路。
温音倒是一直陪着他,事实上,他也被变相拘禁在了书墨阁。孩子出生时,穆罗云就对他说过,既然他这么喜欢与温子墨在一起,那索性也就不用回自己宫殿了。
眼看屋里的吃穿用度从穷极奢华变成简陋平淡,贴身宫人气得面红耳赤,温子墨也只能苦笑,墙倒众人推,跟红顶白一向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他也无法可想,看了看温音,无力道:“有命在就该庆幸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连我们这两条性命都要了去。阿音,你说陛下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温音淡漠地拨了拨香炉里的沉渣,仿佛外界的这些事与他毫无相干,听到温子墨的声音,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些年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阿音,唉。。。我知道你对陛下的心思,咱们如今都是输家,你又何必跟我置气,”温子墨叹气:“你还有什么法子么?”
温音也沉默了下去,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到底是摇了摇头:“我连自己宫都回不去。。。。。。你放心吧,一时半会的,陛下不会要我们性命。”
温子墨知道他一向比自己聪慧,闻言也不怀疑,只是问道:“为何?温家已经土崩瓦解,下一步不就是我们了么?”
“因为冯晴还没回来,陛下当然是要把我们交给他处置的,”温音以看傻瓜一样的神情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他甚至不用出手,我们就输得一败涂地。”
君后不在宫中,四位君侍中又一下子被软禁了两个,整个后宫里位份高的竟只剩下了萧逸和李敏非。萧逸代掌后宫事,为人稳重而温和,旁人都以为温子墨的孩子定是会交给他抚养。穆罗云却偏偏出人意料,把三个孩子交给了李敏非抚育。
萧逸听说后,只是暗自叹息,李敏非则是喜出望外,他膝下早已有一女一子,倒并不需要这三个孩子,但想到穆罗云对自己另眼相看,便忍不住喜上眉梢,接了圣旨后,立刻梳妆打扮了一番,前去谢恩。谁料在勤政殿外,竟还遇到了萧逸。
萧逸对他点了点算作招呼,李敏非心情飞扬,自然也朝他笑了笑,两人互相见了礼。
穆罗云下了朝,听浅娘回报两人都在殿外候着,便让她把两人都叫了进来。
李敏非先是千娇百媚地谢了恩,已是初秋,他却还是轻纱裹肩,穆罗云一眼便知他的来意,见他没有旁的事,便随口应了两句打发他出去。
萧逸则是来交还后宫各司各处印信的,穆罗云招呼他坐下,一面命人沏了茶:“这是今年新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