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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见过书墨阁原先伺候温。。。呃,温音小侍的一个宫人,”浅娘说完略有些犹豫,但见冯晴一脸凝重,还是未敢隐瞒:“那宫人给了陛下一只荷包,说是温音小侍的遗物。陛下原是不想看的,后来。。。后来还是收了,只吩咐奴婢放在勤政殿。。。并且,呃,不要与殿下说到此事。”
冯晴眼中一亮,连默默坐在床边“诊脉”的苏辰都猛然抬起头来。浅娘见他们神色异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嗫嚅道:“殿下,陛下不让奴婢说,想来也是怕殿下。。。怕殿下心里不乐。”
“未必是为了这个原因,”冯晴问清了状况,原想打发她出去,转念一想,又收回了这话,低声问她:“你觉得陛下待本宫和温音如何?”
浅娘以为他还在介意穆罗云收下荷包的事,立刻道:“陛下待殿下自是十分好,待温音小侍,只是有些怜悯。”
“那若是有人说我害死了温音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你可相信?”
“呃,陛下已有半年未曾翻过温音小侍的牌子,这。。。”浅娘莫名所以,尴尬道:“再者宫里有彤史记载,温音小侍是否怀胎一查便知。。。说此话的人,定是胡言乱语。。。”
冯晴舒了一口气,轻轻点头:“你是贴身伺候陛下起居的,本宫也不瞒你,陛下的神智仿佛有些混乱,认定本宫害死了温音父子。在本宫查出问题所在之前,陛下暂时不能处理朝务,本宫会说陛下淋雨着了风寒。旁人问起,你也要懂得遮掩一二。”
浅娘听到穆罗云神智混乱是几乎就全然呆了,等冯晴说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冯晴朝苏辰看了一眼,苏辰便会意地站起来,配合道:“殿下,陛下是中了迷幻之药,解毒之药炼制需时,陛下如今不宜劳累,应当卧床休养。”
他们一唱一和配合极好,穆罗云此时又当真昏迷着,浅娘很快就信了,详详细细地与他说了穆罗云今日见到的人。
待禁卫军统领薛萍过来,也一一印证了她所说的人、事,冯晴取了在晋阳时穆罗云给他的令牌,只说穆罗云染了风寒,这几日宫中禁卫事宜统统由他负责。
这令牌本就是号令羽林军、禁卫队和暗卫的,冯晴又是后宫之主,这么说也合情合理,薛萍是见过穆罗云为了见他一面日夜赶路的情形的,自然丝毫不疑,立刻便领了命下去。
把外面的事安排妥帖,又把浅娘打发出去,冯晴才撑着床慢慢坐了下去:“陛下还有多久能醒?”
“九哥哥要她醒来的话,现在就可以,”苏辰知道他心里急,咬了咬唇,终于道:“九哥哥,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我有个办法,不管什么幻术或是药物,都是迷惑人的心神的。用针刺几处要穴,让陛下全副心神都去对抗疼痛,说不定可以让陛下无暇去顾及那幻术,稍微清醒一会儿。”
“万一没有效果。。。”冯晴一手在腰上按了按,仿佛是方才耗费了太多心力,他这会儿连声音都哑了下去,沉吟片刻才道:“你能不能让她醒过来,但是没力气起身?”
“可以的,”苏辰毫不犹豫,自信道:“我给她用麻沸针。她是绝对不能动的。”
“那就麻烦你了。”
苏辰连连摇头,咬了咬唇:“其实都是我太没用了,帮不到九哥哥。”
“别这么说,”冯晴对她扯了个笑容:“今日若不是你,我还不知要如何,实在是感谢你还来不及。”
苏辰不再说话,给穆罗云扎了麻沸针后,又用金针刺激要穴之后,便取出一瓶药让她闻了下。穆罗云眉头皱了皱,很快便醒了过来,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
冯晴握住她的手,心下忐忑已极,怕惊醒了她一般,极轻地喊了声:“陛下。”
“你。。。”穆罗云神智稍一恢复就痛得绷紧了身子,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刚看清他,便又怒又急地想要伸手摸他的脸:“谁伤的你?”
冯晴脸上的红痕这会儿已经很明显了,甚至微微肿了起来,穆罗云一看到便急了,甚至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瞪大了眼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动不了。
“陛下。。。”冯晴愣愣地看着她,又转头去看苏辰,让她重新把脉,一边道:“陛下,你记得方才发生的事吗?”
“方才?”穆罗云重复了一遍,分心一想,便觉得头痛难忍,比身上更疼上十分,忍不住抵在枕头上蹭着:“头好疼。。。好像记得。”
她虽是出身皇家,却自小就心性坚韧,越是想不起来,就越用心去想,固执地对抗着头痛,几个画面一闪而过,她忍不住想抱住头,却浑然动不了,一下一下地昂起头又撞下去。
冯晴见她这样痛苦,早已白了脸色,想要让苏辰重新把她弄昏。刚进门的不语和浅娘更是吓得手足无措。穆罗云却忽然低吼了一声,冲破了桎梏一般,眼中清明起来。
“是我打了你?”穆罗云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刚才闪过的画面不多,其中一个就是她扇了冯晴一巴掌的情景。
“嗯。”冯晴不想让她难过,但却也不得不开口:“陛下方才忽然就迷了心神。”
“该死!”穆罗云悔得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很快就知道自己身上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怕道:“你没事吧,我还做了什么?”
“陛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冯晴制止了想要说话的苏辰,转而道:“陛下想一想,这些时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穆罗云根本不能去想,只要用心回忆,脑中就像被碾压一般,整个人都不清醒起来,连身上缠绵的剧痛都拉不回她的思绪。无数现实世界里发生过和没发生过的事都涌进脑中。她甚至看到自己对温音温柔浅笑,对冯晴横眉怒目。
不。。。若是这样下去,她只怕还会伤到冯晴!
“暗卫!”眼看她的神智又要陷入模糊,苏辰又加了一根金针的同时,穆罗云也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借着疼痛让自己维持住一丝清明,嘶哑着吩咐:“从现在起,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君后,朕的任何、任何命令。。。都不要听!”
冯晴见她熬得满头大汗,心下一疼,方才还盈在眼中的泪珠子终于滚落下来:“陛下。。。”
穆罗云见暗卫统领现身领了命令,才算松了口气,想抬手替他擦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只能忍着痛继续叮嘱他:“玉玺在勤政殿,让浅娘去拿给你。若是朕一直不清醒,你、立太女,扶她登基。知、知道吗?”
“我不!”冯晴被她话里的决绝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摇头。
“听话,”穆罗云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柔情蜜意,感觉到意识又要离自己远去,不由乞求般看了看他,强忍着刺骨锥心的痛,看着眼前这个她想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她才刚懂得他的好,才刚把他的心捂暖,才宠了他这么短短的一年:“乖,朕、朕要你好好儿的。。。。。。”
人的身体对疼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即使很想让她多维持一刻此时的状态,苏辰也已是不敢再下针了。穆罗云盯着冯晴,还想再说话,却终于熬不过疼痛,重新陷入了昏迷。
苏辰原本一直握着她的手腕,见她昏过去,才叹了口气放了下来:“九哥哥,已是到极限了。而且这法子用过一次,再用只怕就没那么好的效果。”
冯晴低着头不说话,旁人只看到他肩膀微微颤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苏辰犹豫了一下,见众人都不敢上前,只得迟疑着轻声道:“九哥哥,皇上这里我看着,你去休息一会吧。”
“苏大夫,麻烦你给和亲王和童王夫传信,请和亲王回朝,”冯晴没有消沉太久,即使内心再痛苦,他也知道如今穆罗云昏睡不醒,许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稍有不慎,只怕就是灭顶之灾:“浅娘,陛下的情况,若是走漏了一丝半毫,把玉玺取来,以后折子都送到钟晴宫来。今日之事,如若走漏了一丝半毫,其中后果你也知道。”
苏辰和浅娘应了声,冯晴才转向极少现身的暗卫统领:“昭华,陛下方才所说的话你听到了,从现在起,你们贴身保护陛下安全,但不能让陛下踏出钟晴宫一步。”
冯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暗卫系统的统领现身,但历代的暗卫统领却都以“昭华”为名。是以他虽从未见过,却能叫出她的名字。
昭华一敛身,稳稳地应了一声“是”。
穆罗云重新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一清醒就发现自己全身都又痛又麻的,僵硬得不行,连声喊着“来人”。
床帐很快被挂了起来,冯晴坐在床边,也不知是守了多久,见她睁着眼,便柔柔地朝她笑了笑:“陛下醒了。”
“你这毒夫!你对朕做了什么?”穆罗云一见到他,心中的厌恶瞬间便都涌了出来,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放开朕。”
“臣没有对陛下做什么,陛下只是病了,身上没有力气,”从她开口的一瞬,冯晴便知她又成了那个意识混乱的皇帝。却还是下意识地伸了手,想要扶她坐起来。
但他在床边僵坐了许久,出神时尚且不觉得,这一动之下,腰便像是要断了一般,疼得他手上动作都打了个颤。
穆罗云丝毫不领情,挥手打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手臂坐起来就要下床。
冯晴不动声色,见她能站得稳了,也就不再试图去扶她,只是撑着腰靠在床边,劝道:“陛下一整日没有进膳了,臣让小厨房弄了些清淡可口的小菜,陛下先用膳吧。”
“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这蛇蝎心肠的男人,”穆罗云身子摇晃了一下,却还是扶着墙要往外走。
冯晴怕她手上没有轻重会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敢与她靠得太近,只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陛下要去哪?”
“哪里都比你这钟晴宫干净,”仿佛是手脚活动开来了,穆罗云大步往外走,但未出外殿就被人拦住了。待看清面前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