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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长锋身体陡然一震,睁开了眼,现出惊惧之色。
严志华以为他害怕了,不由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算你识相。你把卡交给我,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了断,免受这些不必要的苦头。”
但燕长锋心头震惊的,并不是严志华的残忍手段,而是想到了前天晚上苏阳在梦游中对他所比划的动作。当时他以为苏阳将他的身体视作八块是一种危险的象征,却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某种神秘力量给他的一个警示!也许那神秘力量希望苏阳的动作能够唤起燕长锋心头的恐惧感,让他知难而退,离开青栏镇,免去血光之灾。可惜燕长锋并未领悟这一点,反而想到青栏镇存在幕后真凶的可能性,让自己无可避免地踏上了死路。
“这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是朱素的灵魂?”燕长锋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但随即又释怀了,“反正一会儿我也要变成鬼,到时候就会找到答案。”
严志华见燕长锋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又变成之前闭目塞听的表情,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吴法医,快动手,先把这家伙的两条腿给我卸掉,让他尝尝不合作的滋味!”
苏阳尖叫了起来,“你们不能这么残忍折磨人!”
严志华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地刺向苏阳,“你是不是想代替他来承受?”
苏阳噤然不语。
燕长锋微微一笑,转过头对苏阳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没关系,我想我挺得住。”
苏阳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好了,没有什么好哭的,就算今天这三个魔鬼将你我杀了,总有一天同样的命运会降临到他们自己身上。对了,你不是还有个问题想问吗?”
苏阳抬起泪眼,看着严志华,抽抽噎噎地说:“我……我想问道,赵利蕊是不是也落入你们的手中?”
严志华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赵利蕊?你说的是和少女时代朱素很像的那饿女孩?”
苏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半是激动,半是焦灼,“她真的被你抓起来了?”
“没错,我是抓了她。”严志华点了点头,“可惜在路上被她逃掉了。可惜,可惜哪。那丫头跟以前的朱素长得很像……”
苏阳喜极而泣,“这么说来,她现在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那我是死而无憾了。”
严志华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苏阳,“没想到你这么痴情,把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难得。那我回头也就不多折磨你,送你一个痛快吧。”
就在这时,旁边的草丛中传来“悉悉莎莎”的声音,隐约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在其中闪动。在场的所有人都绷起了神经。
严志华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喝问道:“谁?”
影子很快就扑到他们的跟前,原来是前去巡查森林的张天荣。却见他满身的草渣,脚上泥泞不堪,一副狼狈的样子。“是我。”他喘着粗气,满脸惊恐地回答。
严志华松了一口气,“妈的,你小子搞什么鬼啊,为什么不开手电?”
张天荣委屈地说:“刚才在外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电筒丢到某个旮旯找不着了。”
“真是没用东西。”严志华骂了一句,“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张天荣摇着头说:“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你个头。我估计你是丢了手电筒就吓得屁滚尿流地回来了,什么都没查。”
张天荣羞愧地低下头去。
严志华不再理他,转过头去对吴法医说:“动手吧。小心不要一下子弄死他,除非他老老实实交出卡来。”再转过头去,看着燕长锋,冷笑道:“我劝你就不要当煮熟的鸭子,嘴硬,乖乖把卡交出来,早点上路。不过就算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肯定是把它藏在朱盛世的家里,对吧。嘿嘿,别以为房子那么大我就找不着了,回头我放一把火,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哈哈哈……”严志华仰头大笑了起来。
燕长锋心头闪过一丝沮丧,但在脸上却没有呈现出丝毫的示弱,依然保持不闻不问的神态。
严志华气急败坏地对吴法医吼道:“动手,先卸掉他的一条腿。我看他还能嘴硬到几时。”
苏阳悲愤地叫了起来,“你们还有人性吗?怎样这样折磨人?”
严志华狞笑道:“要想一刀来个痛快,那就乖乖地交出卡来。”
苏阳转过头去,泪流满面地对燕长锋说:“你要不就交出卡吧,免得受这些苦。”
燕长锋凄笑了下,神色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说:“再怎么苦也是一死,能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疼痛也是一种生命的一部分,就当作是生命的最后一次体验。”他拿眼瞟了一眼严志华,压低声音说:“我们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只要能拖延一点时间就多一分获救的机会。只要能捱到天明,就有可能被镇上的人撞见,到时也许可以救你一命。”
苏阳心头发堵,眼泪无可抑制地滚滚而下。他明白燕长锋的意思,对于602凶案,已经有太多的人付出了性命。如果现在交出卡,只能徒增白白断送燕长锋和苏阳两条性命,而且还会助长602存在致命诅咒的流言,没有人敢继续追查此案,导致真凶逍遥法外。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得留下线索,让警方知道,谜案的背后,有许多都是人力所为,从而有勇气揭开此案的秘密——只是这一切都以燕长锋承受非人的折磨为代价。
苏阳眼泪汪汪地看着吴法医面无表情地走近燕长锋,心中绝望到了极点。曾经的时候,他一直说服自己说这个世上没有鬼,但如今,他却多么地渴望能够有鬼神出现,收了这几个恶人,救下燕长锋。可是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吗,就像他们神秘逃出朱宅一样?
吴法医小心从身边取下一个小包,从包里拿出一把雪亮的手术刀和一支针液。
严志华喝住了他,“你那是什么药?麻醉剂吗?拿走!我要让他清醒地看到你的每一个动作,把痛楚加到最大。”
吴法医看了严志华一眼,慢腾腾地说:“这只是小剂量的,它可以麻醉人的肢体,让他不会乱动,但不会影响人的神经。就是说,每一寸痛楚,他都可以感受得到,就是不能挣扎。这样就不会把现场搞得乱七八糟了。”
严志华满意地笑了,“这样最好。”指挥着张天荣道:“你过去,给吴法医搭个下手。”
张天荣不情愿地挪动着脚步,走到燕长锋跟前,按住他的腿。
燕长锋仰头朝天,并不看二人一眼,仿佛他们所做的事,与自己并无任何的相干。
吴法医走了过来,将麻醉剂注入燕长锋的大腿处,随即手术刀轻轻一割,燕长锋的牛仔裤齐根断下,果然是锋利无比。
苏阳闭上眼睛,再也不忍睹视这残忍的一幕。连冷血的严志华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吴法医的一举一动。旁边的张天荣更是面无人色。唯有吴法医面不改色,双手没有一点颤抖——在场的所有人中,最冷酷无情的恐怕不是人面兽心的严志华,而是这个日常惯与冷冰冰的尸体打交道的吴法医。
在锋利的手术刀面前,在一个熟练的法医面前,人的皮肤、骨头都那么的脆弱,就像是一块豆腐。冰冷的刀锋很快切开燕长锋的肌肤,红色的血液涌了出来,血腥的气味弥漫于整个树林间,让人仿佛置身于人间屠宰场。
燕长锋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下意识地想把身体蜷缩起来,作为保护。无奈被麻醉了的腿部根本无法动弹。他只能紧紧地咬住牙关,竭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吴法医脸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如同在精心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不紧不慢地一刀接一刀,切开肌肉,割断血管,剔开骨头,口中还念念有词,“肌腱结实饱满,说明你是一个日常注重锻炼的人。血管、神经埋藏在肌肉下面,切断它们应该最能让你感到痛楚。这穿越骨间膜的是动脉,血流最多的就是这里。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的,不会让你的血流得太多,死得太快。现在可以完整地看到骨头。剔除骨头最为讲究技巧,一定要从关节处入手,像庖丁解牛那样,将刀从骨缝间穿过,这样骨头就可以一块块地分离开。千万不能硬砍开骨头,那样太费力,而且会让白色的、滚热的骨髓流出来,把地上弄得好脏。所以只有屠夫才会这么做,不应该是一个称职的医生所为……”
苏阳猛烈地用背摩擦着树干,希望可以挣开手铐的束缚,将手术刀从吴法医手中夺下,反插入他的咽喉间。但精钢铸就的手铐岂是普通的血肉之躯所能挣脱得开呢?苏阳惟有眼睁睁地看着燕长锋的受难,声嘶力竭地长号道:“你杀了他吧,求求你了,别这样折磨他。如果你觉得不满足的话,就再来杀我吧。只求求你不要这样对待他,他是人哪,不是木头,你不能这样残忍……”
吴法医抬起袖子,擦了一下溅在脸颊上的血汁,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你也觉得这样很刺激吗?好啊,回头我会为你再做一次。”
“你是魔鬼,你是屠夫,你是杀人狂!”苏阳发疯一般地扭动着身体,摇得背靠的树木簌簌抖动不止,“我们就是做了厉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吴法医绽开一个血腥的笑容,“你叫吧,尽情地叫吧。在我的眼中,你现在的样子跟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差别。”
苏阳吐了起来,胃里所有的东西都翻涌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喷在身边,泥土里,草叶上。
吴法医厌恶地皱起了眉,“你比那些尸体差多了。他们虽然会有点臭,但却不会像你这般恶心。”
苏阳目眦欲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严志华虽然心狠手辣,但眼前的血腥场面也让他反胃不已,不禁开始后悔不该提出将燕长锋大卸八块,从而激发起吴法医的嗜血心理。他恼怒地走过来,狠狠地踢了苏阳一脚,“闭嘴,你这王八蛋。”再对吴法医说:“快点动手吧。天马上就亮了,回头要是被人看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