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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攘的来往行人,每一栋楼都有许多人进进出出。各种各样的人:男子装束的女
士,非洲人,甚至还有一群鞑靼人顺从地跟随着他们的头领,他们衣冠楚楚,手
中拎着小小的黑色皮包。一开始她还害怕地看着他们,因为他们没有精灵,在她
的世界他们会被看作鬼怪,甚至更糟。
但(这是最奇怪的事情)他们看起来全都生龙活虎,他们愉快地走来走去,
他们看起来完全就是人类,莱拉不得不承认他们原来可能就是人类,只不过和威
尔一样,他们的精灵在身体里面。
莱拉逛了大约一个小时,打量着这个似是而非的牛津。她觉得饿了,于是就
用那张二十英镑买了根巧克力条,尽管她说得很清楚,店主还是奇怪地看着她。
也许因为他是从印度来的,听不懂她的口音。她用找的零钱在集贸市场买了一个
苹果,那里更像真正的牛津。她向公园走去,到那儿以后她发现面前是一栋大的
建筑,一栋真正牛津风格的建筑,但在她自己的世界却没有这栋建筑,尽管它看
上去和周围的环境很相称。她坐在外面的草地上,开始吃东西,欣赏着这栋建筑。
她发现那是一家博物馆,大门敞开着,她在里面看到了填充后的动物标本和
化石骨骼标本,还有一盒一盒的矿石,就像她和库尔特夫人在伦敦参观过的皇家
地理博物馆一样。宽敞的钢铁玻璃大厅后面有一条通道,通向博物馆的另一部分,
因为那儿几乎无人光顾,于是她走了进去,四处张望着。在她的意识中,最要紧
的事情还是真理仪。但就在第二个展室,她发现自己被一些非常熟悉的东西所包
围:橱窗里展示着在北极穿的衣服,就像她自己的毛皮外套,还有雪橇、海象象
牙雕刻、猎海豹用的鱼叉,还有无数五花八门的战利品、纪念品和不可思议的东
西,以及各种工具和武器。它们不仅仅限于她看到的那些来自北极地区的东西,
它们来自世界各个地方。
哦,太奇怪了,那些驯鹿毛皮外套跟她穿的一模一样,但他们把那架雪橇的
挽绳系错了。但有一张展示几个萨莫耶德' 萨莫耶德人(Samoyed ),生活于俄
罗斯西伯利亚北部' 猎人的照片,其中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他们抢走莱
拉并把她卖到了伯尔凡加。看!就是他们!甚至那根绳子被磨断后又重新打结的
地方都一模一样。莱拉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她曾经被绑在那架雪橇上好几个小时,
痛苦难熬……这些神秘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难道其实只有一个世界,这一切只是
做梦?
后来她又遇到一些东西,让她重新想到了真理仪。在一个陈旧的镶着黑色木
框的玻璃盒子里,是几个人的头颅,其中几个上面有孔:有的孔在前面,有的孔
在侧面,有的孔在上面。最中间的那个头颅有两个孔。卡片上印着细长的笔迹:
这个步骤叫做钻孔。卡片上还说,那些孔是在头颅的主人还活着的时候钻的,因
为孔的边缘愈合得很光滑。但有一个孔并不如此,那是被一支铜箭头刺的,那支
箭头现在还在那儿,孔的边缘粗糙破损,因此你能看出它的不同之处。
北方的鞑靼人就这么干。斯坦尼斯劳斯·格鲁曼对自己也这么干,这是认识
他的乔丹学院的院士说的。莱拉迅速地看看四周,发现周围没人,她就拿出了真
理仪。
她把意念集中在最中间的头颅上,问道:这是谁的头颅?他们为什么要在上
面钻孔?
在从玻璃屋顶漏下的灰蒙蒙的光线里,她全神贯注地站在那儿,一点儿也没
有注意到有人正看着她。
那人六十多岁,看上去很威严,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亚麻服装,手中拿着一
顶巴拿马草帽,他站在陈列室的楼上,从钢制的扶手上往下看。
他灰白的头发整齐地从额前梳向脑后,他的额头被晒成黑色,但很光滑,几
乎没有皱纹。他的黑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目光热烈。几乎每过一分钟,他那深
色的舌尖就会从嘴角伸出来舔一舔嘴唇。插在他胸前口袋里的雪白手帕散发出浓
郁的科隆香水味,就像种植在温室里的植物,味道浓郁得让你几乎能闻出它们的
根在腐烂。
他注意莱拉有一段时间了。她在楼下走动,他跟随着她在楼上走动。当她站
在那些头颅面前时,他密切地注视着她,盯着她的一切:她那乱糟糟的脏头发、
脸上的青紫、身上的新衣服、俯在真理仪上的光溜溜的脖颈,还有她光着的双腿。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然后走下楼来。
莱拉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这些新奇的事物。这些头颅占老得令人难以想像,
橱窗的卡片上只简单地注明铜器时代,但从不说谎的真理仪却显示:这个头颅的
主人生活在三万三千二百五十四年前,他曾是个男巫师,钻那些孔是为了让神进
入他的头脑。然后,真理仪就像以往有些时候一样,随意地回答了一个莱拉并没
有提出的问题,说和被箭头刺穿的那个头颅相比,在那些被钻孔的头颅周围,尘
埃更多。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莱拉从阅读真理仪的专注中回到现实,发现自己不再
是独自一人。有个穿浅色衣服、散发出香味的老人正在注视着旁边一个橱窗,他
让她想起了什么人,但她说不出是谁。
他意识到她在看他,于是他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在看这些钻孔的头颅吗?”他问。“人们在自己身上做这个,多奇怪呀。”
“唔。”她面无表情地说。
“你知道吗?现在还有人这么干。”
“是的。”她说。
“嬉皮士,你知道,就是那些人。其实你还太年轻,还不记得嬉皮士。他们
说那比吸毒还管用。”
莱拉把真理仪放进了背包,她在考虑怎么才能离开。她还没问那个最重要的
问题,但现在这个老人在跟她交谈。他看上去很不错,闻起来也不错。他靠得更
近了,他从橱窗边斜靠过来时,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
“你觉得很惊奇,是不是?没有麻醉药,没有消毒剂,也许只用了石头工具。
他们一定很厉害,是不是?我觉得以前没在这儿见过你,我经常来。你叫什么名
字?”
“利齐。”她从容地答道。
“利齐,你好,利齐,我是查尔斯。你在牛津的学校上学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是。”她说。
“就是来玩玩?哦,那你可挑了个好地方。你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她所遇到过的人中,这个人让她感到相当困惑。一方
面他和蔼可亲,穿着整洁得体,可另一方面,潘特莱蒙却在口袋里拽她,提醒她
多加小心,因为他也依稀想起了什么。她也从什么地方感觉到一种粪便和腐烂的
意味,而不是这味道本身。她想起了埃欧弗尔·拉克尼松的宫殿,那里空中散发
着香味,地上却肮脏不堪。
“我最感兴趣的?”她答道,“哦,各种各样的事,真的。我刚刚看到这里
的头颅后就产生了兴趣,我觉得没人会喜欢那么干,那太可怕了。”
“对,我自己也不喜欢。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的确有这种事发生。我可以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就干过这事。”他说。他看上去那么友好,那么乐于助人,
她几乎要答应了。但就在这时,他又伸出那深色的舌尖,湿漉漉地舔了一下,动
作快得像一条蛇,于是她摇了摇头。
“我得走了。”她说,“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不去了。再说,我现在要走
是因为我要去见一个人,我的朋友。”她又加上一句,“我现在跟他在一起。”
“是的,当然。”他和蔼地说,“很高兴跟你交谈,再见,利齐。”
“再见。”她说。
“对了,万一你需要的话,这是我的名字和地址。”他说着递过一张名片,
“万一你想多了解这类事情的话。”
“谢谢。”她无动于衷地说。她把名片放进背包后面的小口袋,然后就走了,
她感觉到他一直盯着她离开这里。
她一来到博物馆外,就转身向公园走去,她知道那儿是打板球和其他体育运
动的场地。她在树下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又开始查真理仪。
这次她问的是到哪里才能找到了解尘埃的院士。她得到的答案很简单:它示
意她到她身后那栋高大的方形建筑的某个房间里去。实际上,这个答案来得那么
直截了当,以致于莱拉确信真理仪还有活要说。她开始感到它像人一样也有情感,
她也知道它什么时候想告诉她更多东西。
它现在就是,它说的是:你必须关心这个男孩。你的任务是帮他找到他的父
亲,把你的心思放到那上面。
她眨了眨眼睛,她真是惊呆了。威尔从天而降明明是来帮助她的,现在她千
里迢迢到这里却是为了帮他,这个主意让她大为惊讶。
但真理仪还没有结束,它的指针又开始转动,她读到的是:别对院士撒谎。
她用天鹅绒包起真理仪,把它塞进背包里藏了起来。她站在那儿四处张望,
寻找那座大楼,那里有她要找的院士。她向那里走去,感到很别扭,但她毫不畏
惧。
威尔很容易就找到了图书馆,那里的工作人员完全相信他是在做一项学校里
地理课布置的研究作业,帮他找到了他出生那年所有《泰晤士报》的目录,他父
亲就是那一年失踪的。威尔坐下来开始浏览,的确有几处提到了约翰·佩里,他
和一次考古探险联系在一起。
他发现,每个月报纸的内容都存在一个缩影胶卷里,他逐一将它们放入放映
机,一一浏览寻找,他以强烈的专注阅读有关报道。第一篇讲一支探险队出发去
了阿拉斯加北部。这次探险由牛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