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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自己还可以重新去找他和好如初。他一直如此体谅自己,一定能够理解她。
可没想到还在医院,就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说希城出国了。
过度的震惊令她不眠不休,她甚至想立刻买下一班的机票追到意大利去。她给他发了无数条短信,可一直发送失败。半夜从床上惊醒,到网上去查航班到站表,前一天香港飞威尼斯的航班旁边却出现了红色的警报‘事故’。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揉了好几次眼睛,刷新了十多次网页。可无论怎么刷,那两个字都像新拉开的伤口,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她打开MSN想要联系在意大利留学的朋友,微软弹出的头条新闻是“香港至威尼斯MD…11客机冲入大西洋粉碎性解体,全机243名乘客20名机组成员无一生还”。
新闻配了三张照片:第一张是一架往下坠落的客机,乌黑浓厚的烟雾夹杂着金红的火,把白色的客机完完全全包了起来;第二张是飞机的残骸被吊车拖到海岸边,零散的大批工作人员用绳子把其他小块的部分也拽上岸;第三张是消防人员对着飞机残骸喷雾,大量白烟升起,周围人山人海,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失去皮肤已认不出原型的飞机、破败扭曲的线路和生锈的机器内脏。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希城的尸体如出一辙。
“我是顾希城的女朋友,他爸妈都过世了,我是他最亲的亲人!你不相信问他们,他们都是他的亲戚,他们都认识我!你看,这是我们的照片,还有这个,这是他送我的戒指!这是我们的合照!还有这个……”
或许是自己当时的模样太绝望,或许是希城的亲戚都害怕这样的场景,也或许是那一场空难让警方都感到悲痛……她并没有怎么被阻止,就带走了他四分五裂的遗体。
窗外的机场开始缓缓移动。
申雅莉捂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网页,上面是希城最早询问的问题之一:“喜欢班上一个女生,但我学习成绩是班上倒数,她肯定看不上我。而且每次看到她我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高中生谈恋爱总是会被不少大人调侃。下面的回答依然有不少是来调戏小弟弟的。可是,希城选的最佳答案是:兄弟,追女生这种事就是要大胆,不要怕被拒绝。我现在结婚五年了,很爱我老婆,但去年才知道,原来我当初高中暗恋的女生一直也喜欢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遗憾的。所以喜欢就要上,不要别扭,不然以后肯定要后悔。
问题补充:“谢谢!她现在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她闭上眼睛,按住手机开机键。几秒后,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
机身腾空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升入高空。那样忽然脱离陆地的感觉,就好像是要把灵魂从沉重的肉体中甩出,带着自己飞向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天堂。
第24章 第十一座城I
十九世纪末,全球人口骤增,建筑需求变大,所有的建筑师都在努力修建出保留古韵的楼房。如何把楼房实际高度拔高又令它们维持古罗马、西班牙和雅典等繁复风格,是那个时代建筑师们最头疼的事。美国人路易·沙利文却是最早提出“形式随从功能”理念的人之一。他设计出了线条简练、笔直冲天的摩天建筑,掀起建筑史上的巨大改革浪潮。也是从那以后,欧洲和亚洲美洲在外形上有了更加鲜明的差距。
从世外桃源般的欧洲回到现代化的大都市,崭新闪亮的建筑化作无数沉默的庞然大物,一夜间像是直直射出的钢箭拔地而起,毫无保留地直冲云霄,遮天蔽日地挡住所有光芒。人群与车辆在它们中间的水泥道路上飞驰移动,简直像是微生物一般渺小。
褪去了春季五十年代的典雅清新,彩虹般的珠宝首饰照亮了这个夏天的catwalk,各大时装品牌的旗舰店也吹起了一阵七彩的风。
闹市区购物中心的电子荧屏上,一组组最新珠宝首饰的广告宣传片段无声地闪烁着,在无形中洗脑了哪怕只是抬头看它一眼的路人。影片中有从酒馆中走出的贵族小姐,有站在黑暗巷子中嘴唇勾勒出弓形线条的浓妆女子。浓妆的女子邪气地笑,在漆黑的角落里描绘红唇,又把镜子挪远一些端详自己的妆容。她抱着修长的胳膊,展示出夏季工艺秘宠——木质首饰与七彩的珠宝。
“就是一尘不染的天使,内心深处都有变成坏女人的渴望。嫉妒,毒辣,堕落,妖艳,就像我这样。”字幕闪烁过后,背景变成一片漆黑,荧屏上的女人用戴着珠宝的手拨弄长发,重重地咬了一下红唇。同时手写体一笔一划浮现“申雅莉”三个字。
皇天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中,同样造型的海报被抖了一下,往下展开。申雅莉扶住额头,一副完全被打败的样子:“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对!”李展松指了指海报上的她,一副仿佛她和自己有什么很亲密关系的骄傲样子,“这简直就是性感的极致。”
这时她换上黑白豹纹的铅笔裙,腰间系着细黑皮带,手拎淡粉皮手袋,脚踩粉色高跟鞋,完全是和海报上截然不同的精致风格。她长叹一声径直走出办公室:“我还是先去工作了。”
但刚拉开门,就看见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瘦长,站在人群中总是鹤立鸡群。不止一个人跟他说,他就和瑞典的前首相佩尔松一样,在面相上吃了亏。不过佩尔送是因为长相邪气而被指责骄傲粗俗,从而葬送了大好的政治生涯;他是因为长相过于冷酷,总散发着一种不可靠近的气质,使得他曾在娱乐圈大起大落无数次。他有着高高的颧骨,留着一头黑白相间的精神短发,几道深而短的皱纹在眼角蔓延——这并不是岁月的磨痕,因为他二十多岁成立保险套制造公司时就有。后来他宣布破产两次,成立了皇天集团,到现在这张脸孔反而令他看上去比实际年轻。如今他五十三岁,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人缘极好,但妻子过世后就再没续弦。他叫李言,稳坐皇天集团的第一把交椅,大家调侃李展松时经常提到的“万岁爷”。
申雅莉收敛了之前的傲气,毕恭毕敬地笑着:“董事长。”
“雅莉,好久不见,西班牙那边拍戏结束了?”
“是啊,还挺好玩的。不过过两天还要继续开工。”
“嗯。”他简短地回答,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儿子,浅褐色的眼睛中写满了审视,“阿松投资的片子要辛苦你了。”
“啊?”申雅莉回头看了一眼李展松,对方立刻用嘴型说出“黑桃皇后”四个字。
“等等,我,我没接这个片子啊。最近我打算专心把《巴塞罗那的时廊》演好,可能没有时间……”
“雅莉,这部电影指定了要你当女主角。”
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她张开了嘴巴却无法把话进行下去。然后,李言又淡淡补充道:“这两年电影市场不景气,大投资的电影不多。好好演。”
最后三个字让她走到电梯里还觉得很气闷。其实如果因为不愿意和李展松拍戏而推掉好片子的女主角,在别的艺人看来就显得太矫情了。但她就是不满意李展松那种随随便便的态度。演戏对他而言根本就是用来玩票的东西。他不知道,作为演员,最大的荣耀就是把自己制造出的形象,化作人们心中鲜活的真实。他看不到那些演员为了某一个细节而半夜爬起来对镜练习的辛苦,也看不到那些被残酷竞争刷下来小人物的泪水。这样一掷千金的行为,简直就其他演员最大的羞辱。
想到这里,她突然恍惚起来——这么多年来,她都很羡慕那些能做自己梦想职业的人。她是如此反感演艺圈,不论是这物欲横流的氛围,还是那一个个巨大光环后黑色的污秽。可她还是进来了,成为了它的一部分。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这么介意演员的敬业问题了?
一想到从事自己梦想工作的人,第一个进入脑海的人是Dante。她下意识掏出手机来看了看,上面依然只有一周前两条简单的短信:
“我现在在外地出差,过几天回来联系你。Dante”
“好,回头见。”
回来以后,他把佐伯南在室内的戏份拍完以后,就留下这条消息消失了。他所谓的“几天”究竟是多久?他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回西班牙找他女朋友了?还是说他女朋友飞过来看他?想了很多问题,到最后都会陷入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当中——这些真的和她毫无关系。
其实,从人们步入社会起,很多看似重要亲密的人都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不会再有社团、校园、小区里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缘分。世界那么大,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可以牵绊彼此的借口,那即便对彼此有着再多的好感,都会因为害怕尝试、觉得没必要尝试而放弃。Dante想来也是一样。他对她有好感是必然,但这样的好感有多年的女友重要吗?优秀的男人都喜欢单纯的女人,又怎么会愿意和个著名女演员牵扯不清。
每次想到这里,那种一头热的感情就会淡化很多。申雅莉按了一下关门键,一只手却按在了电梯门上,把门强制推回去——李展松冲了进来,在关门键上快速按了几下,然后按下P3键。 她刚想伸手去按一楼,他就按下她的手,把她推到玻璃前的不锈钢栏上,垂下头来吻她。她吓得倒抽一口气,别开头,伸手去推他的胸口,他却用一只手捉住她的双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让她贴向自己。她把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急道:“阿松你做什么啊!放开!”
“你在西班牙这段时间手机打不通,短信邮件也不回……这是惩罚。”
尽管扭过头没能让他亲到她的嘴唇,却躲不过炽热的吻。他一路顺着她的头发吻到脸颊、下巴、颈项、锁骨,但又像是怕会冒犯到她一样没有继续下挪,反倒在她的脖子上流连。
当他不经意碰到敏感部位的时候,她肩膀一缩,手袋咚的一声掉在地上。与此同时,电梯门也“咚”的打开了。
门外的说话声警醒了他们,却没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改变亲热时的姿势。
一楼电梯门口,容芬的下巴像是“哐当”一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