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一不知道洋子到底在低语什么,只知道那好像是一首歌。
她毫无表情地看着笼罩在雾中的窗外景色,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
这期间,水崎继续说下去:“当鹰守船长被赶出东亚东方海运公司时,他叫我也要跟着走。一方面他是想把知道事故真相的我留在他身边,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不允许我侥幸地留在东亚东方海运。对我来说,只要能上船,到哪个公司都一样,所以找决定跟着鹰守船长一起走。可是,当我和鹰守船长、若王子先生上这艘蔚蓝海洋号的不久,加纳先生也前来投靠,于是四个知道东方号事件密的人都集合到这艘船了,那时我心里就觉得,这其实是一艘流放船,是神明为了惩罚我们而让我们上这艘船。”
水崎看着洋子,但洋子仍然从司舵室的窗户看着外面。
雾开始消退,已经可以微微地看到海。
这景象看在阿一眼里,仿佛象征这个事件就快接近尾声了。
洋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用温和的声音打破长久的沉默。
?6
“金田一先生,我输了。”
“洋、洋子……”
水崎想说些什么,洋子制止了他。
“金田一先生,你想问什么就尽量问吧!我会老实说的。”
她说着,便向前走近一步。
“听说这艘蔚蓝海洋号半夜里曾在港口附近徘徊过,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
阿一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压抑了各种复杂的感情般平淡。
“嗯,是的。”
洋子也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回答:“小时候父亲就教我许多关于船方面的事,我甚至想长大后也要当船员,所以在边看边学的情况下,大部分的船我都会开,不过这么大的船我倒是第一次开。我一边看水崎掌舵一边学习,在准备杀害他们之前曾试着去开动。这艘船本来就有幽灵出没的谣传,而且也没有人会想到是出自我手,因为我是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姑娘的身分上这艘船的。”
“你怎么会知道是他们三个人串通起来把事故的责任推到你父亲身上?”
阿一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洋子回答:“因为我看到这本航海日志。”
洋子一手拿起日志。
“可是,那是你父亲的遗物呀!应该在审判时就受到调查的。”
洋子摇n头说:“这本日志是在事故发生后的七个月才出现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事故发生后将近一个月才知道父亲的事。”
洋子微微仰视着天空,仿佛在回忆遥远的过去似的。
“我的母亲在生下我时就死了,是父亲独力把我扶养长大的。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上船,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父亲教我开船的技术,或许是打算让我当船员吧!”
洋子轻轻她笑着。
“可是,升上中学之后,我就不能再跟父亲一起上船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是独自一个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进高中后不久,我就闹扭离家出走。离家后,我和男人鬼混,过着靡烂的生活,不看报纸,也不听新闻。所以虽然发生那么大的事故,我却在一个月后才知道。当我知道父亲死了以后,我飞奔回家,可是却进不了家门,因为附近常有记者在打探消息,让我感到很害怕,报纸和杂志都说是父亲一个人的错,所以身为女儿的我也饱受世人的冷眼相待而无地自容。之后我便冠上死去母亲的姓氏,因为用鹿岛这个姓根本无法在街上行走,总之,当时我恨透父亲!因为我认为他老是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出海,最后还以这种方法死去,害我没脸回家!可是,我们毕竟是父女……我唯一的亲人连个葬礼也没有,这让我感到非常悲伤。有一天,我带着花,来到事故附近约三积浦海岸。当时距事故发生已经七个月了,可是海岸上仍然不断有父亲的油轮所流出的油。在油的污染之下,许多海洋生物都死了,一想到这都是父亲造成的,我痛苦得几乎想死。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沾满油污的大皮箱在海面上漂流,那是父亲爱用的路易。维顿皮箱。父亲说过,维顿的皮箱在发生海难时,可以当成救生圈浮在水面上。他还骄傲地说,因为他是船员,所以要用这种皮箱。我把皮箱拖到岸边,打开来看,里面只有这本航海日志。我翻开日志一页一页地往下看,只记得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现在我仍然可以感受到当时涌上心头的那种……悲哀……”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洋子的眼里不停地滚落下来。
7
洋子像拥抱宝贝似地把日志抱在怀里,没有想去擦拭泪水,继续说着:“父亲的日志是刻意放在塑胶袋里,但由于浸在海水里达七个月之久,还是浸湿了,可是,用油性笔书写的文字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上面写满以前和我一起搭船时的回忆……父亲为了我,打算在那次航行之后就不再出海。”
洋子咬着嘴唇,抽泣几次之后,用力地挤出话来:“父亲没有抛弃我!他打算再次……他真的想再次跟我一起生活!他愿意抛弃自己的梦想,只为了我。”
洋子又哽咽了。
四周低沉引擎声和波浪声温柔地包围着她。
“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父亲的心情,还跟他闹扭离家出走。我每翻一页日志,愉快的回忆就像翻阅相簿似地跃入眼前……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父亲。”
洋子仿佛要压抑住涌上来的情绪似地再度停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胸口涌上一股热流,有人拭着泪,也有人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强忍住泪水。
“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去送行,父亲看到我一定会告诉我:‘这趟跑完之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那么,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故了……
一想到这里,我真是后悔莫及,可是……
“突然,洋子那双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透出光芒:冰冷而憎恨的光芒。”
可是,当我看到日志最后的记载时,我的悲哀化成憎恨。
父亲最后一页的字像小孩子胡乱涂鸦似地紊乱……
那正是描写事故景象的遗书。
我全身仿佛遭雷击似地窜过一阵电流,我的手颤抖得把日志掉落在地上,因为,父亲日志上写的事故情况跟报章杂志上的报导完全相反!
有关海上航行的规则父亲曾经教过我,所以我一看就明白,事故的责任完全在东方号!
我为了了解真相,费尽心力拿到审判的纪录,当我看到加纳作证父亲一边喝酒一边掌舵时,我就确认一半:父亲的日志是真的!
因为父亲平时虽好酒,但上船之后绝对滴酒不沾。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那本日志公诸于世呢?
“阿一问道。洋子哑着声音回答:“我曾经这么想过!可是,审判都已经结束,连龙王号唯一的生还者加纳都做了偏袒鹰守和若王子的证言,我一个人能改变什么?如果我拿出这本日志仍然不被采信的话就完了,万一有人说父亲是在走头无路之下写下这些谎言的话,我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事实不是这样的。我知道父亲绝对不会说谎的,这是唯一的证据。因为一来没有发现父亲的尸体,二来可以证明父亲没有喝酒的人也都死了。”
阿一没有再说什么。
洋子则继续说道:“为了替父亲报仇:我一方面努力学习船务,一方面则尝试接近有关的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查到鹰守和若王子被调往分公司,而且登上同一艘船的事,我愈来愈相信父亲的日志是真的了。后来那个加纳达也要上鹰守他们的船,而从中斡旋让加纳就职的就是若王子,因此我更加肯定这些人狼狈为奸!我绝对不原谅害死父亲、还把事故的责任都推给父亲,之后还厚颜无耻地活着的鹰守和若王子。我也绝不原谅被他们收买、证明事故的原因在于父亲,使父亲整个名誉蒙羞的加纳!不,不止是父亲的名誉,我的人生也被这些人害得支离破碎,我背负着这重大事故的罪过,一辈子都要逃避世人充满恨意的眼光,苟延残喘地偷生。我恨他们!恨得胸口几乎要撕裂!就算杀死他们几百次,我也不会甘心!”
洋子看着阿一说道:“当我在知道父亲事故的消息而回家时,我们家破别人毁得面目全非,除此之外,我还收到好多诅咒、唾骂的信件,我好害怕、好悲哀……我根本不敢接近我的家就落荒而逃了。你们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从小长大的家……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家,被人像圾垃堆一样地憎恨!金田一先生,你能想像我当时看到家的景象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还有在几百名遗族的憎恶之下那种生活有多难过吗?我很想大声地对他们说:这不是父亲的错!可是不管我怎么叫喊,根本没有一个人肯对我伸出援手。为了报仇,我忍耐一切,捏造经历,冠上死去母亲的姓,到鹰守他们的船运公司上班。鹰守他们不认识我,我不用担心被他们识破。为了上这艘船,我刻意接近水崎先生。我想,如果能跟他在一起,或许可以实现搭上同一艘船的希望。”
洋子看也不看水崎说道。
“洋、洋子……我……你、你……”
水崎想要说什么,却被洋子阻断了。
“水崎先生,我只是想利用你罢了,为了能上这艘船,我刻意接近你,让你拥有我的身体,如此而已!”
她的声音转来十分冷酷无情,可是,阿一感觉得到她话语里面所无法掩饰的激情。
洋子又转向阿一,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不知道父亲的皮箱在这七个月之间是怎么漂流到海岸边的,可是我知道,那一定是父亲藉着这本日志要我替他复仇!”
洋子再次望着窗外。
从散去的雾气中隐约可看到遥远的岛影,即将西沈的太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鲜红。
“我已经报了仇,再也没什么遗憾了。警官先生,你逮捕我吧!”
洋子把航海日志交给剑持。
“以后这艘船再也不会有‘幽灵船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