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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说。
夜里更深露重,傅九辛在院子里站了一刻钟,衣衫上都是寒露。他悄悄回了房,擦去发上的露水,因为不愿将寒气带给窦阿蔻,便打算在椅上将就一夜。
他正在脱外衫,便听见身后的床吱嘎一响,窦阿蔻窸窸窣窣地自被子里钻出来,喊他:“先生,你上床睡吧。”
傅九辛一顿,转头看她:“你都知道了。”
“嗯!”窦阿蔻显得很欢欣,“我本来就想去司幽国的,这会儿刚好。先生,明天我们就和师姐师兄一起出发吧。”
傅九辛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他曾想带着窦阿蔻就此隐居在龙凤镇,当一对最最普通的夫妻,但世事总不尽人意,有些事情,也该是有个了断了。
窦阿蔻哪里会知道傅九辛心里在盘算什么,她想着前途未知的冒险之旅,兀自兴奋起来。
天一亮,窦阿蔻迫不及待地爬了起来,同唐寻真去分享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两人一拍即合,立刻收拾起了行李,预备当日就出发。
傅九辛和顾怀璧相视一眼,彼此又错开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知道这一行,他们就是站在对立面了。
因为怕窦进财和几个姨娘担心,傅九辛只说是和窦阿蔻出去玩儿,不出几月就能回家,安抚了家中老人以后,四个人便一齐出门了。
时值西烈堡当日武林大会定下的半月之期已没几天了,越往西走,路上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士就越多。
这一群人,表面上遵从西烈堡堡主的安排,各司其职各行其是,但其实私下却各有盘算,计算着怎么能占到最大的便宜。人心叵测,有不少人在赶往司幽国的途中莫名暴毙而亡,大家都知道这是门派之间的纷争,毕竟少一个门派去司幽国,就少一个瓜分宝藏的对手,于是只是心照不宣地继续赶路,只是加强了对门下弟子的管理。
越往西走,越是荒凉。司幽国本就在煌朝以西的戈壁处,从前因为司幽国繁荣,与周边各国也有过商贸交易,因此开辟了不少商路。商人们带着商品,驼铃铛铛,行走在大漠深处。但司幽国没落后,这些商路也就渐渐渺无人迹,最终荒废了。
窦阿蔻一行人行了半天的路,沿途所见皆是戈壁滩上裸|露在外的岩石,石缝里长着几棵稀稀拉拉的胡杨,目力所及最远处,是地平线上一轮血红的太阳。
唐寻真将头脸都裹在纱巾里,挡去这漫天的尘土,她赶了半天的路,早看厌了这枯燥的景色,又看了看前方漫无止境的道路,顿时有些气馁,有气无力道:“还有多远哪。”
窦阿蔻倒显得兴致勃勃,她除了紫微清都,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清墉城。现在能见到这沉雄斑斓苍茫壮阔的大漠景色,觉得心胸都开阔了不少,也不曾觉得疲累,反过来安慰唐寻真道:“师姐,你看这一路上来,武林中人越来越密集,我猜应该快到了。”
顾怀璧放慢了脚步,搂过唐寻真,让她把身体大部分重量倚在他身上,舔了舔干燥的唇:“傅兄,这儿你熟悉吧?下一个驿站快到了吗?”
傅九辛正专注地盯着地上看,闻言头也不抬道:“二里之外,有个落脚的茶摊,过了茶摊,就是茫茫戈壁深处,司幽国境内了。”
顾怀璧问他:“你在看什么?”
傅九辛用脚尖点了点地:“车辙。”
众人一齐往地下看去,黄土路上,是两道又深又宽的车辙,想来这车身应是十分豪华庞大。赶往这里的,都是江湖中漂的武林人,大都是轻装上阵,或是脚力或是骑马,谁会兴师动众,乘这样的马车来寻宝?
傅九辛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不用管它。加紧赶路,天要黑了。”
窦阿蔻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样华丽的阵势,她印象中只有那个骚包的徐离忍才会做,她不禁挨到傅九辛身边去,喏喏地问他:“先生,那把刀……徐离忍给我的刀,你放哪去了?”
万一这回徐离忍也来了,她好还给他。
傅九辛面无表情:“扔了。”
窦阿蔻被哽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生着闷气,一路生到了茶摊。
茶摊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江湖中人,大口喝着茶,咂着嘴高谈阔论,无非就是关于此次司幽国之行。顾怀璧压低了斗笠,一行人悄悄落座,问店家要了四碗苦丁茶,打算先听听这些武林中人的消息。
他已经尽量低调,但还是被认了出来,认出他的那个女人惊喜叫道:“西烈堡少堡主?”
她一叫,周围本来嘈杂的声音倏然静了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牢了这一桌。顾怀璧很无奈,只得摘了斗笠,冲那人笑了笑。
众人都知道此次探宝,是西烈堡堡主振臂一挥齐集武林豪杰,按理他早该到了司幽国先行部署,只是这少堡主却在这个地方出现,身边还跟着一言堂的大小姐和清墉城的门人,让人不禁联想到西烈堡是否另有打算,于是茶摊里一下子便是议论纷纷。
顾怀璧头疼。他给在座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匆忙饮下碗中茶水,告了个罪,便率先离开茶摊,这才吁了口气。
唐寻真老大不高兴:“你不是挺乐意么?刚才那小妞儿——是十二排的三小姐吧,和你说话的时候,我瞧见你眼睛直盯着她的腰瞧。”
十二排是江湖各派中专司水上营生的门派,派中人人都习得一身好水性,从小就是在水里长大的。这三小姐大概是水中游久了,身段练得如同鱼一样柔软妖娆,又像是带了雾气的水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唐寻真早不满意顾怀璧迟迟不将他们的亲事定下来,又讨厌因为顾怀璧西烈堡少堡主的身份,各派各家的小姐们使着法儿接近他,现在只是将从前的积怨一股脑儿发泄出来,胡乱给顾怀璧定了个罪名。
顾怀璧觉得十分冤枉,他眼珠一转,忽然诡异地笑起来,安慰唐寻真道:“寻真,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傅兄的身份。如果他们知道傅兄是司幽国少主,肯定就都缠着他去了。想想看,只要拿下了他,就相当于拿下了整个司幽国的宝藏,这可比我西烈堡值钱多了,你说是吧,小师妹?”
他把战火引到了傅九辛身上去,还问了窦阿蔻一句。
窦阿蔻“啊”了一声,呆呆地思考顾怀璧话里的含义。
顾怀璧提醒她:“司幽国的宝藏!”
“喔。”窦阿蔻点了点头,“我只是要帮先生拿回楚蚀剑。”
至于其他的东西,秘籍也好财富也罢,她倒没有什么想头。
顾怀璧讨了个没趣,只得摸了摸鼻子。他早该知道窦阿蔻的脾性,又有些羡慕起傅九辛能找到这样的女子。
四人正各怀心思,忽然身后一阵车轮轧地的声音,他们回头一看,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车帘以金丝绣成,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制式。
窦阿蔻呀了一声,扯着傅九辛的衣角:“先生,刚才路上的车辙是不是就是这辆车的?”
方才路上的车辙印迹还十分新鲜,到了茶摊就断了踪迹。想来他们是把车停在了茶摊后头,现在追了上来。
傅九辛定了定神,把窦阿蔻往身后一带,提防着车里的人。
马车自不远处逐渐放慢速度,在他们前面停了下来,车帘缓缓掀开,里头伸出了一只手。
寻根旅
车里伸出一只手来。
车外的四个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凝神看着车内,只待车内的人一有动作,便一齐攻上去。
那手却只是将车帘勾了起来,再没有别的动作,反而将车里人的面目毫无遮掩地暴露了出来。
窦阿蔻“咦”了一声:“丁姑娘?”
车里是自从武林大会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丁紫苏,那会儿徐离忍让她同窦阿蔻一起出席武林大会,她又使计让陈伯把窦阿蔻捉去,后来窦阿蔻也再没见过她。当初她那样做,都是听了徐离忍的令;现在她出现在这个地方,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徐离忍而来。
唐寻真他们都从窦阿蔻口中知道了她家破以后的事,心里明白丁紫苏现在算是徐离忍的人,都提防地看着她。
从前也不是没有江湖女侠嫁进宫中的例子,几十年前,这样的联姻很是流行。后来到了顾怀璧父亲那一代,他老人家剑魄琴心侠肝义胆,行事光明磊落,最见不得武林宫廷勾结行事,武林中人渐渐地也就远离了庙堂。
现在丁紫苏显然是在替徐离忍办事,唐寻真不由得有些看不起她。
半年的宫廷生活,将丁紫苏改变了许多。
她从前在百草经丁家当二小姐,只是衣食无忧。进了宫后,才发现这天下有这般多奢华之物,她本就爱享受,于是生活上就穷奢极欲起来,连这回来司幽国,都缠着徐离忍要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还要了两个宫女随侍。
她坐在车中,眼睛瞥过风尘仆仆的窦阿蔻和唐寻真,对她们既感到可怜又忍不住嘲讽,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染得鲜红的尖长指甲,道:“这回探宝,别的我不要。只是有一样,那传闻中可治百病解百毒的医书,我是势在必得。我也不瞒你们,我是为了我朝圣上找的,谁都别来和我抢,也抢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管你西烈堡清墉城如何在江湖中权势滔天,又如何比得过我朝圣上权倾天下。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心中有数。”
丁紫苏说得是从容自在,心里却很忐忑。她自从知道徐离忍是二皇子以后,便骗他她能医好他的毒,只是缺了几味药材罢了,但事实上,她对这陈年旧毒却是毫无头绪。
越是信誓旦旦地骗过徐离忍,她心中的不安便越强烈。丁紫苏心里清楚,徐离忍和她之间,有的只是心照不宣的交易,纵然有几分真心几分温情,那也只是她自己,徐离忍却是丝毫没有的。她只有医好了他的毒,徐离忍才会将后位赐给她,如若不然,她也只是他后宫中被遗忘的一个女人而已,漫无止境地等着他希望渺茫的临幸与召见。
想到这里,丁紫苏便觉得头皮紧绷起来,她甩开那些缭绕在脑子里的凌乱想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