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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远一闻声便笑了,“效远就说孙大人可怜了,他本也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但这世人的骂里,总缺不了他!”效远见女皇看他,便又说道,“当初孙大人也是竭力相争,但无论如何,总不能看着亲生父母去死吧。”
女皇闻言轻叹了口气,“自孙老爷子身后,孙家成器的也就一个孙骏一个孙永航了!”她感叹了一番,忽然回头道:“效远,你排个空,隔些日子朕想去瞧瞧骆相的遗孤。”
“是。”
孙永航一回府,就立时钻入了书房,呆了晌午,将一番布局俱思索了个透,这才放下笔来。正事想完了,思绪便有些散,不知怎地竟想起岚袖说的那句“你心上的那位既然博通诗书,那就投其所好,写写情诗什么的啊!”来,才想起,不由就发了会儿怔,既而想象起自己若真递了什么给垂绮,垂绮又会如何反应来。
原本一心愁悒,只是苦而无望,而自从那一夜后,孙永航像是豁然开朗,从未有过这般的坚定,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满怀希望,更是从未有过的破釜沉舟,似是忽然间点透了他的路般。
这人心,一经点透,便不可抑制地生出些希望,希望越大,这激切也越大,就如同眼下的孙永航,满脑子都是垂绮,竟一丝缝也留不出来了。心中想着,怕着,烦着,笔下也不由泻出一行字来。
历名由历三娘处换了新袍子出来,才转过撷芳苑,立时便被大房的孙骥叫住了,“跟你家少夫人讲,永佑也十七了,横竖得存着些计较。还有,永玉一直就是个闲官,什么时候给端王爷说说,给另换一个!自家人,总不见得老去提拔外人!”
“是。大老爷。”历名随口应了,也并没怎么往心里去,辞了孙骥仍往书房行来。
“航少爷,刚项爷来找过您,说想找您喝酒去呢!”历名传着信,曾经对于项成刚的伤怀,如今也早说开了,倒反是钦佩其爽直的为人,又不失对溶月的呵护,想着只要溶月能好,便什么也都过得去了。
书房因设炭盆,为去炭气便开着门,历名这一径入,正好瞧见孙永航忙不迭地将案桌上的一行字揉成一团,随手丢在角落里。
孙永航也理不清为何这般做为,只是尴尬地回避着,“啊,成刚么?哦,前儿倒是应过他一起去喝酒……唔,这就去找他!”说着,似是怕历名瞧出什么似的,转身便走。
历名有些莫名其妙,顿时好奇心起,起身走至案桌边上,将那团纸小心展开,细看了后,不禁也微微叹了口气。
这航少爷与少夫人,也真得有人推一把了!自己的娘在孙府里呆了近一辈子,少夫人的心事或许就她看懂了吧?那样的神情,那样的作为,只怕,航少爷不加把劲还真留不住了。
他将这字小心叠好,塞入袖中。
落影苑里雪压芳枝,四处皆白,青鸳好不容易辟出一条小道来,就叫垂绮给叫进了屋,“别扫了!看这天还会有场大雪。外面风恁大,还是小心冻着了。”
青鸳抬头望了望天,终于把手中的铲子丢了,跑进屋来。一旁的菁儿见青鸳丢了铲子,一双小眼睛便再舍不得离开,偷偷瞅了眼娘亲,欲待偷跑过去玩。
谁知垂绮早猜到自己儿子的这点小心思,板着脸赶在前头道:“不许去!”
小菁儿撅起了嘴巴,却也不敢再去。
垂绮见他如此,不由心软,“待这雪下透了,你再去。”
“好!”菁儿立时就开心起来。
一旁的荻儿也插了句话进来,“大娘,我也想和哥哥一起玩,好么?”近来因柔姬管得死紧,他倒是真不常来了。
垂绮看看他,目色便有些深,然微笑始终不变,“可以,不过你们今天得先练完五个字。”
“好!”两孩子这回倒是异口同声,不等吩咐,就跑去爬在书案椅子上翻着书找着新字练了。
青鸳赶着去给两孩子垫褥子,怕仍旧冷,便又添了些炭。
这边正说着话,外间忽然就下起雪来了,纷纷扬扬,雪花由细到大,渐渐只觉天地间飘不完的鹅毛,远山已瞧不见了,就是园中矮墙亦因这大雪显得灰白而模糊。
雪是如此之大,却又如此之静,使得屋中也一时静极,仿佛这静中偏带了层茫茫的一层震慑,令人有些不安。
正恍惚间,只见这雪天之间透出个人影,渐渐跑得近了,直至廊前那棵早成枯枝的梨树前,才约略瞧清原来是溶月。暗青的一件袍子盖了头,一路跑了过来。
直至廊上,溶月才翻下帽子,跺着脚将身上的雪抖去,口中念叨,“这雪下得真急!才一会儿工夫,就恁大了!”
垂绮瞧见她手中拿着个小火钵子,不由笑问:“碰上成刚了?人呢?怎么没与你过来?”
溶月将已充上炭的火钵子往垂绮怀里一塞,口中有些抱怨,“还说呢!喝酒去了!这也不是……”话说到这里,她忽然一顿,微低了眼才又继续,“说这是一朋友那儿抢的,想着姐姐身子弱,便拿来给我。而后,”话至此,她忽然一笑,这才抬起眼来,“见我也披了斗篷,说也要给我去弄一个,晚间送过来!”
“也难为他记得!”垂绮笑望溶月语间藏不住的关切,原本温淡的心,终有些许暖厚起来。不管如何,溶月总还幸福。
菁儿瞧见了娘亲手中的火钵子,总觉稀罕,也便缠了来玩,于是这本用来暖手的小钵子倒是给两孩子玩上了。正这边闹,历名也持着一挌子书函到了。
垂绮接过一一细看,青鸳便捧了盏热姜汤与历名。历名也不客气,自己拣了有褥子椅子坐了,端着姜汤捂了会手,便一一细禀。
“匈奴的右谷蠡王袭了羽州的西原和支口,就为这事,皇上已召了几位重臣议了两天了。”他趁垂绮看着书函的当口,饮了口姜汤,才又道,“端王爷有些弄不明白皇上的心思,而对于匈奴那一块,他素来没动过心思,所以知晓得也不多。”
“嗯,”垂绮一心二用,边看边听,继而微微沉吟,“宫中有什么消息么?皇上可召兵部去议过事?”
“有,就今儿,航少爷也去了。”
垂绮在听得孙永航时,心神不由一岔,怔了片刻才勉强收回来,“嗯,嗯。”她顿了顿,似在整理这一时的空白,“那宣了户部没有?或者是台谏院?”
“这两处倒没有。”
“嗯,这便是有用兵的念头了。”垂绮微微沉吟,不召台谏院,便是不想听用兵之害,不问户部,自然是先定军政再行调派军饷……唔,只怕这一仗还是快仗吧,不然怎么也得问一声户部的。
“啊,对了,航少爷已在今日向皇上保举了游击将军闻谚。”历名立时补了进去。
“闻谚?”垂绮对此人倒不如何知道。
“就是曾随航少爷一起平过叛的旧部。”历名见垂绮不知,便跟着解释。
原来是平叛旧部……莫怪此刻要用了,他孙永航这回是真想要冲着相家动手了么?想来是该高兴的,然而转到心头,却怎么也轻快不起来,只觉得苦,只觉得涩,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怨愤!
明知事理上别无他法,却又怨他、恨他,怨他居然还能理智,恨他居然这般理智,仿似就她一个人在苦,就她一个人在怨!
溶月眼见她神色渐渐凄怆起来,心中知她想起什么,便往横里一岔,“那这回是真要打上一仗了?也是,那匈奴也横太久了,该来一回教训!”
这一岔,使得垂绮终于收回心神,微微抿了抿唇,才敛眉道:“只怕我碧落只是在以攻为守,谈不上什么教训。”话一落,就见历名与溶月同是疑惑,垂绮不由一笑,“羽州就在天都头上,匈奴又只动了西原、支口两处不算什么要塞的城,只怕是试探的成分居多,看看碧落能忍到什么份上。这个时候,碧落要忍了,即得立时进贡,以安匈奴之心,但往后,只怕越来越不得安保。若不忍,便唯有打这一仗,好歹在匈奴面前硬气一回,也是缓兵之计。”
“啊!那这样不是……”溶月惊呼起来。
“不错。”垂绮颇为沉重地点了个头,“都是缓兵之计,不过是拖一拖匈奴的锐气。”她看着手中这份沉淀淀的书函,心意百转间忽然想到孙永航调派旧部的用意。难道,他想领那对峙匈奴的头?
这一念头才冒出,垂绮立时惊得站了起来,双目怔怔,只盯着窗外因北风呼啸而乱旋的雪花,一时竟觉手脚冰透一般。
“小姐?”溶月眼见那惨白的脸色,心下不由着急起来。
许久,骆垂绮才呼出一口气来,神色间满是怨愤。好!好!他又要去犯险,且这险不比当日,那是九死一生的窟,他竟然要去闯了么?在他有了菁儿的现在?在他将那“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笨手笨脚地缝补好之后?他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究竟置她于何处!
好!既是他想要去只身犯险,那是他想去送死,关她什么事啊!垂绮咬着牙又复坐下,只手中那封信给揉得成团。
历名与溶月见状都不敢说话,许久,才听得她冷淡地道:“你去回端王爷,若有心与匈奴相抗,便得提防着麟州的别氏,这便是皇上为何迟迟没有派兵的原因。”她似已恢复冷静,在看到下一封书函上落着“孟物华”的款,却又随手扔在一边,“让孟物华跟紧端王爷,朝中时局快变了,让他瞅准方向。”
“嗯,知道了。”历名盯着那最后一封未曾封印的信也叫垂绮一并扔在案上,口中想说,终又未能,只将手中的姜汤悉数喝了,便起身告辞。
这一日,垂绮也教孩子识字,也教孩子背诗,却总似少了些精神,溶月看着叹气,却又不好劝。
黄昏,垂绮与溶月、青鸳等了项成刚好一阵,却见历名捧着个小暖手钵子过来,说是项成刚醉得被人抬回住处去了,只托人把火钵子带过来。
溶月见说立时就沉下了脸,然终究只是嘴上数落着,手上却已接过火钵子来捂着。最后也终于在历名都快回去时忍不住问了声:“醉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