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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淡笑一声,没有言语。蹙眉见了也不敢再说,磕了头就走了。出了贾府,她一手握着美人给的一包银子,一手探到怀里取出前些日子甄琅忻给的,两包凑到一处,竟是巧合的一样的青丝绸子汗巾,一样的三锭银子。
蹙眉一走,美人握着茶杯心思几番婉转,看来裴秋梨倒是玩得好,不过,她玩自己的男人就有些不厚道了。看着甄琅忻那一身的伤,在一听蹙眉说的,美人眼睛一眯,甄琅忻啊甄琅忻,为妻的这次就帮你一把,你若是还不会顺水推舟,可就怪不得裴秋梨玩死你了。“绿稠。”
“小姐,什么事?”
“去把我从甄家来回来的东西捡几件大件装上几口红漆箱子,绑上红段子让人送去甄家给甄琅忻,就说是我送他的再婚礼,祝他跟裴小姐百年好合。”美人一说完,绿稠一愣。
“小姐,这,姑爷他也没说要……”
“他是没说,不过我怕我在不送礼,就迟了。快去吧,别那么多废话,还有别让爹、娘知道。”
绿稠困惑的下去,匆匆的遣人收拾好东西,从后门抬了出去送去甄家,才回报美人。
美人窝在床上逗弄着孩子,懒懒的应了一声就散了下人。“小耗子,这次也让你爹知道知道教训。” 美人虽是乐见琅忻被整治,可自己的男人自己怎么教训都好,何须那裴秋梨一再的搅和啊!
现如今一想甄家那两老还真是狐狸托生,两手一甩,不问事。好似无奈,其实恐怕早就看出了不对劲。甄家与裴家又是世交,老人一出面难免伤了和气。不过,甄老头还真是偏心,自己大儿子闯的祸,却让二儿子遭罪,老狐狸。美人心里骂着,手上点点儿子的头,“你最好给娘聪明点,若是像你爹那么笨,我非给你娶个厉害媳妇不可,到时候有你受,娘可不管。”说罢,不由一笑,恐怕甄老头也是这般对甄琅忻的吧!“呵呵呵……小耗子,你说你爹娶我是福气还是倒霉呢!呵呵……”
美人这一笑,女儿眨着眼也跟着笑,可是儿子却是哈欠连连,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拾伍·狼心(三)
甄琅忻看着贾家的人抬着大红箱子进马场,心里“咯噔”一下,再一听说这箱子是美人送给他的再婚贺礼,五官扭捏在一起,差一点没气疯了。
马场的仆人也知二爷这几日心思不对劲,都不敢言语,帮着手将箱子抬进院子,一撂下都溜溜的回了马场。甄琅忻立于箱子前,抬手猛地一拍,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正巧看见裴秋梨从院口进来,“噌”的一下冲了过去,一脸狰狞,指着箱子道:“秋梨,你现在如愿了,美人都送了咱们的贺礼来。你可真是厉害,几年前,说退婚就退婚,让我颜面扫尽。几年后,一回来就拆散我夫妻,让我幼子分离,好,真是好!你不就是想让我娶你吗,我斗不过你,我娶,我娶还不行吗!”喊完,甩手离去。
裴秋梨面色白的吓人,眼里布满的水汽印着那几口大红箱子,她硬咬着下唇,不肯流泪,可是握拳的拳头止不住的颤抖。立了片刻,情绪稳了下了,却见甄琅孛站在小门看她,她仰头一笑,缓缓道:“以后我要叫你‘大哥’了,甄哥哥不恭喜我要成婚了吗?”
甄琅孛一听,面色也是一紧,张了张嘴,却是一字都没有道出,终是转身离去,留裴秋梨一人独立。
甄琅忻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一件事便是写了一封信让小厮送去牡丹亭,接着又让人将展眉和凝眉两个丫头招了回来,冲着伺候的小子们发了一通脾气,说是只要丫头伺候,吩咐小子们都速速去筹办婚礼之事。
第二日,甄家更是来了几个花娘做客,各个眉眼乱飞,指使起下人来都是趾高气扬,好似女主子一般。一时间,甄家乱作一团,人人自危,都道是二少爷转了性子,比以前的二少奶奶手段还狠,伺候的稍不顺心的下人都是打了出去。
若是在以前,老爷早就怒了,可是不知老爷是怎么回事,居然依旧和夫人闭门谢客,一律不见。姨太太也是有样学样,把自己跟甄琅罔关在自己的院子,假装看不见。
甄琅忻白日里照旧去马场,一到晚上,他那院子便是歌舞升平,热闹不已,简直一个小型的牡丹亭。花娘们弹琴跳舞,饮酒作乐,甄琅忻在一旁左拥右抱好不放荡。开始几日,闹到子时也就散了,各回各房的歇下,谁知这几日,府里竟是传出,那些子花娘留宿甄琅忻的房内。
甄琅孛几番隐忍,终是再忍不住,这日夜里,甄琅忻正是作乐之时,甄琅孛硬是闯了进去。
“哎呦,大哥来了,来来来,一起玩,小桃,你还不快去伺候我大哥。”甄琅忻浪荡的说着,一手揽着一位花娘,一手拿着一枚青果喂给旁边的丫头。
唤作小桃的女子,娇笑着偎了上去,拿着酒杯贴着甄琅孛的手臂,“爷,跟小桃喝杯交杯酒吧!”
甄琅孛大力的甩开小桃,恶狠狠道:“滚,都滚出去。二弟,你这样对得起秋梨吗?”
院内的女子们被这一声喊得一愣,乐声乍停,一时寂静。
甄琅忻哼笑一声,推了身边的女子,晃悠悠坐下,冷笑道:“大哥这话怎么说啊?何谈对得起对不起啊!我都要娶她了,还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啊?”
“正是你要娶她,才更是应该珍惜自己的名声,你这般放荡,秋梨知道该是如何自处,丫头小厮见了,那个不是背后笑她,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为她着想吗?”
甄琅忻听罢,仰头大笑,星目闪闪,盯着门口。“秋梨,你在乎被笑吗?”
甄琅孛猛的回头,只见裴秋梨站在他的身后,眼中满是哀思和愁怨,更是气愤心疼,“秋梨,你先回去,我会跟二弟说通的,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秋梨不语,一动未动。甄琅忻起身笑道,“交代?秋梨,我都答应了娶你,也认了孩子,你还想要什么交代?抑或说……你还好意思要什么交代吗?”
裴秋梨脸色苍白,抬头看向甄琅忻,眼中几分探究和慌乱。甄琅孛一见,怒道:“二弟,你够了!何必如此羞辱秋梨妹妹。”
“羞辱!”甄琅忻一步跨向裴秋梨,一把扯住她的手,咄咄逼人,“大哥说我羞辱你,我的好秋梨,你倒是说说咱们谁羞辱谁啊?”
“二弟,你住口!”
“大哥,该住口的是你!”甄琅忻狠狠一甩裴秋梨的手,让她一个踉跄的跌到墙边,接着冲甄琅孛咆哮道。“大哥,你根本就搞不清状况,又何必一再的掺和我的事呢!她说什么你们都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美人不信我,大着肚子就回了家,我一个大男人被人休。孩子见不到,娘子不理我,还有她,这是一个好妹妹,枉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却把那么一滩污水扣我的头上。谁知道她三年前到底是被哪个野男人搞大了肚子,如今竟是让我当现成的爹,好算计,好计谋。我不仅亲生儿女见不到,今后还要日日对着不知名的孽种,哈哈……谁有我惨,谁有我倒霉……”
“卜廖不是孽种,我的孩子不是孽种!”裴秋梨听见“孽种”二字忽的激动异常的站了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以往的冷静、淡然似有崩溃之势。
甄琅孛也被她惊了一下,安抚的拉她,却被甩开。“不要碰我,你们谁都不要碰我。我的孩子是干净,他不是孽种,他有名有姓的。说我什么都可以,可我不允许你说卜廖,他是你们甄家的孩子,他姓甄,他叫甄卜廖!”裴秋梨嘶声厉吼。
甄琅忻没想要她会如此激动,也有一丝讶异,可是一想美人,心下一狠,瞪着眼又道:“不是‘孽种’就是‘野种’,反正不是我甄琅忻的种,别说什么我醉酒了不知道跟你睡了,你糊弄鬼去吧!就是我再醉,也不至于爬到你们裴家那高门大院的跟你苟·合。”
“住口!”甄琅孛喊道,“二弟,你喝多了,别说了!”
“我才没有喝酒,我若是喝酒了,早就拉着这些花娘们上床了。我清醒的很,清醒的知道,她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单纯的秋梨妹妹了,大哥,她抱着孩子进咱们甄家还不知图什么呢!我看,她不一定就是打着你不可能再娶,三弟又年幼,唯有我能继承马场的主意,想着用那个‘野种’骗咱们家的钱财。”
“卜廖不是野种!”
“琅忻,你闭嘴,卜廖不是野种!”
甄琅忻冷笑着看着几乎同时开口的两个人,一挑眉,“我倒是也希望他不是野种,秋梨,那你倒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哼,你可别说是我的,我是不信的!也不知是哪只缩头乌龟,敢做出来这种事,却不敢认,哈哈哈!”
被甄琅忻这话一腔,裴秋梨落寞的跌坐到地上,不住的哭,喃喃道:“别说了,别说了……”
甄琅忻丝毫的不心疼,更是气势高扬,“凭什么不说,你是没脸听了,还是自己都觉得羞愧了!你说啊,那只乌龟是谁,今儿你要是说了,我还就认栽了,就当这个现成的爹……”
“他是甄家的孩子,他真的是甄家的种……”裴秋梨含着下唇,一脸的泪痕让人动容。
甄琅忻握紧拳头,紧咬了一下牙关,硬声呵:“甄家的孩子,既然不是我的种,莫非是琅罔的,秋梨,那一年琅罔才八岁,你不会是想赖上他吧?”
“不要再说了……不要……”
“你怕我说,就不会没脸的应把孩子塞给我……”
“就是,这人真不要脸。”
“不要脸,我都替她臊!”花娘们也跟着嬉笑着骂道,裴秋梨满眼悲痛,却是无法还嘴。甄琅忻冷眼旁观,任那些花娘谩骂。
“住口,都给我住口!”甄琅孛颤抖的极大声吼道,震得花娘们都闭了嘴。他转身强迫的拉起裴秋梨,眼睛通红的瞪着甄琅忻,“不用说了,也不用问了,我就是那只乌龟,我就是那个不负责任害秋梨失节的人。”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院内一片哗然,唯有甄琅忻眼里没有意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