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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接着前一个人没说完的话头问道:“你能否告诉我们,哈泽德先生?
为什么你要雇他来作监视工作?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外面的楼梯上,她的那颗心似乎要翻过来,完全翻过来了。“我的天哪,”她
的内心一直不断地难受地翻腾着。“我得插手进去了!”
“那绝对是一件私事,”他毫不含糊地答道。
“我明白;你不想告诉我们。”
“我可没这么说。”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想告诉我们。”
“你们这是用话堵我的嘴。”
“因为你似乎不想用自己的话来告诉我们。”
“对你们来说,知道这一点很重要吗?”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来这儿。你雇的这个叫卡
特的人向我们报告了乔治森的死讯。”
“我明白了。”她听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也跟着他一起深深地吸了口气。
两次吸气,同样的恐惧。
“乔治森是个赌棍,”他说。
“这我们知道。”
“一个狂妄的骗子,一个彻头彻尾见不得人的阴谋家。”
“这我们知道。”
“可有些事你们并不知道。大约——肯定在四年前——至少,三年前——我的
哥哥休是达特默思①学院的四年级学生。他从那儿动身回家,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他到了纽约,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他再也没有露面。他并没有在第二天该把他带
回家的那列火车上。我们打了个长途电话给他,他遇到了麻烦。他实际上给人强扣
在了那儿。他似乎陷入了一场打牌赌博,就在前一夜跟这位乔治森和他的几个朋友
一起——当然,是精心策划的——我真不知道他们从他身上赢了多少钱,然后他们
一定要他立下个字据才让他走。他们把他整得好惨,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一流的大
骗局。休是个很自傲的人,向来交往的都是些正派人,绅士,而不是这类人渣,他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自己。为达到目的,他们一整夜都在不停地吹捧他,拼命用
酒灌他,一开始,他们把他带到好几个地方,弄了两个低贱的舞蹈女演员陪在他身
边——嗯,至少说吧,由于我母亲的财富和我家的良好名声,叫警察来干预此事原
本是不成问题的,但这一来这件事就会成为一桩大丑闻。于是我父亲亲自去了那儿
——正好是我陪他一起去的——帮助他从这件事中摆脱出来。我们出了大约翻倍的
价钱,或是大致如此的代价,拿回了那张他们逼着他写下的债据。把他跟我们一起
带回了家。”
①加拿大东南部的一个城市。
“这就是有关此事的大致情况。并不是一个非常新鲜的故事,这类事不断都有
发生。自然,我可不想就此饶过这个乔治森。嗯,当我得知他在几个星期前到了考
尔菲尔德,到处招摇撞骗后,我并不知道它是不是一个巧合,不过我本人可不想去
冒什么风险。我便与纽约的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取得了联系,要他们把卡特派到这
儿来,只是想弄清楚他到这儿来的目的。”
“然后你们就来了。好了,这算回答了你们的问题了吗?能使你们满意了吗?”
她注意到,他们并没有作出肯定的回答。她等待着,然而她没有听到他们作出
肯定的回答。
“他有没有在任何场合下接近过你或是你的家人?他有没有骚扰过你?”
“他没有接近过我们。”
(回答得很有技术,很正确,她苦涩地表示了赞同;每次她都禁不住想要出去
帮他一把。)
“如果他来过,你们想必已经听说了,”他对他们作了肯定的答复。“我也不
会等你们查问我了,相反我倒会来找你们了。”
在灾难性的不经意中,冒出个前后不连贯的问题。她突然听到其中的一个警探
问他,“你要戴帽子吗,哈泽德先生?”
“它就在外面的大厅里,”他干巴巴地说。“我们经过那儿时我会戴上它的。”
他们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像小孩似的抽泣起来,几乎就跟一个小女孩从黑暗中
的小妖精边逃开一样,她一转身,重新飞快地跑上楼去,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不——!不——!”她呻吟着,狂热地反复说着。
他们会逮捕他的,他们要起诉他了,他们要把他带走了。
第四十七章
她心绪烦乱,一下扑倒在她的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她的头迟钝地不停往肩膀两
边扭动,好像喝醉了似的。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
“不——!不——!”她不停地这么说着。“他们不能——这不公正——”
他们不会放他的——他们肯定不会放他的——他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
到她身边了——
“噢,仁慈的上帝啊,救救我吧!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
接着,就像是神话故事里说的,就像是古老的故事书里写的,一切总会正常的,
好的总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魔法咒语总会及时破除,总会有一个欢乐的大结局。
它就在那儿——就在她眼皮底下——
它就躺在那儿,等待着。只等着人把它去拾起来。一个白色的长方体,一个封
好的信封。是从死者那儿得来的一封信。
信封里禁锢着的一个声音似乎在通过封口向她悄声说,声音很弱,听起来很遥
远:“当你最需要的时候,我已不在这儿,把它打开吧。当你最需要的时候,你总
是孤独的一个人。再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再见……”
“我,格雷斯·帕门蒂尔·哈泽德,唐纳德·塞奇威克·哈泽德的妻子,身陷
病榻,并有我的律师和终身的顾问泰勒斯·温思罗普在场,他将公正地对我在此份
文件上的签字进行公证,如果法律权威机构需要,他也将对此份文件给予证明。出
于自愿而作出的选择,我谨在此作出如下陈述,我所说的一切均是真实的:
“九月二十四日晚,接近十点三十分时,我独自一人在家,身边唯有我忠实的
朋友和管家约瑟芬·沃克,以及我的孙子,我收到了来自附近州的黑斯廷斯的一个
长途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名叫哈里·卡特的人,就我所知他是一个私人侦探,受
雇于我的家庭和我本人。他通知我说,在几分钟之前,我所钟爱的媳妇,我已故儿
子休的遗孀,帕特里斯,受一个使用斯蒂芬·乔治森之名的男人所迫,开车来到黑
斯廷斯,并在那儿被迫进行了一场结婚仪式。在他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他们正一
起在返回本城的途中。
“接到这个通知,并从该卡特先生处获知了上述之斯蒂芬·乔治森的地址后,
我穿好了衣服,叫来了约瑟芬·沃克,告诉她我要出去,只去一会儿。她企图劝我
不要出去,想要我说出外出的目的,要到哪儿去,可我没说。我告诉她在前门口等
我,以便我一回到家即刻便可让我进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或是不管在什么时候,
都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在怎样的情况下离开这幢房子的。我要她按
着《圣经》发誓,因为我深知她的宗教信仰和早期所接受的教育,知道日后她不管
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破坏自己的誓言。
“我走时带了一支枪,它按习惯放在我家书房的一个书桌里,并事先在枪膛里
上好了子弹。为了尽量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真实面目,我披上了在葬礼上所戴的很厚
的面纱,那是我在我的长子去世时所戴的。
“出了家门,我走了一小段路,完全是独自一个人,没有任何人陪伴,在遇到
了第一辆出租车后,我坐上它,来到斯蒂芬·乔治森所住的地区,想把他找出来。
刚到那儿,我就发觉他还没回来,因此我就坐在出租车里,在离开他门口不远的地
方等着,一直等到他回来,进了屋。等他一进门,我立刻也跟在他后面进去了,并
被他让进了屋。我掀起了面纱,好让他看清我的脸,我看得出他猜出我是谁了,尽
管以前他从未见过我。
“我便根据我刚才得到的情报,责问他是否刚刚逼迫我已故儿子的妻子同他订
立了婚约。
“他很干脆地承认了,并说出了时间和地点。
“这些是我们之间交谈的全部话语。再没多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了。
“我立即掏出了枪,握着它逼近他,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对准他开了枪。
“我只开了一枪。只要有必要,只要为了杀了他,我会再开一枪的;我一心就
为的是要杀死他。不过我等待着,要看看他是否会再动弹,看到他不再动弹了,而
像刚倒下时一样,一动不动,然后,只是到了这时,我才强制着自己没再朝他开枪,
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坐着带我来的那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没过多久,我就因过度紧张而毛病
突发。如今,我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趁着我神志完全清楚,并完全明白自己在做
些什么之时,我希望在我去世之前作出这番陈述,以防止对他人的不公正的起诉,
那完全是有可能的,它将会引起那些公正地负责处置此事的人的注意。不过,只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而决非别的时候。
格雷斯·帕门蒂尔·哈泽德(签名)
(现场作证)
法律顾问,泰勒斯·温思罗普。”
她带着这份文件赶到了楼下门厅,但已太晚了。等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儿时,
那儿已空无一人,她头发蓬乱,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他们已经走了,他也跟他们
一起走了。
她就这么站在门厅里。心中空落落地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门厅里。
第四十八章
后来,他终于出现在那儿。
他是那么真实,那么逼真的出现在那儿,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真不敢相信
自己真的看见了他。他外衣上的人字形织布花纹凸现出来,就好像有人握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