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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或是地狱,他们却谁都说不清楚。
一步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命运的夜晚。
“大人,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喃喃地说着,苏珊望了一眼紧闭的餐厅大门,终于还是步伐匆匆地离开了。
叶珏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餐厅大门,心里越发笃定的猜想让她浑身发凉。她不敢再想下去。如果她的想法是真的,那么她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也说不定。
窗外是浓重的夜色,餐厅内是无边的黑暗,自己却是坐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捧着温热的红茶喝着。
这样的反差,却似乎又那么自然。
“NOIR,如果是真的……你就会永远失去我了。”叶珏咽下一大口已经被浓郁的酒香掩盖了的红茶,不知道是被突如其然的酒精刺激到了还是自己心底不过是需要这么一个触发点,泪水突然就这样奔涌而出。
这些年,她似乎都没有再这样恐慌地哭过了。
所有事情都养成了计划好的习惯。那个设计师J计划好一切掌控好一切。哪怕变化打乱了计划,她也总是有备用计划。
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她没有任何后备计划。
她能够看到自己应该走向的结局,却不愿意接受。理智和感情的交锋,第一次出现了僵持的状况。
人一旦开始在乎另一个人,整个世界观或许都会改变。
叶珏也不例外。
她对许诺的在乎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无法放下的是她的感情,无法割舍的却又是她的理智。
这种时候,她却只能祈祷着,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结果。
只要不是那个结果,怎么样都好……
“喀嚓”的响声突兀地响起,在原本一篇安静的宅邸里显得格外清脆。叶珏手中的茶杯也被她颤抖的双手突然摔下,发出更加清脆的,瓷器破裂的声响。
可是她听不到。此刻她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双眼上。
看的方向指示餐厅的门。
那个发出声响的地方。
然后门被缓缓推开,叶珏陌生的嗓音指挥着什么人一个个整齐地走了出来……和叶珏猜想的一身黑衣不同,这些人穿着深蓝色的制服,显然是贵族家的骑卫队——或者说,是雷克斯家的骑卫队。和中国古时候王公贵族的影卫不同,他们似乎对这样张扬地展现自己的身份不以为然甚至引以为自豪。
他们每一个人,都扛着一个比自己的体型大上一倍,皮肤截然相反颜色的黑奴。
叶珏以为会看到的血没有出现。她的距离也不足以看清楚这些黑奴到底是死是活,但是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些人。焦急地继续看着,直到二十个骑兵都纷纷走了出来之后,接在后面的苏煖。
他似乎也是经历了一番撕斗,原本穿得好好的衣服被抓得乱七八糟,要不是脸上有明显被揍过的淤青叶珏大概会以为他是被女人抓过了。
和那些骑兵不同的是,他扶着一个显然还在走路的人——莱恩。
看到那个男人步伐蹒跚的样子叶珏几乎惊呼起来。
不是惊讶,而是喜悦。
不是因为他活着而喜悦,而是因为,许诺没有闹出人命而喜悦。
“我有帮忙的。”苏煖突然看向叶珏的方向,勉强地扯起自己受伤的嘴角扬起一个苦笑,“虽然,代价惨重。”
莱恩高大的身子压在已经收拾的苏煖身上,让他的步伐艰难无比。骑兵队的队长终于走了出来,和苏煖一起搀扶着莱恩往大门走去。叶珏认出了这个人,是许诺的谋士之一,总是对自己冷冰冰的军人,雷姆斯。
虽然是白人,但是却是典型的军人身材,每次都让叶珏很有压迫感的眼神也好从来都不笑的神情也好都有一种凌厉的气势。
似乎刚刚听到的指挥声,也是来自他。
和苏煖走了两步之后他突然停下,回头对还呆坐着的叶珏冷冷地说:“公爵大人会需要你的。进去吧。”
叶珏回过神来,匆匆忙忙起身想要走过去,也不顾地上一堆刚刚破碎的茶杯的瓷片,还好穿着拖鞋没有被刺伤,却是跌跌撞撞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步地走进了餐厅。
苏煖看着这样的叶珏,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落寞。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雷姆斯皱眉,“你是不错的人。那一拳,打得漂亮。”
“如果她知道把公爵大人打伤的人是我而不是这个男人,会更恨我吧。”苏煖说。
“那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么?”雷姆斯了然地说,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把这些受伤的人抗出宅邸,扔上了一辆货车。
“是啊。”没有了莱恩的压迫,苏煖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的苦涩却没有消散,“如果她不恨我,大概就会把我忘了吧。”
望向突然亮起灯的餐厅,苏煖很快扭过了头不再看。冲着雷姆斯挥挥手,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停在宅邸门口的轿车。
背影是从未有过的寂寥和萧索。
“上校,为什么你一直那么讨厌夫人呢?”一个骑兵好奇地大胆问雷姆斯,似乎所有人都听闻了他对叶珏的反感。
“那是因为,她会让公爵大人脆弱。”雷姆斯说完却突然摇摇头,“或者说,那个时候不在乎公爵大人的她,会让他脆弱。可是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呢喃般地最后一句话被突然的风吹散,骑兵队员们只看到他们不苟言笑的队长眼神温柔地望着餐厅的方向,便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刚刚的情况,已经足以向他们证明,叶珏是会让许诺强大的存在。
绝对不是懦弱或是不堪一击。
至少他们看到了那个发狂般的许诺,在苏煖一句“你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要想好叶珏她会怎么样。”之后便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个女人,让他失态,也让他更加强大。
“NOIR?”叶珏走进漆黑的餐厅,按照记忆摸摸索索才找到灯的开关,却没有敢一下打开。明明敞开的大门已经有光亮泄漏进来,却还是没有看到许诺,他似乎是在餐厅的最里面,完全找不到这丝窜进来的灯光的地方。
“我……开灯了。”小心翼翼地推开灯的开关,一瞬间陡然的光亮让叶珏也有些不适应。可是她不过眨了眨眼睛,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忍着酸胀的眼睛往餐厅里面看去。
餐桌上乱七八糟的状况几乎已经是预料之中。她小心地跨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食物和器皿的残骸,往最里面的那副巨大的油画下蜷成一团的许诺走去。
他埋着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不愿意被人看到。
衣服和苏煖的状况一样被扯得乱七八糟,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臂上倒还没有什么伤痕,却看不到脸上有没有受伤。
叶珏犹豫着往他慢慢走去。
直到停到了他的面前。
她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怎么做。她想要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可是又有一丝害怕他会推开自己。她想说的东西太多却在看到这个男人这个样子的刹那变得哽咽得难以说出口。
叶珏最终只是走到了他的身侧,和他并肩坐了下来。
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那副巨型的油画——《救赎》,那是许诺某次去捷克办理公务的时候带回来的画作。似乎并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叶珏在互联网上搜索过也没有发现这幅作品。过于抽象,让她看不懂,却有能感觉到这个题目的由来。大片大片的深红色,血一般的狰狞感,被利爪的图样印在画作上。然后是这片深红色之后的暖橙色的底色,仿佛血腥背后陡然出现的阳光一般。洗涤一身的罪恶。
第一百零五章
“呐,N,记得你把这幅画带回来的时候的事情么?那个时候我才第二次到你的家做客而已,上一次的惊讶还没有来得及吸收,你就突然拿出这幅画来,挂在这么一个奢华的贵族的餐厅,脸上还是十分的满意的神情。那个时候我真是有冲动告诉你,身为一个设计师我一点都不喜欢这幅画。虽然名字和画作很搭配,但是看得我很压抑,并没有救赎的放松感。反而是异样沉重。现在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感觉呢。”叶珏喃喃地说着。
许诺依旧低着头没有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背看得出他还在呼吸着。
“你知道,我刚刚选择在外面等你,花了多大的勇气么?你是在自欺欺人,以为我没有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那种黑暗,我很熟悉。你应该知道。虽然没有过这样死亡的杀戮的感觉,但是类似的黑暗,我都有看到过。所以,你瞒不过我。而我,也知道劝不动你。……我等你的时候在想,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是理智重要,还是感情重要?是不是如果你杀了那个人,我就会放弃你?还是……”
“你不要想……离开我。”许诺闷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叶珏的自言自语,“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死都不可能。”
“那么,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公爵大人。”叶珏难以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口气轻松了不少,“要让我在乎你到,不在乎左右的常识和道德。”
许诺还是没有抬头,也没有再说话。
叶珏仿佛遇到了一个闹别扭的小孩,想要生气却又害怕伤到他,想要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有那么一刹那,她有些气愤为什么自己不是个律师,能说会道,而是个只会自己在自己的空间里创作的设计师。
“雷克斯公爵大人,如果这个名字被等同上了杀人犯三个字,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你叫来了骑兵队,不应该就是让他们做你的盾牌和剑的吗?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血腥这样的东西,一旦沾上了,或许就一辈子都无法洗脱了。而且……还是为了我。根本不值得你拿自己的全部去冒险。你要记得,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这个名字。如果不想回到以前的那个自己,就要好好守住这个名号。”叶珏的口气似乎和当年那个刚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