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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妹妹,我以为你在哭。”他说。
殷歌白他一眼,“没事哭什么?”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已经变得不会轻易哭了,除了他,没人能让她哭。
习惯了她的冷淡,楚月轩说:“翠虚说,你脸上的伤一般办法怕是治不好了。”
瞅到殷歌眼里的落寞,他继续说:“不过一般办法治不好,狠厉一些的法子还是有的。只是会有些疼,你怕不怕?”
殷歌瞅他一眼,“什么法子?”
“换皮。”他轻松答道:“不过也不是很疼……”
殷歌点点头,“我受得住。”
“那就好。”他笑了,一瞬间像是有花开在脸上,初雪霁晴,雾开云散。殷歌稍微有一瞬的愣神,但随即反应过来,低头转身道:“我先回去了。”
“殷歌。”楚月轩拉住她的胳膊。
“做什么?”殷歌回头问,两只眼珠子在眼眶中打转。
“……”
“没事我先走了。”她跺了下脚。
“那个时候,我不是真的丢下了你。”他低声道。
殷歌轻轻一颤,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时候,是殷梨淹死的那天。她摇头,“我不想听。”
楚月轩却没管她的意思,继续说:“我的娘亲,是青龙王的侍妾。是‘纯血良人’,但也只是侍妾而已。父王不爱她,只是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可是娘亲从来不埋怨,一直逆来顺受。”
殷歌微微有些讶异,这是楚月轩第一次对她提起青龙家的事情。
“娘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儿,父王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只有生下了孩子,父王才会对她露出笑颜。为了这难得一见的温柔,娘亲什么都忍了下来。直到生下八妹的那天,已经高龄的娘难产了。大夫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父王心里清楚,保住娘,她以后也无法生育。于是,他做出了最残酷的决定,娘亲成为了那个被抛弃的人。他叫大夫剖开娘亲的肚子,取出八妹。大夫不忍,父王便亲自剖腹取出了孩子。”一个残忍的故事,自楚月轩口中讲出,却是那般的风淡云清。殷歌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想透过他的脸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那么温暖的娘亲,会在我睡不着时唱摇篮曲,会亲手给我缝制衣服,会在我被父王苛责后安慰我,还会给我做最爱吃的桂花糕……娘亲是我在冰冷严酷王室家庭里唯一的一抹暖色,却还是在一个冬日里凋零了。娘亲是被父王活活逼死的,如果不要孩子,娘亲也许还能活下来,即便以后无法生育,但至少能安享晚年。”
“你们家的事情,与我何干?我没兴趣听。”殷歌道,她不想再深入了解楚月轩了,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是我失态了,只因为今天是娘的忌日,抱歉。”他松开抓着殷歌手臂的手。
殷歌呼出一口气,语气婉转了几分,“既然是忌日,那也该拜祭拜祭吧!”
楚月轩对殷歌的反应有点讶异,但也没拒绝她,“她本是药王谷的人,所以死后她也葬在这里。每年冬天,我都会来药王谷。”
殷歌和他一前一后走回去,谷中弟子知道楚月轩今日会祭拜,早准备好了香,糕点和纸钱。楚月轩带着殷歌往山坡上走,路上有些湿滑,楚月轩不忘虚扶着她。殷歌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
他们走上山坡,看见一座小小的坟茔,在白雪中显得非常寂寞。他们把墓碑上的雪扫干净,摆好祭品,楚月轩撩起袍子,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殷歌等他祭拜完,自己也点了一炷香。她听完楚月轩娘亲的故事,又想起阿皎和悠然,这些女子的命运令她很是伤感。
“你恨你的父亲吗?”她突然问。
楚月轩的眼神投向冰湖,淡淡说道:“恨,当然会恨。所以我发过誓,绝对不做父王那样的男人。我也恨‘纯血良人’,恨她们逃不开命运。”
他把目光缓缓放在殷歌身上,殷歌浑身一颤,慌乱的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片,“好了,我该回房喝药了!”说完,她逃也似的跑了。
楚月轩望着殷歌的背影,慢慢变成一颗小点,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他的表情越发寂寥。正因为他恨“纯血良人”的命运,所以他发现殷歌后,只是想好好保护她,让她快乐的长大,嫁人,平平安安过完一生。第一次,他忤逆父王的旨意,隐瞒殷歌的事情。
当初她还那样小,掉在自己怀里,身子香香的,软软的,她天真无邪的扬着笑脸,眼底却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她喜欢缠着他,他亦把她当自己的妹妹般看待,竟不觉得她腻人。他送她青龙家族的珍宝“火焰石”,叮嘱她避开“上古天神”,她却欢天喜地把石头当成信物,要换他的三个承诺,他应了。他因为家族的事情离开,回来时却发现她的妹妹死了,而她九岁前的记忆也丢了,一并丢的,还有他。他时常去容美镇偷偷看她,一年又一年,她出落得越发水灵,她越长大一分,他越觉得心惊她的美无法掩盖住,他竟害怕有人发现她的可爱。他喜欢看她在林间跳舞,犹如一只山中精灵,他在远处吹着笛子,合着她的节拍,时常不自觉的就微笑起来。那些被她父母打发来的求亲人士,他觉得没一个人配得上她,她值得更好的人,但他却说不上是哪种更好的人,只是在她每次拒绝别人后,他稍稍松了口气。
原以为,他能这样守她一生,但终究还是错了!他突然很后悔,如果当初把她带回青龙家,好好疼着她,即便违抗父王的命令,他也要保护她,也许会生活比较坎坷,但她过的日子应该比现在好很多很多。
殷歌在路上跑得飞快,心脏在不停的跳动,她阻止自己去猜去想楚月轩的事情。以前她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从没没好好想过,她九岁时就遇见了他,但他为何不带她回青龙家;为何他要给自己“火焰石”;为何郑文彦一找到她,他就出现了……现在她更加不能去想。
跑着跑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什么声音,殷歌以为是楚月轩追过来了,没有回头去看。突然颈上一痛,她昏了过去,在昏倒前,她心里骂了一句:又来了!
今天是楚月轩娘亲的忌日,既然他会来,代表其他人也会来……皑皑白雪中,一辆马车奔驰在出谷的路上。蓝灵突然出现在马车前,挡住了马车去路,“二公子,您不能带走殷姑娘。”
马车里探出一只手来,这只手很美,修长匀称,留着整齐的长指甲。一张与楚沛明酷似的脸露了出来,朝蓝灵淡淡一笑,“她不是七弟的东西。”
“您难道忘记大公子在绿雾山庄的事情了吗?您忘记殿下的命令了吗?”
楚墨冉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只见无数道银光从马车里射出来,铺天盖地朝蓝灵而去。突然从另外一个地方传来一声凤鸣,一双巨大的羽化的手笼罩住蓝灵,让银光无法伤她。楚若依从白雪中走来,脸上挂着哂笑,“若依参见二哥。”
楚墨冉道:“我还以为,八妹心中只有颢月,没有二哥。”
楚若依笑道:“二哥与七哥同为我的哥哥,若依心中怎么会只有七哥?”
“那若依为何要挡我去路?”
“只因为殷歌姑娘你不能带走。”
“哦?父王说过,得‘纯血良人’者是下任继承人。为何只有七弟可以,我就不能争一争?在青龙家,七弟是颢月公子,父王喜欢他,连八妹也偏向于他。为何‘纯血良人’就只能归他所有?”楚墨冉说出来的话虽然轻松,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愤愤然了。论法术,他不及楚月轩,论父王的喜爱,他不及楚月轩,论地位,他的位置尴尬,不如青龙颢月公子,连楚沛明都比不上。
当他去拜祭亡母时,意外发现了殷歌,他当机立断打晕了她,赶紧带她离谷。可是没想到刚到谷口就遇到了阻拦。他衡量一下,楚若依再拖延一点时间,被楚月轩赶来,他就彻底没希望了。
“因为,殷歌只能是我的!”
楚墨冉还在思考怎么逃脱,只听到一个声音从远处悠悠飘来。他心中大喊不好,想起绿雾山庄的事情,额头冒出密密的汗来。
天色暗下来,雪越来越大,几乎看不清更远的地方。楚月轩一身白衣,脸色冷峻,眨眼间已经站在车前,马不安的打了个响鼻。
楚墨冉知道今日是带不走殷歌,他没办法像楚沛明与楚月轩一般撕破脸,只能将殷歌抱了出来。刚走出马车,还未看清楚,怀里的殷歌已经不见了,一眨眼功夫,殷歌已经落在楚月轩的怀里。
他看着自己的二哥,漠然无表情,但大家都知道,颢月公子生气了。
“二哥,如果你想与我为敌,尽管再来试试伤害她,带走她。只是我不会像上次对大哥那般手下留情。今天你来并非是为了她,看来带走她比祭拜娘更重要,我总算了解到娘在你心中地位。”说完,他转身走了。楚若依和蓝灵跟在他后面,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实半途殷歌已经醒了,但依旧装睡,她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些人。
“已经醒了吧?”楚月轩突然对怀里人说。
殷歌嘴角抽搐一下,知道被他识破,只得睁开眼睛,要下地走路。谁知楚月轩抱她抱得很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见殷歌脸上表情不对,楚月轩低声解释道:“刚才那么说是为了打消二哥的念头,杀鸡儆猴,至少以后青龙家族的人不敢再对你起歪心思。”顿了顿,他又用极低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就是你,不属于谁!”
殷歌身体轻颤,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雪那么大,簌簌的下着,能听见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