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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就是那人施了手脚?自己两人,这里并没熟人,更谈不到冤仇,为什么要毒害自己
呢?还有,那窗口出声警告的,当然是友非敌,那又是谁?她把心中的许多疑问,轻轻的告
诉了敏哥哥。
岳天敏也觉得并非店中闹鬼,只是猜不出下毒和警告之人。
他看了满桌菜肴,不由笑道:“管他呢!行走江湖,难免不遭遇到各种离奇事故,我们
小心点也就是啦!英妹,菜快凉了,喝点酒,就用饭罢!”
两人重新换了杯筷,尹稚英喝了一杯,就在对面陪着敏哥哥轻声言笑,让他一人低斟浅
酌。
刚才发生的事情,已抛到九霄云外。此情此景,两人心头都有甜蜜美满的感觉。
吃过了饭,又谈了一阵,才分别回房就寝。这晚两人都存了戒心,可是一宵易过,并没
发生半点事故。
翌日是大年初一,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客栈中每一个人脸上都堆着笑容,不
管识与不识,也拱手作揖,互相道贺。
两人也借着贺年为名,把上上下下的客人店伙全打量了一阵,也找不出什么扎眼的人
来。
初二清晨,两人会了店账,双双就道,经铜仁、凤凰,已入湖南境界。
在路上走了两天,黄昏时分,到了泸溪。因为一路上并无事故,也就把毒酒这档事,渐
渐忘怀。
泸溪虽是湘西偏僻小县,因附近山中盛产朱砂,各地采购的人,虽都集中在辰州,但也
有不少下乡来的,所以市面也极为热闹。
到达泸溪,已是日薄崦嵫,出门人讲究未晚先投宿,两人策马缓行,在街上溜了一阵,
才找好一家僻静客栈落脚。因这天还只是新正初四,酒饭馆都须过了初五财神日,才做生
意,就在店中用过晚膳。
尹稚英回转房中,看看时间还早,便熄了灯,在床上盘膝趺坐起,运起功来。
她自从敏哥哥给她服了十滴天府玄真,玄关已通,内功自然日益精进。
这一坐,气转周天,神贯重楼,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才运行完毕。
方要解衣就寝,忽然听到屋瓦上似有细微声响,直到自己窗前,倏然而止!
这声音如何瞒得过她?不由心中暗自冷笑:“凭这份轻功,身手倒还不凡!可是今天碰
上姑娘,你还差得远。”
她轻轻一跃,摘下长剑,正想掩出房去。蓦听窗口咕咚一声,似乎有人从屋上栽了下
来。再一细听,又没有什么声息。
姑娘倏的推开窗子,长剑一领,身似一缕轻烟,飕的窜上屋面。
四面一瞧,除了满天星斗,和远远的呼卢喝雉之声而外,万籁俱寂,那有人影?
姑娘家心中有气:“这毛贼逃得恁地快,只要碰到姑娘手上,叫你知道厉害!”
正当此时,陡觉身后微微一飒。尹姑娘佯作不知,右手剑倏然发招,“倒撒金钱”,向
背后剌出。
辽一剑出手奇快,剑尖上立时涌起点点银星,弥天飞洒!她使的乃是玄阴剑法上的厉害
招数,任你来人功力多高,也断难逃出手去。
尹姑娘一招出手,娇躯疾转。那知连人影都还没有看清,自己右腕,被人轻轻一握,剑
势落空。不由又羞又怒,左掌跟着切出。
“英妹是我!”尹稚英听出这是敏哥哥的声音。但切出的左掌,要想收回,已是不及,
拍的击中了他的肩头,只觉掌缘好像碰上了一团气体,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她收回左掌,娇嗔着道:“你上来,怎的一声不响,成心要吓我一跳?”
岳天敏轻声笑道:“我才一上来,你就出手啦!那容我有说话的机会?”
尹稚英长剑入鞘,偶一低头,不由咦了一声。
岳天敏忙道:“英妹你发现了什么。”
尹稚英纤手向自己窗前一指,悄声的道:“你瞧!那里不是躺着一个人影?”
岳天敏依言看去,果然窗前地上,横着一个身穿夜行衣靠的汉子,屈着身体,动也不
动,好像被人点了穴道。
两人飘然落地,岳天敏一双俊目,烔炯放光,向那人脸上仔细一瞧,回头说道:“这人
已经死啦!他面部痉挛,浑身发黑,好像中了一种剧毒暗器。”
尹稚英知道敏哥哥黑夜视物,如同白昼,当然不会有错。
当下细声问道:“他中了什么暗器?”说着也俯下身去。
岳天敏用手把那人翻了个转身,四处一找,自言自语的道:“这人浑身并没有伤,可是
明明中了剧毒!”
他重新细心地又检查了一遍,依然找不出致死的原因。
心想:“这具尸体,如果留在店中,明日不知要引起多少麻烦,不如由自己把他丢到野
外去罢!”
心念一动,连忙回头说道:“英妹,时间不早啦,你先回房休息,这东西我把他丢到野
外去,免得麻烦。”
说着抓起尸体,双脚一顿,人已像灰鹤般凌空飞起。
尹稚英不等敏哥哥回来,那肯回转,也跟着踪身上屋。心中一直想着这人如何会无缘无
故死在自己窗口?看他身着夜行衣靠,分明是有为而来,那杀死他的又是谁呢?身上,并没
伤痕,却中了剧毒?
她还在沉思,岳天敏竟然这么快,已经回来啦!他催着她回房安息,自己也回转房中。
那知他这无心把一具尸体丢到野外,却平白引起了许多仇杀,此是后话。一宿无话,第二天
两人继续就道,中午时分,到了辰州。只见这里商贾辐辏,往来熙攘,颇为热闹,两人跑了
半天,已感饥渴。
正好横街口上有一家酒楼,叫做望江楼,一排五间,遥对着沅江。当下就在门前下马,
顺手把马匹交给店伙照料。两人随意堂倌,上了楼梯,这时正当中午,楼上已是食客满座,
人声喧哗。恰好临街窗口,有几个客人已站起身来。堂倌连忙请两人坐下,岳天敏先叫他泡
上茶来,然后要了几样酒菜。这时忽见楼梯口又上来了一个汉子,上身青绸棉袄,下面青绸
马裤,足登薄底快靴,背负一个长形包裹,手中执着一支马鞭,风尘满脸,一望而知是个武
林人物。才一上楼,便向全堂扫了一眼,两道眼神就落到岳天敏和尹稚英身上,打量了一
阵,早有堂倌迎着过去。说也凑巧,旁的桌上三四人一席,全挤满啦!
只有自己这边,才是两人,堂倌就带着过来,招呼他坐下。
岳天敏也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和尹稚英一面喝茶,一面向街上闲眺。过了一会,看看酒
菜还未送来,自己觉得内急,就匆匆起身下楼而去。酒菜来了,尹稚英转过头来。
同桌那个汉子,忽地抱拳笑道:“在下海南李奎,兄台两位,看来也是武林同道,谅非
本地人氏,不知如何称呼,仙乡那里?”
这人口音极为生硬,连字眼都咬不准!
尹稚英因人家以礼相讯,不好不理,忙道:“在下和家兄由贵州回去,道经此……”
她地字还未出口。
突见李奎“啊”了一声,脸色骤变,全身颤动,突见李奎啊的向后栽倒。
尹稚英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会事?再一细瞧,只见他一阵抽搐,面色逐渐由青转黑,人
已死了过去。五官中微微沁出血来,痉挛的面部十分可怖!分明又是中了什么毒药暗器?任
你尹稚英胆大,看到这种情形,也骇得毛骨悚然,花容失色,心头不住的乱跳!
敏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她急得不得了!这时满堂食客,都被这猝然发生的事故惊叫忙乱
起来,胆小的纷纷离座下楼。
堂倌也慌了手脚,急忙奔过来,把他搭下楼去急救。
尹稚英疑云重重,暗想这人可能被仇家所害,但凭自己坐在一旁,竟半点也看不出痕
迹,实是怪事!不由举目四望,忽见人丛中有人一闪身下楼而去,身法极快。好似那里见
过?一时又想不起来,要想跟踪下去,已是不及。却好岳天敏小解回来,一听楼下出了人
命,他不知究竟,赶紧奔上楼来。许多食客正在七张八嘴的议论纷纷,有的说他得了急病,
也有的说他中了邪。
尹稚英一见敏哥哥回转,就拉着他的手,悄悄的把刚才情形,说了一遍。
岳天敏皱了皱眉,心想:“这李奎和前天泸溪客店那人,所中剧毒,完全一样,好像这
使毒的人,一路上跟着自己,如果说是冲着自己来的,却又不像,看来既非仇杀,又非误
会,着实透着蹊跷。”
口中却道:“英弟,我们吃饱了,赶路要紧!”
尹稚英心中会意,匆匆吃毕,会过了账,两人走出店门。
尹稚英轻声的道:“这几天一路发生的事,你看可走冲着我们来的?”
岳天敏沉吟着道:“我看这中间另有蹊跷,也许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故,我们适逢
其会,被人家引起误会。英妹,我们改走水道,你看怎样?”
尹稚英笑道:“从这里到岳阳,顺水而下,倒比骑马要舒服得多,敏哥哥,我们就这样
办。”
两人牵着马,边走边说,出了街口。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马嘶,一匹青鬃马上,端坐着一个精壮汉子,一手控着马,一手扬着
鞭,急匆匆的跑来。一限看到两人,似乎愣了一愣,接着两腿一夹,泼剌剌地跑出老远,却
又回过头来瞧了下,才策马疾驰而去。
尹稚英望看敏哥哥微微一笑,慢慢的向码头而来。
这辰州是木材茶米辰砂吐纳之口,顺看沅江,北往洞庭,所以码头上帆樯如林,木排遥
接,这一帑还有许多茶棚饭馆,专门做看船上水手的生意。
许多船家,一见岳尹两人,像是要雇船的情形,便有二三个人迎着问道:“两位客官要
雇船,我们舱位干净,水脚便宜,乘我们的船吧!”
两人挑了一位老实的船家,讲好船价,直放岳阳,当下把牲口装入后舱,并叫船家多备
马料。
两人也就进入舱房,里面隔成两间,倒也甚为宽敞。两边六扇明瓦船窗,还可凭栏远
眺。
不一会,船家买好许多粮食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