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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么做到的?
两个人心里在想同一个问题。
穗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看似毫无问题全身却如被绳子紧紧捆住动弹不得,甚至能感到绳索勒紧自己皮肉的钝痛感,她知道必是严知鱼的手脚。差一点就粉身碎骨的玉石扇子悬在半空,被路灯照得煞白,原本镶在明月位置的紫瞳已然不在,月下美人依旧姿态婀娜。虽然被紧紧束缚穗景的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紫瞳果然对严知鱼很重要。
想到这里穗景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树林深处,塔塔消失的方向,她不确定自己为何要把紫瞳交给塔塔,只是心里一直有种感觉自己应当这样做。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相信一个曾背弃自己的人?其实是自己根本没有可以相信托付的人罢了。
她自嘲地笑笑,看见严知鱼和骆伽蓝从大厦快步走来。他们一定用了超能力,不然30多层的高度不会这么快,他们必然会怀疑自己吧。果然三人渐近,穗景的轻松自若同另两人的凝重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严知鱼一把接过悬空的扇子,神色微变:
“紫瞳呢?”
穗景随即感觉身上一松,无形的绳索已经消失,但严知鱼的目光如网,把穗景围了个严严实实。“我真的不知道。”她一扬眉头瞪大眼睛作无辜状,活动下因为冷而变得有些僵硬的手脚。穗景并不是一个好的撒谎者,她也无意圆谎,严知鱼盯着他的眼睛波澜不惊:“那你有没有受伤?”
骆伽蓝诧异他竟然丝毫不提及穗景瞬间移动的怪事,穗景诧异他这份客套到近乎苍白的问候,完全不是在控制室冷冷发令的模样。受伤是自然,经他一说穗景也感觉到自己周身的酸痛感,还有大大小小的瘀青和划伤,应该是从排气管道摔下来时造成的。所幸满身的血污并非来源于她,穗景接过骆伽蓝皱着眉头递来的手绢擦手,雪白的丝绢立刻抹上暗红的痕迹,她心头一紧,努力不去想李维临死前的样子。
“那些人只是在浪费这种神圣的资源,他们无法控制能力,放任自己装神弄鬼,他们根本不配运用能力,也不配被称作异能者。他们是另一种存在,不人不鬼,伪异能者,他们不该存在,物竞天择。”严知鱼对骆伽蓝说这些的时候骆伽蓝还是法定意义上的未成年人,对严知鱼有近乎崇拜的情感,她为他杀人,不对,为他杀怪物,那些伪异能者,洛珈蓝从不觉得这有悖道德法律,她从不觉得自己在杀生,但是她还是尽量以最快速的方式,让他们的离去不那么痛苦,让场面干净利落。
这不是骆伽蓝第一次见证消灭伪异能者的场面,她自己更是不止一次做过这些事。但这一次,最血腥,给她的触动最大,心有余悸。也许是因为怪物李维过于恐怖,也许是死状太惊悚,但骆伽蓝很快就知道,这番心悸是因为穗景。当她随严知鱼一同来到穗景面前,她才看到最恐怖的场面。穗景的衬衣已经完全变了颜色,浓重的血污从头到脚,从发梢到鞋底,像刚在血水里泡过,那红色如蜿蜒的地上河,泛滥了整片原野。穗景的一半脸被喷上血污,那一双本平静如水的眸子,竟隐隐流动着血色,竟像地上河的源头,一切血腥的起点。但那双眸子居然还带着笑意,带着天真,她无辜地站在那里,像个迷路的中学生。
“她是怎样的人呢。”她在心里感叹。
“还没死已经万幸了。”穗景像是在回答严知鱼,又像在嘲笑自己。严知鱼微笑。“今天两位美女辛苦了,来,咱们回家。”骆伽蓝跟着严知鱼朝远离宜龙大厦的方向走着,穗景跟在身后,没走几步骆伽蓝觉得奇怪,她看到穗景虽然跟在后面脸却依然面对着大厦,一步步后退着走,血脚印从广场中心延伸到她的脚下,穗景低着头抄着手,低头欣赏这道自己造就的痕迹。
“你……”骆伽蓝看着她的后脑勺想说什么,却被穗景打断了。
“严知鱼,要是哪一天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我也可以把你杀了吗?”穗景突然如开玩笑般发问。
一言出口,沉默,尴尬并微妙的沉默,走在前面的严知鱼一动不动,也不曾把头转过来,骆伽蓝看不到他的表情,穗景背对着他们,也看不到表情,但是杀意,已经在彼此间交织蔓延。“可以,只要你做得到。”严知鱼开口,之后继续向前走,皮鞋的步步踏地很是坚决。穗景终于转过脸来,灯光已经远去,她表情模糊不明。
“那我要好好计划一下。”穗景眨眨眼,摆了个鬼脸,但眼神间突然闪动的精芒让骆伽蓝心底一寒:
她不是开玩笑!
这是穗景在新组织里的第一次行动,看结果可谓大获全胜,直到她微笑着关上门,双手撑在门板上,两个模糊的血手印赫然印了上去。她抬起头,和那两个手印对视。
是自己的手,别人的血。
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两只手印不甚清晰,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像两张狰狞的笑脸,像洛珈蓝的脸,像严知鱼的脸,但最后都变成一个扭曲的面孔,那面孔很熟悉又陌生,像则新又像李维。想到则新她心底涌上绝望,今时今日她走上一条不归的黑色胡同,则新站在后面,追光照着他,而自己竟不能回头了,只能越走越远。穗景的泪水温热了脸庞,她想拭去,手上尽是血腥气提醒了她。穗景像只没头苍蝇在房间四处搜寻,闹钟,花瓶,笔,杯子,牙刷……所有能发出响声的物件都被细线吊在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整间屋子都被缠绕起来,成了蜘蛛洞。
忙了半天,筋疲力尽的穗景轻轻伸手拽一下细线,满房间响起嘈杂的响声,不管是金属塑料还是陶瓷玻璃,互相碰撞着,极不和谐地演绎一场闹剧。穗景就在这片嘈杂中安心坐下,她不确定自己这些瓶瓶罐罐能否挡住骆伽蓝,但自己的表现估计能令严知鱼不敢小觑,短期内不敢来骚扰。
可是……她穿着衣服站在淋浴下,热水浇下来,浸湿全部。空气里渐渐混合了血腥和泥土的味道,穗景唇色苍白,终于忍不住埋进马桶大吐特吐起来。这种味道空前强烈,强行拖她进入总裁室的场景——
她被逼到了窗口,无路可退,一手抓着塔塔,一手攥着根木头,那是刚从椅子上摔断的,新茬在外,她举起来,低头,趴在地上的半个李维抬起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瞪着自己,两人对视的瞬间从对方眼里看到杀意。李维先出手,他以抓住穗景脚踝的手作支撑,头高高耸起,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的白牙。
穗景不动。
李维张开血盆大口撞过来——穗景很害怕却不敢闭上眼睛,整个人扑下来,右手高举,木棍狠狠插中李维,血管破碎的声音连同皮肉绽开的声音都被李维凄厉异常的哀鸣所掩盖,可穗景听见了,用眼睛听的,她眼看着木棍的新茬扎进李维的身体,看到肉的纹理被撕裂,看到血涌出来,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李维的血几乎全部喷到穗景身上,她想不通自己何时有的力气单凭只手竟然把李维钉进了地砖里。
但心念一转,她记得自己还牢牢攥着塔塔的手,心里猜了个大概,原来如此。
她无暇再想,拉着塔塔就想转移到楼下,不想自己的脚踝还被李维紧紧抓住,她咬咬牙伸手掰开,却没有意想中那么困难,但是一件意外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就在方才被李维偷偷藏在她的鞋里。
☆、无眠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更新提前放在存稿箱里,莫要审核了JJ大神,双手合十状拜求,新年快乐!!!
二十一、
弱肉强食,本就是这般残酷的世界,你活到现在绝不比谁更高贵圣洁。
穗景整个人怔住了。
那是一张工作证,紧紧塞在她鞋里。送走了塔塔,严知鱼洛珈蓝旋即出现,直到现在她才有了机会去看。靠着马桶坐下,穗景费力把证件拽出来,扔掉被白雾遮住的眼镜,把证件凑到鼻尖看着。
那是李维的工作证,姓名工号都是手写的,之后还有一条工作信条,李维写的是此乃帅哥一枚。字不甚工整,却写得很大,照片上一个青年男子咧着嘴笑得很灿烂,称不上帅哥。
这就是李维从前的身份,他很平凡,很简单,没有足以操纵大型器械的能力。从前的样子,穗景无缘得见,就算见过也可能就忘记了,穗景记得的只是他一身血肉出现在门口的样子,叫嚣着绝对不会放弃能力的样子。他临死前那一刻是后悔了吗?把自己从前的样子告诉杀死自己的人。
穗景静静看着那张证件,眼底的恐惧反而比初见李维时更深些。杀了一个怪物和杀了一个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对李维的恐惧和对自己的恐惧,后者反而更重些,躲得开别人却永远躲不开自己。
我,杀了一个人。
尚非的脸毫无征兆地在脑海闪现,他说世界末日只是人与人的争斗,他说人注定是会被自己消灭的。穗景颓然垂下手,李维的笑脸掉在地上,血水很快流过他的脸,那笑容变得扭曲。穗景靠在马桶边闭上了眼睛,晚上的遭遇耗尽了她的精力,穗景支撑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也消失了,她沉沉睡去,意识远去。她感觉自己在飞奔,许多场景从脸颊掠过,很多人脸在自己眼前闪过,她看到自己穿着染血的衣服站在地板上,可是这屋子太黑了她不清楚是哪里,正在这时,钥匙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门被打开一条缝,有光漏进来,她吓了一大跳,浑身一哆嗦醒过来,发现自己湿漉漉地躺在浴室里,前面是已经消散了蒸汽的镜子,镜子里的人苍白,丑陋,失魂落魄地盯着自己。
“不能去找他,”穗景喃喃地对镜中人说,“你是个杀人犯,不配再去找他了。”
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虽然没有人会等自己,则新还是很高兴看到熟悉的家门,钥匙转动,他推门而入,尚未开灯之际他看到眼前隐约有个女孩子的身影。则新心头一动,连忙摸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