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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刀俎,必为鱼肉。
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她现在无法去找游疆解释,她无从解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则新和那只怪物。
一场雨后时过境迁,地面上开始热闹起来,茫然的面孔比比皆是。地下城的各个下口成了天坑,被江水和雨水灌满了水,每个出口都围着一群人,他们在等着打捞随暗涌冲上水面的东西。锅碗瓢盆,衣服,家具,或者是侥幸包裹完好的食物,一包小小的饼干都能造成一场搏命。
但这群围观者看到最多的,是浮尸。
浮尸似乎永远都捞不完,不管从前是美女,有钱人,乞丐或者儿童,统统只得一副如破麻袋般的身体,一张灰白肿胀烂掉的脸,即便还有些衣缕在身也立刻被人剥走;若是赤条条上来,围观者眼皮都不会夹一下。穗景一步步走着,没有希望的土地,没有希望的人群,遍地的尸体随意丢弃。这不是战场,战场上的人至少还有信仰;这不是震区,震区还懂得什么是人性。此刻的这座城市是人间炼狱。
前面有一群人聚集在帐篷前,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堂而皇之架起帐篷不怕被抢被杀,穗景好奇地凑上去,才发现那帮人不只是聚在帐篷前,他们跪着,满脸的崇拜和期待,仿佛帐篷里有拯救世界的唯一灵药。帐篷不是寻常买得到的那种,而是厚厚的防水黑毛毡,从上到下遮得严实,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她想伸手掀开,这个举动引得周围惊呼连连。
“亵渎圣贤的地方死无葬身之地!”跪在最前面的人恶狠狠地说。
“呵。”穗景冷笑,这年月神棍居然成了食物链最顶层了。愿者上钩,蠢人上当,她无意撞破别人好事,当下就要走开。
这时帐篷里走出两个人,絮絮叨念圣贤的神通,什么一盏油灯知万事,还互相查看彼此的掌心。穗景不由得上了心,油灯卜卦自己曾经历过,而那个卜卦人已然不在,这个又会是谁?
穗景转身回来,第二次摸上帐篷,立刻又引来反对声。“这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地方,先看看你有什么东西比我们的好?”旁边一男子毫不客气地打下穗景的手。
“对啊对啊!”周围一群附和之声。穗景这才明白进帐篷的规矩:亮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跟周围的人作比较,最好的才有资格先进帐篷。方才说话的男子手中抓着一条极粗的金链子,而其他人则纷纷拿出自己的宝贝。说是宝贝不见得是多珍贵的东西,浩劫之后仅存的日用品,勉强算完整的衣服,都成了宝贝被小心护在身前。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最得意,他面前没有金银钻石,而是整整齐齐三盒包装好好的饼干,引来身后不断觊觎的目光。然而他并非善类,一把尖刀不断在饼干上方掂量着,想要伸手抢的话,无论是谁也会留下一排指头。他根本懒得理会穗景,只是满心欢喜地跪在门口,等待召唤。
“就这些?”穗景笑了。
那人终于注意到穗景,举起刀来阴森森地看着她。
“我有更宝贵的东西,你们谁都比不过。”穗景说完伸手就去拿饼干,雪亮的刀刃即刻落下,却停在穗景手指上一寸处怎么也动不了了。那人紫了脸,拿左手去抓右手,不想右手突然活动起来,举起刀朝他自己的左手砍去。
“啊——!”
穗景撕开包装,抓起饼干咬了一大口,厌恶的草莓味奶油此刻无比的香甜,干硬的劣质饼干也如世间美味。她饿极了,不知多久没有正经吃上一顿饭了。看她吃得如此香甜,周围的人纷纷咽口水却不敢动。饼干的主人正倒在地上哀嚎,四根指头就浸在一旁的血泊里。“……钱宝贵,食物宝贵,”穗景迅速撕开第二包,拂去嘴角的饼干屑,“可……都比不上命宝贵,你们谁敢比就过来。”
于是只剩下穗景咀嚼饼干的声音。
“……没有是吧?”穗景站起来,把剩下的一包饼干塞进衣服了,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穗景几乎以为自己回到苇婆婆的小屋了,虚空的黑暗,毡毯门一放下就隔开了外面的喧闹议论,静得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穗景竭力稳住心神,很快就发现了异样,身侧与身前感知的温度略有不同,身前更温暖,那感觉就像——
穗景下意识后退一大步——那感觉就像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她的鼻尖几乎能触碰到对方。下一秒,灯亮了,暗淡的黄铜,熟悉的曲枝造型,穗景轻叹,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终于淡了一些,她竟然又再度看到苇婆婆的小油灯。
现如今谁在拿着这盏小油灯呢?
☆、人在歧路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周一大家都很忙……
六十四、人在岐路
穗景看着那盏油灯,想把它拿起来,油灯却偏偏自己颤颤巍巍飘了起来,一直飘到她眼前。
“谁在里面?进来之前我有三个答案,现在只剩下一个了。”穗景看着油灯另一侧那片黑暗,看不出悲伤喜悦,只是淡淡地说:“洛珈蓝。”
她接过油灯,而眼睛直视的另一侧黑暗逐渐动起来,隐约出现一个人形,渐渐清晰。先是一头云霞般的长卷发,之后是缓缓抬起头露出的脸,苍白却不失秀美的脸。“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很多人都想我死,以前有现在更多,不过他们运气不好。”
“但你的运气又太好。”
“你是占卜师你说了算。”穗景轻笑。
洛珈蓝看着她,良久又说了句:“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
穗景眨眨眼,掏出方才收起来的一包饼干递过去:“吃吗?”洛珈蓝并不接也没有拒绝,之后她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她扑到穗景肩头紧紧抱住她,哭声从肩膀与发丝的缝隙处漏出来。穗景鼻头一阵泛酸,可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伸手揽住洛珈蓝的肩膀但随后,她感觉到洛珈蓝冰冷的手摸到自己的后脖颈发力——
洛珈蓝惊叫一声,从穗景身上弹开,右手多了一道焦黑的紫色痕迹。
“你在干什么?”穗景不解,她迅速掩住手腕,伸手去拉倒在地上的洛珈蓝。
“我干什么,当然是杀你。”
穗景摇头。“你没打算杀我,”她伸手摸着自己后脖颈,“压迫这里只能让人昏厥,”随后向上指着贴近后脑勺的凹处,“这里才是致命点,你教我的记得吗?”洛珈蓝不语,沉默许久终于握住穗景的手站直了身子。
“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不会杀你?”
“或许我做人真的是很失败,”穗景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土,“但我运气好,这你说的。”
“我不知道你们三人出了什么事,动用老严手下全部力量找过你们,却始终没有消息,整座小楼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要知道,我以为你们三人都死在了末日轮里了。”
“那是假的。”穗景说。
“你知道了?那是自然,你活着自然是逃出生天了。”洛珈蓝点点头,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当初你特地带我们去看末日轮就是为了让我确信它是真的,可哪又有什么意义呢?事已至此你就行行好,都说出来吧。”穗景出神地望着油灯跳动的火苗。
“现如今活着已属不易,我确实没必要再瞒你了,”洛珈蓝笑笑,话锋一转,“但我也没有必要全部告诉你啊。”
“你想怎样?”
“你跟我回小楼。”
穗景糊涂了。“你不是说严知鱼失踪了,小楼已经没有别人了吗?”
“如果你能回来与我并肩作战,这乱世中必有我们一席之地。”洛珈蓝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盯着穗景,“在外面那些人眼中,我们就是值得顶礼膜拜的神灵。”
穗景抬头回望她,心里开始后悔。“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洛珈蓝,你现在还要循着严知鱼的老路吗?”她觉得不可思议,“天上会降落致命雨雪,地上的人们在自相残杀,地下是满满的江水和数以万计的尸体,你现在居然在想被人顶礼膜拜?”
“世界末日对普通人是浩劫,而对我们是机会,你也看到外面的情形了,人们需要信仰需要希望,谁能给他们安全感让他们信服,谁就能攥住他们的心。”
穗景有些失望。“你说话越来越像严知鱼了。”
“若真是他在,他自会护我们周全,可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我需要你穗——”
帐篷外响起很大的骚动,脚步声叫嚣声。“怎么回事?”穗景望向洛珈蓝,而对方只是交叉起十指等待。神圣不可侵犯的帐篷被掀开了,一个近乎两米的高大身影站在门口。
“有别人?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阴影粗着嗓子说。
话虽如此,那人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洛珈蓝熄灭的油灯,帐篷里恢复了晦暗的光亮,穗景看清了闯入者的脸,皱起眉来。这种模样还是隐藏进黑暗里比较好,似乎是上帝赐予他巨人的体格后为了平衡,胡乱拼凑上了五官。令她真正想不到的是洛珈蓝居然朝那人低下了头。
“看起来你是如鱼得水嘛,”丑陋的巨人咧开嘴,不怀好意的目光从洛珈蓝转到穗景,“这位客人怎么付的帐?”穗景本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却被洛珈蓝眼神警告,她伸出的手收回口袋,摸出剩下的那包饼干。
“少了些,但这年月能看到这么一双眼睛的姑娘太难得了,到我这里来,你可以跟他一样。”穗景发出近乎轻蔑的嗤笑,巨人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我这个提议难道不好?”穗景没有理他,转身背对他靠近洛珈蓝耳语:“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