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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嗣艰难之虞。娘娘如今虽是圣眷隆重,日后之事务必早作绸缪。”
我闻听此言只觉全身上下皆是寒意。皇帝本是极为重视皇嗣,且已对我暗示多次,书信中“六宫无主”之言更是说得明明白白,若是我能为他生下小皇子,皇后之位自然非我莫属。四妃除我之外皆有所出,他封我为贵妃已是有违常规,若是仓促封后必然招致朝臣反对,他纵有此意亦只能等待机会。
宫中妃嫔若无所出,纵使地位再高,待皇帝薨逝之时,多半便要殉葬。我并不惧怕殉葬,对皇后之位亦从不执意追求。我在意的是他若知此事,不知会是何等伤心失望,此事必将成为我和他之间无法弥补的一生遗憾。
我不能让他得知此事,绝对不能。
我微笑道:“先生可否答应我,严守秘密?”
他叹道:“微臣适才请这位姑娘出去,正是此意。娘娘形诸于外之疾,微臣数日便可医好;但体质却是无法改变,恕微臣无能为力。”
我依然微笑道:“先生对我之恩,定当终生铭记。不知太医院其他大人,若是诊脉,可能同样看出?”
他眼中十分自信,视我道:“微臣虽是才疏学浅,在太医院中此科尚无超越微臣之人,娘娘之特殊体质,微臣行医多年来亦仅遇到此一例,其他人等断不可知。”
我心中略有释怀,道:“如此就请先生将我表面医治如同常人,勿使皇上起疑即可。日后之事,暂且搁起。”
他点头道:“娘娘若是有需微臣相助之事,随时可至太医院宣诏。”随即告退而出。
蓝笺在一旁,眼泪早已落了下来。
我轻执她衣袖道:“我尚且不在意,你倒是哭甚么?”
她泪如断线之珠,一把抱住我大哭道:“姐姐,姐姐,你为何不哭出来?姐姐心念之中莫非从不曾想过自己将来之事?奴婢见你日日为那些娘娘们心烦,已是心痛不已,如今……又遭遇此事,奴婢实在是不忍看姐姐受此磨折,宁可以自己之身替代姐姐之苦痛!”
我轻抚她头发道:“你不要如此,姐姐心中并不似你想象那般苦痛,你恐是多虑了。”
她抬头视我,眼中泪光犹自闪烁,却是射出一丝冷冷寒光道:“但愿是我多虑,若是此后有人因此为难姐姐,伤害姐姐,我定然不会放过她们。”
只见青樱急急走进,唤道:“姐姐!”
我见她神情紧张,问道:“出了何事?”
她道:“奴婢听说翠微宫裴昭仪身体不适,内监梁公公宣太医入宫看视,确诊有喜脉在身,已交三月,适才裴昭仪往太极殿去了。”
我惊闻此事,只觉心中凄楚难言,他素来喜欢孩子,只恐对裴昭仪更加宠爱,思及自己此生却无此福份,更是痛彻心扉,眼泪无法抑制落下。
我独自伫立水阁窗前良久,蓝笺轻声道:“姐姐须得小心提防,只恐裴昭仪如今未必肯与姐姐相安无事了。”
我泪痕已干,淡淡说道:“此事迟早必要发生,姐姐并不意外。皇上关心她亦属人之常情,她纵是有几句讥讽之言,我亦不会放在心上。”
蓝笺声音有些冷,说道:“姐姐可曾想过,裴昭仪若为皇上生下皇子,她之名位还会是昭仪么?如今德妃之位空缺,裴昭仪若是诞育皇子,皇上一定会晋升她为德妃,若是裴丞相再推波助澜,皇后之位本是非她莫属。”
我忍泪说道:“姐姐自己命薄,又岂能怨怪他人?”
蓝笺近前一步,眼中既是疼惜,又是怨恨之色,对我说道:“姐姐莫要伤心,奴婢决不会眼见姐姐如此伤心难过。”
我只觉此话甚是诡异,且回首见她眼中既是疼惜,又是怨恨之色,惊道:“你待要如何?”
她视我轻声言道:“姐姐可知,世间万物本是相生相克?便如花草,可供人观看怡情,令人赏心悦目,亦可适得其反。”她自幼家中便是熟知百花习性,入宫后又在东宫专司花草植物,此言绝非信口而出。
曹先生所留“武卷”之中亦有一节提及暗香迷YAO之类,但言之甚少,我见蓝笺说出此言,心中虽是疑惑,面上反倒镇定,对她道:“你若有话,不妨都说出来。”
蓝笺见我如此,遂道:“那曼陀罗花种,经酒浸过,便是剧毒之物;夹竹桃之花叶过水,水中便有致命之毒;金银花虽是良药,与水菖蒲同煮出汁,毒性不下于鸩酒。”她见我毫无异色,又接着说道:“西藏红花是致人流产常见之药,姐姐可知只须一钱水仙根,加以催化,同样可有此效用?”
我再也无法忍耐,目光直视她道:“你给我跪下。”
此话虽是轻轻说出,但蓝笺应该知道我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自己垂首而跪,不再多言。
我缓缓开口道:“你小小年纪,开口致命,闭口毒药,你可你此时身在何处?你若真要下手,谋算的又是何人?姐姐竟不知你心中居然有此等念头。”
她并不畏惧,却仍是低头说道:“奴婢知道,若行此事定是伤天害理,且有谋害皇嗣之罪,”言及此处,她抬头视我道:“但是能为姐姐剪除后患,奴婢虽死无怨。”
我见她仍是这般说话,怒道:“你要为我剪除后患?你能将这六宫妃嫔所生子嗣一个一个除掉么?你纵使能得手一次,皇上本圣明,岂能容你还有第二次机会?你分明是自寻死路,姐姐亦是白白疼惜你一场,你若有此念,我即日便将你放出宫去,你要暗算谁,谋害谁,都由你去。”心中又气又痛,早已落下泪来。
蓝笺见我如此,膝行至我面前哭道:“奴婢知道姐姐是担心奴婢,不愿奴婢有所差池,但是姐姐可知,奴婢见到姐姐伤心之态,只恨不能代替姐姐之痛,亦是恨那些伤及姐姐之人,奴婢宁愿自己去死,都不要姐姐将万事隐忍于心,奴婢爱姐姐之心,决不输于皇上。”
我早知恐是如此,却不料她竟敢今日当我之面说出此言,亦不敢相信,摇头道:“你定是疯了,不知自己在说些甚么。”
她眼泪如流水倾泻而下,说道:“奴婢是疯了,昔日在东宫之时,只觉姐姐温和可亲,自姐姐回宫那一日,奴婢见到姐姐一身白衣恍若天人,心中早已不由自主对姐姐生恋慕之意,日日相处姐姐身侧,奴婢早已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我视她道:“我明日便放你出宫,替你择一良缘,你如今尚小,以后好好侍奉你夫君,生儿育女,定会忘记今日之言。”
却不料她止泪抬头望我,冷冷说道:“姐姐可是定要赶我出宫么?蓝笺有一言相告姐姐,姐姐若要将我送出宫门,我即刻便自尽于姐姐之前,不劳姐姐为我将来打算。”手已伸至袖中去取一物,便欲吞服。
我大惊失色,忙俯身抱住她,将那小小药丸夺过,料必是剧毒之物,急道:“你何必如此?姐姐本是舍不得你走,只恐你误了自己终身幸福,你为何如此执着?”
她伏在我怀中哭道:“奴婢终身幸福便是陪伴姐姐身旁,只求姐姐莫要赶走我,时时能看见姐姐,相伴姐姐,此生于愿已足,再无他念,求姐姐成全。”
我心中知道此时若是相劝她,她断然听不进去,惟有等待机会替她择一相配之人,她若知男女情事,定会自己将此念打消,遂道:“好,姐姐承诺再不迫你离开。”又凝视她正色道:“但是你须得答应姐姐两件事。”
她神情甚是开心,止泪道:“姐姐请吩咐,奴婢断无不从之理。”
我目视她道:“第一,皇上子嗣妃嫔,都是他之亲人,纵使他们伤害于我,你不要伤害他们;第二,裴昭仪腹中胎儿,虽非成人,亦是生命,你不得暗算于她。你可做得到么?”
她略有踌躇,垂首应道:“奴婢做得到。但是,姐姐不可让裴昭仪如此得意,姐姐莫要忘了,裴丞相如今正是国丈大人的顶头上司。”
我蓦然惊觉过来,他在太极殿独寝多日,太极殿乃是他会见朝臣之地,若非传诏,宫中妃嫔不得前往,宫中耳目众多,裴昭仪恐已知晓今日太医来飞霜殿请脉之原由,我现下不可能陪伴于他,正是夺回他宠爱之良机,对她道:“皇上喜欢她,我还能如何?”
蓝笺眼中光芒闪过,轻笑道:“姐姐冰雪聪明,只要姐姐愿意,自然有的是方法。”
已近晚膳时分,正有一批侍女将御膳准备妥当前往太极殿,她们自飞霜殿经过时,我立于飞霜殿前,李进忠见我身着侍女粉红宫裙,正要出声,我笑道:“我今日想与皇上开个玩笑,换下两名侍女在我这里稍事休息一下。”
他本是聪明人,忙道:“奴婢谨遵娘娘之命,请娘娘莫要将玩笑开大了。”
我和蓝笺接过两个点心盒,随同众侍女进入太极殿偏殿,依序而立,果然见他和裴昭仪均在殿中,李进忠不敢提醒他,默然站立在侧。
他问李进忠道:“太医可看视过贵妃了?”
李进忠跪禀道:“奴婢回禀皇上,张太医已然看过,说是小恙,并无大碍,只用一付药,即日便可无事。”
他面露欣悦之色道:“如此便好,替朕重赏。”
我暗想道:“你心中还记得我么?那裴丽儿现下就在你身旁,我且看你如何待她,是否将对我之言亦同样对她说一遍?”
他对裴昭仪态度十分亲切,温言道:“你在殿外候了半日,定要见朕,可是有事要与朕说么?”他话中之意,似乎裴昭仪并非奉诏前来,而是在太极殿外久侯于他。
裴昭仪神情愈加娇媚,依偎入他怀中道:“臣妾见皇上多日不至翠微宫,独居在此,心中莫非半点也不思念丽儿么?”她竟不顾众多宫人在侧,直言对他之思念,且根本不提及我,似乎他们二人暂时分别一般。
他并不推拒,任她入怀,笑道:“朕心中有些烦闷,想独自在此清静几日。”
裴昭仪凑近他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我料裴昭仪之低语,一定是告知他身怀龙脉之事。